第二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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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醒来啦!” 一个小侍女惊喜的叫了一声,小鸟一样飞出房间。 没多久,一条大汉快步走到床前,惊喜的喊道:“终于醒啦!” 马自得的脑子里两副记忆逐渐融合。他认出来人是亲爹、鄂国公马进忠,时年三十七岁。 看到他是发自内心的关爱,小马有点感动。 “爹,不碍事。我脑子有点糊涂,现在是哪一年?我们在哪里?” 马进忠和小侍女对视一眼,目瞪口呆。 “现在是永历三年,咱们在衡州地界。咱们老马家就剩咱爷俩,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啊!”马进忠急忙说道。 马自得魂穿前,是南方城市的一名小协警。小马不学无术,连个正式编制都没考上。不过有个爱好,喜欢看历史书琢磨琢磨为人处事的道理。 他扫描了一下记忆,记得看过《明朝那些事儿》、《永历实录》好像有着一段儿。 永历三年,也就是1649年,大明王朝还有十三年寿命。然后两百五十年神州板荡,汉族被迫脑袋上留条猪尾巴,连汉族服饰都失去。 “妈的,老子一定要把满清的一统天下搅黄。”小马哥暗暗的发狠。 小马哥努力的回忆目前的大致历史。 去年轰轰烈烈的江西金声桓、王得仁反击即将失败,二人身死族灭。 广东的李成栋磨磨唧唧不肯救援江西,不出两个月被清兵打的失水淹死。 山西姜襄这会儿反正,满清的精华将聚集山西。 浙东鲁王势力被困到舟山岛上,不出两年即将土崩瓦解。 云南的沐王爷能力不行,被沙定州打的老婆孩子都丢了。孙可望入川收拾残局,大西军这会儿已经稳定云南。 四川军阀大小军阀打成一锅粥。反正除了抗清,啥都干。 福建郑芝龙,三年前投降清廷,正在北京软禁呢。国姓爷不听他老爹的,在海岛上二次创业,积聚力量。 一瞬间,马自得想了很多。他又想到一个大问题。 马自得问,“爹,我记得我们突围没有带何大人,不知道他咋样了。” 马进忠说,“何大人殁于营中,头挂在湘潭城头呢。” 马进忠丢弃何腾蛟跑路,害得老何被济尔哈朗宰了,这是个麻烦事。马腾蛟的盟友,大学士瞿式耜,估计要恨死老马。 朝中没靠山,兵员粮饷没有保障,很不好混啊。看看忠贞营就知道了,靠劫掠地方补充不了军需,只会越打越弱。 当务之急要找个靠山。马自得有点埋怨亲爹,老何再菜也是一块招牌啊。不过子不言父过,特别是当下父慈子孝的当口。 马自得叹了一口气:“咱们朝中的靠山倒啦,瞿大学士要恨死咱们。以后咱们跟忠贞营似的,就是没娘的孩子啦。咱有啥招啊?” 马进忠听了,一脸灰暗。他说道:“何大人把侄子何子谦托付给咱们,带在身边呢。要不让他给朝廷说说?” 马自得记得何子谦是何督师的侄子,也是何督师着力培养的门人,今年才二十岁。 去年陈友龙奉刘承胤的命令,把何督师的家眷屠戮一空。现在何督师也殉国了,可怜整个何家就剩这个独苗。 马自得记得这家伙也是个干吏。何督师这几年眼睛不好使。去年家属被陈子龙屠杀殆尽后,眼睛的情况更糟糕。很多公文都是何子谦代为草拟签名的。 老马完全是病急乱投医。何督师不在,他的侄子算个毛。朝廷不会有人鸟他的。 马自得问道:“我记得,何督师的大印送给济尔哈朗之前,我们盖了很多空白文书。这些文书还在不?” 马进忠说:“带着呢。在我的大帐内,你自己取。” 马自得笑道:“咱们的活路在这些文书上。有大印,有何子谦替何督师画押,私盐也变官盐。嘿嘿。” 马进忠不是好人,跟着嘿嘿直笑。 马自得想了下说:“靠山没了咱再找,当务之急是自身要硬,多交盟友。咱在闯营干过,又在左军干过,还在何腾蛟手下干过,轮人脉咱独一份。挺过眼前危局,咱们找朝廷靠山,搞一块地盘做根据地。有钱有粮有兵,才能匡扶大明,纵横天下,不负男儿此生。“ 马进忠闻言大慰。 马自得又问,“咱还有多少家底?” “咱们湘潭带出来七千人人,三千老陕骑兵的底子还在,步军披甲两千人,其余武器很差。老营安置在郴州城,还有步军一万五千人,小两万家眷。” “粮草如何?” “银五万两左右,粮草还能用一个月左右。