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教导主任肉眼可见地嘴角一抽,似乎没想到这位家长竟然完全不配合他的教育。 许听夏亦是惊讶地抬了抬眸,看向男人潇洒自若的模样。只见他胳膊懒懒地搭在沙发扶手上,两根手指拎着手机,然后悠悠然站起来,对教导主任说道:“欠债不还的确是不对,您放心,我家孩子我领回去好好教育,不会给您添麻烦。至于这两个小姑娘,人家要回自己的钱是天经地义。” 说着,目光严厉地瞥了褚南洲一眼,“愣着干嘛,还不走?” 褚南洲平日里虽然对他哥没脸没皮,但盛嘉泽要真严厉起来,他只能像只小鸡仔似的任人宰割。 闻言虎躯一震,赶紧跟着盛嘉泽出去。 许听夏和初禾被教导主任又念叨了几句,就放她们走了。 回教室的路上,初禾如获大赦:“幸亏我爸妈出差不在家,不然要被钟主任烦死了,每次芝麻绿豆点儿的事儿就要请家长。” 许听夏笑了笑。 也幸亏她家长那栏登记的是卢倩的名字,经常联系不到人,打不通电话。 初禾言语间都是羡慕:“还是你好,都不怕请家长的。”说着她叹了叹:“等我爸妈回来我该惨了……肯定免不了挨顿骂。” 许听夏有点过意不去,到底是为了她初禾才会被主任抓到办公室,还给她父母打电话:“对不起啊初初。” 初禾忙不迭摇头:“没什么的,这又不怪你,怪就怪老钟,他实在是太讨厌了!” 又吐槽了一会儿钟主任,初禾突然挽住许听夏的手:“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觉得褚南洲的哥哥有点儿眼熟?” 许听夏:“……” 这孩子是健忘? 前段时间还对着人家照片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如今就只剩下一句:有点儿眼熟? 初禾问得真诚,许听夏也就真诚地忽悠她:“可能帅哥都眼熟吧。” 初禾点点头:“说的也是。” 许听夏晚上回到家时,褚南洲也在。 盛嘉泽正在厨房准备晚餐,褚南洲像个木桩子似的站在旁边,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听见小姑娘换鞋进屋的声音,盛嘉泽头也不回:“洗手吃饭。” “哦,好。”许听夏回屋放下书包,乖乖去卫生间洗手。 洗完后餐桌上已经摆好三菜一汤,盛嘉泽正在盛饭。 但他只拿了两个碗,褚南洲依旧像个木桩子似的站着,只不过从厨房里转移到了餐桌旁,正对着那满桌佳肴。 许听夏仿佛明白了什么,咽了咽嗓,故意问盛嘉泽:“他不吃饭吗?” 盛嘉泽把盛好的饭递给她,冷冷瞥了褚南洲一眼:“他不需要吃。” 今天的晚餐有糖醋小排,蒜蓉大虾,盛嘉泽的手艺比外面卖的还精致,香味弥漫了整个客厅。 许听夏略带同情地看了看褚南洲,可一想这人欠自己三个月的钱,顿时就不同情了,也收起原先想为他说的话。 家里有洗碗机,可吃完后盛嘉泽还是把洗碗和收拾厨房的大工程交给了褚南洲。 褚南洲晚饭没吃上一口,却要被迫料理残局,哭都哭不出来。 许听夏最近作业太多,没出去散步,吃完就回房去写作业了。九点多出来泡牛奶的时候,外面大灯都已经关了,倒是给她留着两盏小壁灯。 许听夏泡了牛奶在阳台上喝,依稀听见书房里的说话声。 “哥,我真的没钱……” “你妈给的生活费都被你吃了?” “还不是你爸……” 盛嘉泽冷呵了声。 褚南洲态度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字说得不对,得罪了这位爷:“我是说,盛叔叔对我比较严格,以前我妈给我除了饭卡里的钱还有一个月五千,可是这学期你爸给我扣到五百了,还不许我妈多给……我哪够花啊。” 盛嘉泽没说话,褚南洲继续为自己解释:“我买烟和上网都是兄弟们请的,出去玩最多两天,就没了。” “活该。” “……” 许听夏没想偷听,但夜里太静,在客厅阳台又正好听能见书房里的声音。虽然音量不大,却字字清晰。 盛嘉泽语气冰冷:“我爸的很多行为我虽然不能苟同,但他有句话没说错,盛家不出纨绔子弟。你既然进了我家户口本,就管好你自己。还有。” 许听夏听见他嗓音一顿,心口也跟着微微一颤。 紧接着,隔着一道墙传出男人认真的警告声:“夏夏不是你能欺负的。” ** 最近不知道怎么的,许听夏父母双亡的事情在班级里传开了。 最惊讶的当属初禾。 许听夏从没对她说过这件事,她也只知道许听夏的家长很忙很忙,从来没在学校出现过。 听说的时候,她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夏夏……”初禾小心翼翼地问,“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许听夏只是不愿意主动提及,也并不是不能提,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她也没打算再隐瞒,点点头,语气平静地说:“我爸妈意外去世了,现在我是跟着小姨。” 