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陆凛用吻点燃玫瑰。
浴室里,弥漫着玫瑰冷香和雪松气息。 姜姒和陆凛的味道截然不同,此刻,却又极好地交织在一块儿。 灼热的触感仍在继续。 一寸寸。 姜姒像是一幅极具诱惑的画。 而陆凛在那幅画上,添了一簇簇火苗,轻而易举就点燃了她。 少帅府中,植物生长,郁郁葱葱。 其中两种最是闻名。 一株高大温暖的雪松,和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男人的身量很高,女人靠在他怀里就显得娇小起来。 雪松的树干遒劲有力,玫瑰花柔软诱人。 她分明带刺,却也为他收起了刺。 雪松覆在玫瑰之上,十指相扣。 氤氲的雾气里,他身形颀长,她轮廓单薄,两人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室内,花与树在半梦半醒间沉醉。 窗外,夜风拂过,带来沁凉的感觉。 一道低哑的声线落下。 紧随其后的是,温柔的沉吟。 那是一种勃勃生机,便连空气都是炙热动人的。 在陌生的环境里,和熟悉的人,做一场快乐的梦。 姜锦月今天出院了,姜母已经提前联系好记者,今晚就要举行记者发布会,揭露当年的事情。 姜母叫来姜方朔,和他一起来到姜父的办公室。 姜母平静地开口:“我要开记者发布会。” 她把当年曹宣萍藏下姜姒,设计让他们领养姜锦月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空气死寂,很久都没有人说话。 姜父心情复杂道:“曹宣萍确实心思歹毒,可是……锦月她并不知情。” 望了姜父一眼,姜母讽刺地说道。 “前几天,姜锦月已经和曹宣萍联系上了,却一直隐瞒着我们。” “你现在还觉得她是无辜的吗?” 姜父无言。 姜方朔叹了一声:“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现在再重新提起来,又有什么意义?” 而且…… 这会造成公司股价大幅度下跌,公司的名声会受到极大的损害。 姜母当然清楚姜方朔的意思,她冷着声音。 “你的意思是,任由你的亲生妹妹受委屈?” “你还不明白吗?”姜母看向姜方朔,“你早就被姜锦月洗脑了。” 姜方朔想反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姜父忽然开口。 “我和方朔的想法一致,我不同意开记者发布会。” “现在公司正在关键时期,如果爆出这件事,你知道会对公司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况且,姜姒和我们并不亲近,就算我们这么做,她也不一定会回到我们的身边。” “姜家的脸面……”姜母忽地开口,“比你的亲生女儿还重要?” 顿了几秒。 姜父咬牙道:“难道不是吗?” 话音刚落,姜母忽然抬起手,重重掌掴了姜父一巴掌。 “啪”地一声,姜父难以置信地看着姜母,他怒喝道:“你疯了!” 姜母面无表情地开口。 “疯的那个人是你!” 姜父怔住。 这时,姜母脑海里浮现了姜姒的脸,她有些更咽。 “和我们血脉相连的人,是姜姒。她受了这么多委屈,你非但不护着她,反而护着那个冒牌货!” “姜姒为什么不亲近我们?都是因为我们偏爱姜锦月,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心寒。” “人的心是一点点冷下去的。” “我们从来没有尽过家人的职责,我们亏欠了姜姒太多。” 闻言,姜父和姜方朔脸色苍白。 姜母扫向他们,她一字一句道。 “我们已经错了这么多年,现在……你们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空气寂静,姜父和姜方朔没有开口,他们心里浮起愧疚。 姜母最后落下一句话。 “今晚我会带姜锦月去记者发布会,你们谁都不准告诉她。” 姜锦月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今天她出院了。 她本来在医院里等着姜家人接她出院。