没有多少肉食,军械刀枪弓箭不足。” “工匠情况如何,火药还有多少?” “匠人三百。火药八千斤,只有两成在身边带着,其他的在老营。” “另有虎蹲炮五门,带在营中。” 马自得叹了口气。他想起法国战神拿破仑,打仗三板虎令人神往。先拿大炮轰,大炮轰完骑兵冲。这个时候对方阵型也差不多乱套,步兵排队跟着清场就稳了。 这三板斧一般人都招架不住,只有莫斯科的寒冬才顶得住。 五门炮只能轰个寂寞。等搞到根据地,建好铁厂,老子铸一千门大炮,拉上去轰他娘的看谁顶得住。 目前这局面只能意淫。先将就着吧。 马进忠说道:“这些都是因为去年麻河之战,咱们歼敌七千人,朝廷一高兴做了补充。咱们的兵士越打越少,部队越打越穷啊。” 麻河之战被誉为大明甲申以来对满清的第一战绩,不是吹的。第一战绩有队友衬托的因素,但是也经得起战功检验。 这一战老马出了死力,骑兵下马步战,把长矛折断变成短矛,专门朝清兵的甲叶空隙从下往上插。老马这一仗颇有岳飞郾城之战的风采。仗打到这个份上,马进忠也够拼命。干废了清兵,他自身伤亡也大。 麻河之战后,朝廷论功行赏。老马得到鄂国公的爵位,小马弄了个武昌县男作为添头,军衔为参将。 赐爵当日,老马三叩九拜浩荡皇恩,朝着陕西的方向拜谢祖宗显灵。 马维兴、杨进喜、刘之良也跟着混了个伯爵。大伙儿喜气洋洋,给传旨的小太监每人一坨金子,大摆筵席,好不快活。 趁着酒劲,马自得问传旨的小太监王樯:“小王公公,陛下洪恩浩荡,我等定为大明肝脑涂地。请问其他将领都得了什么封赏啊?” 王樯回答道:“回县爷,咱爹催咱家跟各位爷报喜。咱家着急赶路,没来得及细问。” 小太监王樯话语不卑不亢,甚至有一丝蛋蛋的牛逼。 马进忠江湖老道,一下子就看出他的傲气。当即敬酒道:“俺敬公公一杯,请教您说的咱爹是哪位公公?” 王樯回到:“回国公爷,咱爹是内侍王总管。” 几个武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位王总管可不是别人,正是永历皇帝的大伴王坤,时任司礼监大太监。 当初瞿式耜、吕大器把永历推到前台,拥立为帝。不过永历一个米虫亲王而已,没读过书,连皇家礼仪都不知道。眼见皇帝的登基大典要出洋相,王坤临阵抱佛脚,紧急培训永历皇帝,这才走完程序。 因此王坤是永历皇帝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他仗着从龙之功和皇帝的信任,谁的钱都敢收,谁的小鞋都敢穿。 没想到这小太监来头这么大。马进忠当即站起来,请小太监入主位。 小太监坚决不肯,说道:“咱一无根之人,不能上阵杀敌,对各位军中豪杰也是仰慕的很。麻河之胜,简在帝心。诸位将军免除圣上移驾奔波之苦,我等圣上家奴感激不尽。” 众人见他说得诚恳,只得答应。 王樯又说,“咱家离宫之际,好像听说别的使者去曹公那里传旨,封为永国公。”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曹公只能是一个人,曹志建,住在永州。 刘之良猛将性格,白脸都胀红了,当场发作:“他妈的,什么玩意儿!” 马进忠虽说也逃跑,不过打起清军也毫不含糊。曹志建跟舟山前总兵黄俊卿一个鸟样,妥妥的军阀。打清兵磨磨唧唧,打友军倒是猛的狠。 马进忠拼死命才搞了个鄂国公,曹志建完全在旁观,凭啥搞个永国公? 马维兴、杨进喜均愤恨不平,马进忠父子面色不善,大伙儿突然觉得爵位不香了。 小太监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当即表示喝多了,不胜酒力。马进忠好言好语劝慰,安排小太监休息。 第二天,天还没亮,小太监就揣着金子跑路,吓得。谁不知道武人跋扈,万一有啥事就不美了。 马进忠派马自得率亲兵追上,好言相慰。他再送一坨金子给小太监,双方洒泪而别。 鄂国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降将出身,无根之萍。除了靠山老何,中枢能搭上线的机会,万万不可忽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