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长痛不如短痛
魏景无奈道:“师父,人林姑娘都已经跟子安定亲了,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万一被林姑娘听到,多尴尬。” 窦大夫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呀,真是什么也赶不上热乎的。 就你这慢吞吞的性子,我何时才能抱上孙哦。” 魏景简直哭笑不得:“师父,要不要我提醒您,前些日子您还嫌弃二哥的孩子,说他们太闹腾了,如果让您跟这些毛孩子呆在一起,最起码短寿十年。” 窦大夫装傻:“我有这么说过吗?没有吧! 再说了,魏昱的孩子如何能同你的孩子相比。 你若是与林丫头生个孩子,不拘男女我都当宝贝疼。” 魏景属实没想到,这话题竟能以这样的形式绕回来。 他赶紧转换话题:“师父,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以脉象来看……” 屋里的林依婉见他们总算不再提及自己,便刻意发出了些响动来。 窦大夫听到响动,立马抛下徒弟往里屋走:“哟,丫头醒了,我过去看看。” 魏景闻言也立马跟了上去。 师徒二人进来时,林依婉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问他们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窦大夫没说话,直接抓起她的手来把脉。 魏景回道:“现在是辰时三刻,你没睡多长时间,还要不要再休息会儿?” 林依婉摇头客气道:“不必了,醒来就睡不着了,我想四处走走。” “你得好好休息,睡不着也得睡。”窦大夫严肃道:“你的身体并不如你想的那般扎实。 加之最近这段时间忧思过度,饥不欲食,从脉象上看,并不比我离开五福村好上多少。 但按理来说不该是这样的。 去年秋你才吃了一整盒王八丹,此时你身体的亏空应该被慢慢养回来了才是。 所以你必须得规律进食,有序进补,少思少虑,安心养身体。” 可眼下这个节骨眼儿,她却根本没有安心养身体的机会。 林依婉直白问道:“窦大夫,如果要完全给皇上解毒,似昨天那样的碗,我还要放多少碗血才够。” 窦大夫本能的想要回避这个问题。 此生,他难得的暗恨自己医术不佳,竟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救人。 但在林依婉的灼灼目光中,他还是如实道:“最少还得再来五次,皇上才有可能醒过来。 但是只要皇上能够醒过来,我们便不用那么着急了。” 也就是说,就在这一两天内,林依婉还得放五次血。 “窦大夫,一个身上有多少血啊。”林依婉好奇地问:“自小我的个头就比别人矮,我身上也不知还有没有五碗血。 放了这么多血,也不知我还能不能活下去。” 天地良心,林依婉问这话只是因为好奇,但停在窦大夫耳里却不是这样,毕竟这丫头还没进宫之前就在给自己安排后事了。 窦大夫想到要从林依婉身体里取出那么多血来,本来就有些心烦,闻言没好气道:“把心放在你的肚子里去吧,别说是五碗,再来五碗也没问题。 还有,你死不了。 只要我不同意,便是阎王爷来了,也没办法将你带走!” 说到后面,这位年过六十的老人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北戎的毒解不了也就算了,但若连一个失血过多的人都救不回来,还配当什么圣手,不如自挂东南枝算了。 林依婉看他那样,便不敢再接话,只低低的“哦”了一声。 魏景此时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如果不是为了父皇,林姑娘应该在调养身体,有师傅的精心照料,想必要不了多长时间,她就能恢复正常。 可有了父皇中毒这一件事,想必这一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她都难好了。 一阵沉默之后,林依婉率先出声:“这事儿躲也躲不过,长痛不如短痛,拿刀来吧。” 见窦大夫怒目而视,她连忙道:“窦大夫,这也是为大局着想,皇上晚一刻醒来,便多一份风险。 我既受了这苦,就万万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不然前面那些血不都白流了么。” 她都能知道的道理,窦大夫不可能不知。 但这世上知易行难的事情多了去了,知道并不表示自己能接受、能做到。 最后,窦大夫一甩袖子道:“我先出去了。” 林依婉只得笑着看向魏景:“卫大夫,为了防止窦大夫提刀砍我,我暂时就不离开这张床榻了,所以就只能麻烦你啦。” 魏景无奈转身去取工具。 他虽也不想面对这个画面,但师父已经跑了,可不就剩下他了么。 这天上午,林依婉划破右掌,放了整整一碗血出来。 在一个老嬷嬷的服侍勉强吃了三碗饭,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暮色西沉,虽说了一天,但她总觉得头脑昏沉。 她叫了嬷嬷过来,表示自己想要洗个澡醒醒神。 在脱衣服时,她总算想起自己先前忘了什么事。 赵北通给她的三封信还在她胸口贴身放着,并没有送出去。 想到赵北通的嘱托,以及他所说的几万正在受苦的百姓,林依婉瞬间没了洗澡的心思,穿上衣服便去找窦大夫。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所以还得麻烦窦大夫您帮我找个信得过的人,将这三封信分别送去三个衙门。” 窦大夫没有林依婉这般纠结,他接过信后直接打开来看。 那动作快的,林依婉想阻止也来不及。 看完一封信不算,又把另两封信打开也扫了一遍,确定三封信内容一样之后,窦大夫叫了程庆生来。 “将这封信再抄五封,给五个阁老每人送去一份,再给大殿下、二殿下和三殿下各送一份,再留一份放在正阳宫,等皇上醒来呈予他看。” 程庆生拿着信出去之后,窦大夫转头对林依婉道:“现在我已经将这封信的内容告知了京城最有权势的人,想来再没有人能将这件事情瞒下,你尽可放心了。” 林依婉见窦大夫直接将信送了出去,好奇心作祟问道:“窦大夫,不如你与我说说,信里说的是什么内容啊你?” “少思少虑,今天上午的医嘱这就忘了?”他抬手在林依婉的脑袋上拍了一下:“现在没有你的事情了,该干嘛干嘛去。” 林依婉眼见问不出事情来,只得老实回了自己的房间去沐浴。 待沐浴过后,她学乖了,先叫了饭来,彻底吃了个肚圆,又把窦大夫给的各种丹药吃了,这才开始晚上的“供药”工作。 如此往复两天之后,林依婉放了整六碗血。 这天下之主也终于在高热之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