但奇怪的是,她等了很久,姜家人一个都没出现。 换做以前,姜锦月一定会打电话过去,撒娇问姜母他们为什么不过来。 但她一想到,昨晚她接到系统提示,陆浮笙的气运值完全归零。 她就歇了这个念头。 姜锦月无法抑制心底的恐惧,现在除了傅济臣的气运值,其他气运人物的气运值已经全部流失。 她不能再失去姜家人的庇护了。 最后,是姜锦月的经纪人把她送回了姜家。 姜锦月回到家里,家里空荡荡的。不知怎的,她心一慌,有种失去一切的恐慌。 这时,有一个人下了楼,她看了过去,是姜母。 姜母声音很平淡:“你回来了。” 明明她的语气很淡然,但姜锦月还是眼皮一跳,她放软了声音:“妈,我现在去收拾行李。” 姜母忽然开口:“不用收拾了。” “反正以后又不住这了。”她略带深意地道了一句。 还未等姜锦月反应过来,她又听到姜母的声音。 “之前我不是说过,等你出院后,送你一个礼物吗?” 姜锦月一喜,姜母的声音落下:“今晚我带你去参加记者发布会。” “什么发布会?”姜锦月好奇。 “你去了就知道了。”姜母淡声道,“这场发布会和你有关。” 姜锦月怔住,她转念一想,姜母说这是给她的礼物,肯定是要给她一个惊喜。 果然,姜家还是很宠她。 这时,姜母瞥了她一眼,轻讽道:“你才几岁,脸上怎么有皱纹了?” 姜锦月颤抖地看向镜子。 镜子里,她的皮肤异常黯淡。更恐怖的是,她的眼角已经出现了清晰的细纹,她的脸也在微微下垂。 是因为气运值大量流失吗? 现在她的衰老速度比常人快了数倍,除非气运值回来,否则这种改变不可逆转。 姜母还在这里,姜锦月拼命按捺住情绪,她才忍住没有把镜子砸了。 姜锦月勉强笑了笑:“妈,那我先去补个妆。” 之前,姜锦月的头上已经出现了白头发。最近白头发的数量渐渐变多了,她决定今晚戴个帽子过去。 然后她再戴上墨镜,遮住她的眼纹。 她不能让自己憔悴的脸,暴露在公众面前。 陆星沉从姜云皓那里得知,今晚姜家要开记者发布会,揭露当年的事情。 这个狠狠打脸姜锦月的时刻,当然要让姜姒亲眼看到。 下课铃声一响,陆星沉就火速往家里赶。 出发前,他还通知了陆司越和陆浮笙,让他们赶紧回家,一起见证姜锦月出丑。 陆星沉前脚刚到家,几分钟后,陆浮笙和陆司越也到了。 三人对视了一眼,他们不约而同迈着步子,抢着走进陆家,要向姜姒邀功。 “是我通知你们过来的,我要第一个告诉大嫂这件事情。” “你年龄最小,哥哥帮你传达就行。” “……” 姜姒坐在客厅里,听到喧闹的声音,她懒懒地瞥过去。 “你们吵什么?” 声音一下子停了。 陆星沉第一个走了进来,他提高了声音,兴奋道。 “大嫂,姜母今晚要开记者发布会,揭露曹宣萍当年的恶行。” 听到这句话,姜姒眼前一亮,娇声道:“快,把电视打开。” 现在记者发布会还没开始,郑管家把切好的西瓜拿了上来。 姜姒睨了陆星沉一眼。 陆星沉十分积极地拿起银叉子,扎起一块西瓜尝了尝。 他看向姜姒:“大嫂,这西瓜非常好吃,甜而不腻,香甜可口。” 姜姒满意地点头。 陆司越忽然开口,他提了提手里的袋子。 “大嫂,我在路上给你买了蝴蝶酥,你可以边看发布会边吃点心。” 姜姒颔首。 这时,陆浮笙开了口。 “大嫂,我带了上好的绿茶过来。天气变热了,我怕你中暑,所以先帮你备着。” 姜姒挑了挑眉。 郑管家欣慰地看着这几个人,他忍不住抹了一把激动的泪水。 现在陆家人的关系越来越好,多亏有太太啊。 过了一会儿,记者发布会开始了。 姜姒坐在沙发最中间,陆家几个人乖乖地坐在旁边。 姜姒看向电视,发布会现场坐着很多记者。 姜母和姜锦月还未到,他们眼底已经燃起了八卦之火。姜母已经提前告诉他们,今晚姜家会公布一个重大的消息。 这时,会场的门缓缓开了。 按快门的“咔嚓”声接连响起,姜母和姜锦月走了进来。 姜姒望向姜锦月,她饶有兴致地想。 姜锦月大晚上戴着墨镜和帽子干什么?难道她现在的脸不能见人吗? 发布会现场,姜锦月和姜母落座。 不知怎的,姜锦月心里忽然涌上了深深的恐慌,她眼皮一直跳着,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似的。 姜母为什么忽然召开发布会? 为什么一定要她到场? 这场发布会……真的是给她的一个礼物吗? 姜锦月心思很乱,她看向姜母。姜母看都没看她一眼,侧脸冰冷淡漠。 