初禾抱住她,蹭了蹭:“可怜的宝宝。” 不同于其他人同情中带着些观赏异类的眼神,初禾眼中满满的全都是心疼:“以后我会好好疼你的,乖。” 许听夏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揉揉她自然卷的刘海:“我没事啦,早就过去了。” 两个女孩没来得及煽情多久,教室门后突然有人叫:“初禾!有人找你!” 初禾烦躁地呼了口气。 最近总有人给她送情书。 每次来送的人都不同,但情书显然是出自同一人,也没什么创意,全都是抄的一些酸腐情诗。 最重要的是,写的字巨难看。 可她如果不出去接,对方能无赖地每节课间都过来叫,放学也在门口蹲。 “现在小学生都不写这么难看的字了!”初禾满脸嫌弃,再次把情书扔进垃圾袋。 许听夏一本正经地问:“该不会是个小学生看上你了吧?” 初禾整个人一激灵:“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现在的小学生可早熟了。”许听夏叹道,“跟咱们那会儿可不一样。” “再早熟不也是小学生!鼻涕泡泡还挂着呢就想谈恋爱?”初禾想想就恶心,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许听夏“噗嗤”笑了一声:“那可不一定哦,说不定是个帅哥胚子,让你从小养成对你死心塌地的那种。而且你想想啊,等你三十了弟弟才二十,你四十了弟弟才三十,永远都那么帅那么年轻诶,要是找个比你大的,说不定你还年轻漂亮,他就地中海啤酒肚了诶。” 初禾:“你还说我,你喜欢的那小哥哥比你大不少吧?人家都是救援队队长了,少说也二十几,啧啧,地中海啤酒肚哦。” 许听夏不禁脸一热:“他才没有!” 初禾笑得贼兮兮:“那早晚也有!” “不会的。”许听夏欲哭无泪,摁着她肩膀使劲摇,“你不许瞎说不许瞎说!” 初禾笑得直喘气:“许听夏,你有那么喜欢他嘛?” 许听夏心口一颤,嘴硬道:“你管我。” 初禾一脸正经地怂恿:“喜欢就去表白啊,一个人暗恋算什么事?现在都21世纪了,早恋不丢人。” 许听夏咬了咬唇,有那么一瞬间动心,但还是被理智摁下来。 她和盛嘉泽之间隔着十岁,现在的她对他来说就是个还没长全的小女孩。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思,可能就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热切渴盼着快点长大。 哪怕现在的她有十八岁,也敢拼尽全力去搏一搏。告诉他,她喜欢他好久了,很喜欢很喜欢。 ** 许听夏的身世在班里也就流传了一阵,很快被新的八卦所取代,只不过无法避免的,同学们看她的眼神都比之前有所变化。 但她也没多在意。 一月中旬初禾过生日,要办个小型生日宴。 许听夏早早准备好了礼物,也在那天特意选了身好看的穿搭,去参加她的生日宴。 还戴上了盛嘉泽送的那块手表。 手表太精致太漂亮,她担心在学校被弄坏,上学从来没戴过。那天盛嘉泽为她戴上之后就被她很快收起来了。 是以初禾也是第一次见到,带着她进包厢的时候激动地拉住她手腕:“卧槽!” 许听夏一愣:“怎么了?” “这不是lk家前阵子出的限量款吗?”初禾望着她的手表两眼冒光,“我表姐可想要了,好不容易在网上预约到名额,结果去店里一看,要一万多!” 一万多…… 许听夏脑子里嗡地一响:“你确定,没看错?” “怎么可能看错嘛,我表姐天天给我看图片,化成灰我都认识。”初禾满脸认真道,“标价一万三千八,全球限量八十八块。” “……”许听夏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无法想象自己手上戴着一万三千八百块人民币,更不敢相信这是盛嘉泽送给她的礼物。虽然他说是平安符的回礼,但未免也太贵重了些。 那不过是小姨带她去归觉寺求的一张符纸,连一顿饭钱都不要。 生日会上,许听夏为了不让初禾和同学们扫兴,并没有表现出一点异常,心里却一直挂着这事。 回到家时,盛嘉泽半躺在沙发里打电话,翘着条腿,没拿手机的那只手无聊得抛橙子玩,听这个说话语气,对面应该是吴柯。 吴柯想约他出去玩,被他拒绝了,看了眼在玄关换鞋的小姑娘,唇角勾得懒散恣意:“我要喂小朋友呢。” 男人语气悠悠的,尾音轻柔软绵,仿佛带着无限缱绻。 许听夏最听不得他这样说话,再平静的心湖也能荡起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