她不由得更慌了。 这时,姜母开口,她的声音异常平静。 “今晚,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当年我的亲生女儿姜姒走丢了,我之所以一直找不到她,是因为有人故意藏起了她。” 闻言,姜锦月脸色一白,无法抑制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 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姜母知道了! 姜母知道她的生母是曹宣萍,知道曹宣萍当年做了什么,更知道她和曹宣萍见面了。 从头到尾,今晚这场发布会就是一场针对她设下的局。 一场让她名声扫地,前途尽毁的局。 姜锦月不禁颤抖着,不行,她不能让姜母说出当年的事情。 不然,她就彻底完了。 姜锦月看着姜母,她小心翼翼地把手覆在姜母的手上,她看着姜母恳求般地摇了摇头。 当着众多媒体的面,姜母毫不留情地抽开了手。 姜锦月的脸色惨白。 看到这个场景,媒体们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快门声此起彼伏地响着。 姜母的声音落了下来。 “当年恶意藏起姜姒的人,就是姜锦月的生母曹宣萍!” “曹宣萍故意藏起姜姒,是为了让姜家领养她的亲生女儿姜锦月,用她取代姜姒的人生。” “据我所知,姜锦月早就和她生母联系上了,她对先前的事情完全知情。” 全场哗然。 以前大家只知道姜锦月是假千金,但没想到,造成姜姒和姜锦月人生互换的人,竟然就是姜锦月的生母。 这个消息也太令人震惊了。 姜姒看到这一幕,她讽刺地笑了。 姜锦月夺走别人一切的时候,她有没有想过,善恶到头终有报。 她可以蒙蔽旁人双眼一时,但她无法欺骗旁人一辈子。 这是姜锦月种下的因,现在她承受了这个果,是她自作自受。 姜锦月绝望地坐在那里,她死死掐着掌心,指尖几乎要沁出血来。 她根本不敢看向台下,她能想象出那些人的表情。 嘲讽、不屑、厌恶…… 全都指向她一个人。 下一秒,姜母的声音毫无温度地响起,犹如最锋利的利刃,直直刺向姜锦月。 “从今天开始,姜家会追究曹宣萍的法律责任。” 姜母继续一字一句道。 “姜家还会解除和姜锦月的收养关系,收回她的一切资源。” “如果姜锦月不同意解除收养关系,她可以随时向法院提起诉讼,姜家奉陪到底!” 姜锦月眼底满是恐慌,解除收养关系? 那她再也不是姜家的养女了,她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此时,媒体们争先恐后地发问。 “姜锦月,你给曹青蝉捐赠骨髓,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和曹宣萍达成了某种协议?” “你鸠占鹊巢,有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 姜锦月一个字都回答不上来。 她下意识站起身就往外跑,她太慌乱,蓦地摔倒在地上。 帽子从她头上滑落,墨镜也滑了下来,她的脸完全露了出来。 大家看得很清楚,姜锦月头上有了一些白发,眼角还有遮掩不住的细纹,整个人像是老了好几岁。 台下响起一阵阵抽气声。 姜锦月狼狈地坐在地上,她试图用手遮挡住头发,却无济于事。 台下的闪光灯刺眼极了,窃窃私语声似细针一样,刺入她的耳中。 姜锦月快要崩溃了。 她捂着自己的脸,不想让媒体拍到。她慌不择路地站起身往外跑,只留下一个仓惶的背影。 看到姜锦月狼狈地离开,姜姒眸光微动。 姜锦月靠收获气运得到了很多好处,现在,她衰老得这么快,说明她得到了反噬。 得到的越多,失去得越多。 姜姒点开了网上的评论。 姜锦月糊了以后,她第一次拥有了极高的热度,是被网友们骂上热搜的。 #姜锦月生母曹宣萍# #姜锦月白发# #姜锦月脱粉# #众多品牌与姜锦月解约# … 【姜锦月生母太坏了,怪不得姜锦月心肠也这么黑,姜锦月现在这样真是活该。】 【姜锦月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白头发了?她到底是做了多少亏心事?】 【姜锦月滚出娱乐圈,你这个小偷!】 【姜母终于悔悟了,这次发布会干得漂亮,狠狠打了姜锦月的脸。】 【怜爱姜姒,我们的姒姒受到好多磨难哦,幸好陆家人宠她。】 陆星沉、陆司越和陆浮笙,他们看了发布会全程。 他们觉得这样真是解气,谁叫姜锦月抢了姜姒的人生? 见姜姒一直在看手机,陆星沉以为她心情不好。 他连忙开口:“大嫂,你渴了吧,要不要吃口西瓜?” “谁说大嫂想吃西瓜了……”陆司越漫不经心道,“大嫂应该更喜欢吃我买的蝴蝶酥。” 陆浮笙轻哼一声:“我的绿茶已经泡好了,你们谁都不要和我抢。” 陆家人们的新一轮争宠又开始了。 姜锦月离开会场,她坐在车上。 她想发动汽车,但她的手一直在颤抖,车子始终无法发动。 这时,她忽然听到了脚步声,她惊慌得抬起头。 很多人朝她走了过来,每个人眼底都带着愤怒。她心一跳,连忙把车窗升上去。 过来的很多人都是姜锦月的粉丝,知道她今晚参加记者发布会,她们满怀欣喜地在外面等着。 他们没想到,姜锦月竟然和她生母联合欺骗大家。 “姜锦月,滚出娱乐圈!” “你不要再出现在公众面前。” “你这个偷走姜姒人生的小偷,枉费我喜欢了你这么久……” 一句句责骂砸了过来,姜锦月根本不敢抬头。 她整个人蜷缩在那里,身子颤抖着。 过了很久,人群散开,姜锦月逃也似地开车离开了这里。 她下意识想要去姜家。 但她忽然想到,姜家要和她解除收养关系,从此以后,她不再是姜家的女儿。 黑夜里,姜锦月身子紧绷,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接下来,她还会面临巨额的违约金。 没有了姜家,失去了这层身份的庇护,可想而知,她的处境会多么艰难。 她的容貌、事业、家庭…… 在今晚全面崩塌。 姜锦月甚至不知道,她现在应该去哪? 偌大的世界,她竟无路可去。 从一个人人艳羡的顶流女明星,到现在深陷泥沼,形象跌入谷底。 姜锦月捂着脸,她绝望地哭了。 傅济臣办公室。 近段时间,傅济臣几乎将全部时间都花在了工作上。 自从旗袍店一别,他再也没见过陆凛和姜姒。 前几日,他还看到了网上的热搜。 陆家所有人都出现在了陆司越的演唱会上。 他们看上去其乐融融。 而姜姒坐在陆家人中间,她众星捧月,明亮耀眼。 她和陆凛也极为相配。 傅济臣盯着他笔下的设计图,阴冷极端的色彩,仿佛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暖。 此时,敲门声落下。 傅济臣纷乱的思绪恢复平静:“进来。” 吴特助进来汇报:“傅总,有人想要见你,他说他叫董迟渊,想和你谈笔交易。” 傅济臣头也没抬:“不见。” 吴特助:“他还说了,这笔交易和陆凛有关。” 这次,傅济臣抬眼,缓慢地看了他一眼。 傅济臣的气质素来阴冷。 这一眼,像是沉沉的大山压了下来。 吴特助心一紧,他很快察觉到,在他提到陆凛这两个字时,傅总身上的阴郁之色愈发深了。 为傅济臣工作多年,吴特助却不知道陆家这件事。 不知为何,傅济臣脑海中闪过一张脸。 那天在看电影的时候,他见到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明明那人从未提起他的名字。 傅济臣却把董迟渊和那个男人联系在了一起。 他眉眼沉了下来,宛若黑色漩涡,整个人身上的温度更是急速下降,让人不敢靠近。 “让他进来。” 五分钟后,傅济臣办公室的门开了。 当看见董迟渊的身影时,他的眼睛半眯了起来。 董迟渊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身上有着傅济臣没有的亲和力。 他面上带笑:“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傅济臣眼神示意,吴特助点头离开,合上了房门。 傅济臣坐在椅子上,没起身。 他紧盯着董迟渊的眼睛,目光很冷。 冷意攀上脊背,董迟渊的笑容依旧如初。 傅济臣:“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董迟渊笑道:“我想和你联手,对付陆氏集团。” 董迟渊和陆父无冤无仇。 可他却恨极了陆家,恨极了陆凛。 他不清楚原因,一直以来,心底始终有一道声音告诉他。 “摧毁陆氏,摧毁陆凛。” 那道声音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让他忍不住遵循。 久而久之,这个信念像是根植在了内心深处。 即便董迟渊从未见过陆凛,却恨他至深。 犹如累世的宿命。 前世所造的业,成了今生的果。 董迟渊不禁在想,或许他们有着累积几世的仇恨吧。 傅济臣阴冷的声音响起:“原因?” 董迟渊随意编造了一个理由:“陆凛和我家族有过节,所以我想找你一起合作。” 没等傅济臣回答,董迟渊开始说起他的计划。 这么多年,他在陆氏逐渐布下局。 董迟渊没和傅济臣见过面,可他多少能猜出傅济臣的性格。要是绕着弯子说,他没准会被轰出去。 虽然他想达成合作,但是他没有透露最关键的点。 傅济臣越听,眉头越是紧皱。 没回国前,为了针对陆氏,他确实做了不少准备。 董迟渊的计划缜密,不少想法和他的一致。 如果他们联手,就算不能毁灭陆氏,也能重创陆家。 有陆凛在,陆氏集团滴水不漏。 可在陆凛接手陆氏前,董迟渊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傅济臣等待、期盼了多年,他却在此刻犹豫了。 为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 不知怎的,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姜姒的脸。 明艳张扬。 肆意得像是将最耀眼的颜色都堆在了她的身上。 傅济臣目光幽幽,站起身望向董迟渊。 “合作愉快。” 董迟渊好像对他们的合作成竹在胸。 他语气笃定:“合作愉快。” 董迟渊越过桌子,朝傅济臣伸出了手。 傅济臣垂在身侧的手,并没有举起来,直接无视了他的示好。 面对傅济臣的刻意冷漠,董迟渊却没半点的生气。 这也能看出他的城府极深。 董迟渊缓缓地收回了手。 “那我们下次再见。” 人离开了,办公室重新安静了下来。 傅济臣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底下的车来车往,喧嚣热闹得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梦。 他站在高处,只有孤独相伴。 一整个下午,傅济臣就这么站在窗前。 直至落日的余晖映红了大半的天空,橙黄的夕阳挂在地平线上,摇摇欲坠,阳光很快就要消失了。 此刻,傅济臣才挪动了他的步子。 久站的僵直让他的脚微微刺痛,他感受到血液舒展开来的酸涩。 他盯着那轮落日,做出了一个决定。 当傅济臣坐上车,夕阳光照亮了他的侧脸。 半明半暗间,他的眉眼少了以往的阴沉。 或许这一次,他可以过不一样的人生。 他也能感受到,那种不被人操控的自由。 傅济臣开车去了陆氏集团的楼下。 刚通报完,傅济臣就得到了见面的许可。 令他意外的是,他这次的会面极为顺利。 似乎这早就在陆凛的预料之中。 电梯直达顶楼。 空气很安静,在锃亮的电梯前,傅济臣看见了自己。 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这是第一次他进入陆凛的地方。 傅济臣仍记得,他车子停在陆家外面的情形。 抗拒、憎恨、寂寥。 而现在他却要将董迟渊的计划,告诉陆凛。 “叮”的一声。 电梯到了。 傅济臣敲响了陆凛的办公室门。 他直截了当地开口:“有人想要对付陆氏。” 陆凛:“是董迟渊吗?” 傅济臣一怔。 早些日子,陆凛就发现了有人在恶意攻击陆氏。他提前准备好了应对措施,也找人调查了那个人。 那人很狡猾,心思也缜密。 陆凛花费了一些功夫,才查出了那人的身份。 董迟渊。 纽约一家金融公司的董事长。 陆凛还调查出,当年正是董迟渊将傅济臣的母亲,带出了国。 他想起了,姜姒同他提起过一件事。 傅济臣是陆家的儿子,也是他的弟弟。 赵助理正在调查董迟渊和傅济臣母亲的关系。 陆凛在等消息。 没想到,赵助理还没到,傅济臣先来了。 傅济臣沉下心:“董迟渊希望和我合作,摧垮陆氏。” “还有你。” 陆凛一点都不意外,当他看到董迟渊的照片时,他竟有种熟悉的感觉。 那人似乎天生就是来恨他的。 赵助理回来了,他动作很急,直接开了门。 “陆总,这是你要的资料。” 话音刚落,赵助理发现办公室里还有第二个人。 他愣了几秒,下意识将资料往后藏了藏。 陆凛向傅济臣点了下头。 “多谢你的提醒,让陆氏少了很多麻烦。” 他送客的意思很明显了。 察觉到陆凛的异常,傅济臣的视线落在那份资料上。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预感。 “这资料和我有关吗?” 陆凛知道瞒不过他,点头应声。 傅济臣往前走了一步:“我能看看吗?” 下一秒。 他补了一句:“我不会后悔的。” 傅济臣接过资料。 他紧紧盯着上面的内容,不错过一个字。 资料上显示,傅济臣的出生日期做了假。 他本是十月出生,被提前了二个月。 傅济臣原本以为,他和陆凛的生日所差无几。 现在一来竟是个笑话。 那时,他的母亲已经出了国,又怎么可能怀上陆父的孩子? 档案袋里,还有多张董迟渊和傅思菀的合照,两人举止亲密。 篡改他生日的护士长和董迟渊是多年的好友。 真相呼之欲出。 当年,陆父和初恋傅思菀发乎情止乎礼。 两人分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傅思菀被董迟渊带到了纽约,怀上他的孩子。 在董迟渊的洗脑下,傅思菀将自己的孩子作为了对付陆家的筹码。 傅济臣喃喃道:“我是董迟渊的孩子?” 由于滔天的怒气,傅济臣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纸上的那些字变得歪七扭八,辨识不清。 所以,这么多年,他经历的只有一场骗局吗? 还是由他最爱的亲人亲手编造的。 在这场骗局中,他不过是个棋子。 一个可以随意操控、随意丢弃的傀儡。 没人在意他的心情,没人在乎他的想法。 也没人问过他,是否愿意。 他恨陆家的抛弃,恨陆父的无情,恨着一整个陆家。 这么多年,仇恨像藤蔓一样,缠住了傅济臣。 是他赖以生存的理由。 当真相揭露,他连出生都是被人设计好的…… 那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他。 傅济臣拿着资料的手,不可控制地颤抖着。 脆弱不堪,仿佛一击就倒了。 下一秒,傅济臣肩膀上忽地一沉。 他抬起头,发现那是陆凛。 落地窗前,陆凛站在灯火通明的光亮之处。 连他的眉梢似乎都着了色。 陆凛的声音仿佛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傅济臣。” 傅济臣意识到,这是陆凛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陆凛的嗓音低沉,敲击傅济臣的耳膜:“这件事和你无关。” “世上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自有变数。” 傅济臣看向陆凛的眼底,平静而幽远。 他心里有个想法。 陆凛知道他的计划,知道他想要对付陆家。 可他却一点也没有生气。 明明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傅济臣却在此刻,感知到了陆凛的真诚。 这时,陆凛像是真的成为了傅济臣的哥哥,教会他那些不曾有人告诉过他的事情。 “你现在有了新的生日,新的人生。” 陆凛的话和他这个人一样,炽烈坚毅。 他好像从不为发生过的事情后悔,只允许自己向前看。 字字句句落进耳中,傅济臣感觉到身上的重担,好像尽数消失了。 “从今以后,你可以只为自己而活。” 傅济臣周身的黑夜被驱散。 他的人生将不再是一个悲剧。 和旁人说的无心无情不同,陆凛的心和血都是热的。 现在已至黑夜,但是他站在哪儿,阳光仿佛就会照到那里。 这一刻,傅济臣眼前蓦地闪过了姜姒的脸。 陆凛和姜姒很像。 他们都是向阳而生的人,身上那股炙热的血液,沸腾着,汹涌着。 而他们身上的光,总能照亮别人。 令人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