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魇
第四章梦魇 四野黑暗暗的没有一丝光亮，腥湿的海风包裹着他的躯体。 海浪就在不远处击打着岩石，扬起巨大的水花，迸发出古朴的乐章。 “啪……飕飕……啪……” 他瞪大双眼侧耳倾听，这份熟悉仿佛延续了几个世纪。 风是古朴的风，浪是千年的浪，黑暗也是那不变的色彩，然而也有丝陌生，好似对那份熟悉到了顶点，竟有些怀疑那不是海浪的声音，也没有泛着白沫的水花。 四野安静了，就如光明一般，那些声音都消失了。 没有了那些熟悉，也没有了那丝陌生。 耳朵中开始嗡嗡作响，像是几百万只苍蝇钻了进去。 他站起了身子，裸露的脚掌被冰冷包裹着。他缓慢的迈了一步，那股冰冷被溅到了脚踝然后又缓慢的滴落在脚掌。 一道碧绿的光由上至下映照在他的前方，那里的海水漫上了岸，沙石被水推着快速的移动，随后海水退了回去，留下了那些浑圆的沙石。 他向那道光走去，眯着有些刺痛的双眼，不敢把模模糊糊的视线挪移那道碧绿色的光，生怕一恍惚，这仅有的光也会消逝。 突然，那道光下出现了一个人影，身着蓝纱，赤着脚盘坐在岸上，一双秀美的眼睛直盯着远方，如若她那丝绸般的长发也静止不动，便真如一尊塑像在海边守候着古老的誓言。 他不停的在冰冷中交替着**的双脚，但却并没有减少与光明的距离。那道碧绿的光还在远处，而那身着蓝纱的女子缓慢的站起了身子，回过头看向他，眼神中包含着慈爱与不舍，嘴角是一丝期盼的笑容。他加紧了自己的步伐，开始奔跑在冰冷中，然而他们的距离依然没有改变，他开始绝望。 “噗通……”巨大的声响仿佛要震裂他的耳膜，海水直直的向天空飞去，许久后又迅速的落下，激荡起许多浪花。 海浪声、风声，又再度响起，好似已消失了几个世纪般的熟悉又陌生。 他感觉一滴泪落在了脚背上，有些温暖却又迅速被寒冷淹没。 碧绿的光渐渐消失，那个着蓝纱的身影躺在海浪间浮浮沉沉，向着远方飘去。 墨绿色的大海尽头，一轮猩红的太阳迅速升起，照耀着远方的天空，那身影化作了一个蓝色消失在了染上红色的大海尽头。 他感觉着双足的脚背交替的温暖冰冷，看着一轮红日迅速的升到了天空的中央，海水尽数被红光沾染，好似那些寒冷都已不见。 四周开始变的有些燥热，沙石也都蒸腾起了白气，那些眼泪落在地上，即刻消失不见。 汗水开始从他皮肤下渗出，代替海水湿透了他的衣裳。 让我醒来！他突然大叫起来，声音中充满着绝望与愤怒。 火红的太阳落了下去，那躺在海浪中的身影又飘了回来，从水中倒退在了岸上，回过头看着他，然后盘着腿坐在岸边，眼睛盯着远处由碧绿色的光笼罩着身躯。 黑暗再度来临，没有一丝光…… 他睁开了双眼，耀眼的红光映亮了整片天空。 天上的月光也染上了火的气息。 他从岩石上站起身子，整理着因睡觉而弄皱的衣衫，俯下脸庞带着那丝固有的微笑看着前方被岩浆占据的山谷。 “我送你们回到了故乡，希望你们再也不要离开，能够留在家乡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 他说完这些话，眼角流出一丝哀伤，哪怕那丝固有的笑容没有变也没能掩盖他的孤独。他叹了一口起，转过身准备离开。 这时一道红光流星似的落在了他的面前，渐渐的幻化出人形，是一个面貌坚毅，身着褴褛的中年焰人。 中年焰人愣了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个地方竟然会遇到别人，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能够在炙岩谷中行动如常，并且还是一副文士打扮，除了头发的颜色有些特殊外，其余并无奇特之处。他愈发觉的有趣起来，非但脸上露出了惊异之色，并且微笑着上上下下开始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位奇怪的年轻人。 “在下陆灵宇，敢问前辈可是焰人？”虽然他被对方打量着心中有些别扭，内心深处也并不喜爱焰人，但他还是文质彬彬的冲着中年焰人鞠了一躬，然后扬起年轻俊朗的脸庞看着焰人等待着答案。 中年焰人闻言，并没有想着回答，而是大笑起来，并伸出右手食手指着自己的脑袋示意陆灵宇仔细看好，就在这时，他那原本杂乱的头发瞬间燃满火焰。 陆灵宇点了点头，平静的说：“是个焰师。”说完安静的从中年焰人的身边经过，准备离去。 中年焰人原本以为这个年轻人看到自己燃满火焰的头发会很惊讶，没想到只换回了四个贬低自己的字。他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唇，转过身子看着陆灵宇离去的背影，开口说：“我是焰灵！” “焰灵！”陆灵宇放慢了步子，心中重复了一遍这称呼，皱着眉头仿佛想了想，最终停在了原地，回首问到：“焰灵？您是焰灵？” “焰人不是什么光辉的种族，焰灵也不是什么光辉的称呼，我没有必要说谎。”焰灵已熄灭了头上的火焰，有些慵懒的站在炙热的岩石上，双手时不时挠着身子各处，“你呢，应该不是普通的人，是天人？还是？” 陆灵宇扬起头看着夜空，那轮月亮皎洁的挂在天空正中，星星虽然有些黯淡，但依然闪闪发亮。他的眼神中含着哀伤，就如梦中的那个女子。 他含笑说：“我也许是个普通的人。” 焰灵再度注意到了陆灵宇墨绿且泛着水气的长发，面上眉头一皱，他在世已有数千年，阅历甚丰，墨绿色长发是静海人的标志，就如火焰头发为焰人的标志一样。只是他所见的静海人都是身材矮小，相貌怪异。怎奈面前这年轻人，非但身材挺拔，就连相貌与以俊美为名的风使族相比也毫不逊色，这多少与静海人又有些矛盾，就连他也猜不透此中原由。 陆灵宇看到了焰灵皱着眉头正盯着自己的头发，心中也有些明了焰灵所想，便又笑了笑，尴尬的说：“有人说我像静海人……”他说着低下了头，伸手挠了挠头发，语调有些哀伤，“可惜……家父家母……他们……”他用手搓了搓脸庞，然后用左手挡着了双眼，缓缓地说：“他们……都是普通的人类。” 焰灵看到陆灵宇低着头用手遮着双眼，身子微微有些抽搐。正当他开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陆灵宇突然抬起有些苍白的脸庞，双眼中布满了血丝，连那丝固有的微笑也从俊俏的脸上消失不见，泪水从眼睛中流出，滴落在炙热的岩石上，化作丝丝白气消散。 “家母……在世最后的一段时光……”他突然停止了言语，摇摇晃晃的坐在了地上，挥手擦了一把泪水，抬起头冲着焰灵说：“愿意听我说说话吗？我看您也比较好奇我究竟是普通人类还是静海人？”他再度挂上了笑容，看了一眼衣服上散发出的白气和呲呲的响声，开玩笑似的说：“我好像不怕您们的炙岩，它们的温度好像只能烫衣服哦！” 焰灵放慢了挠着身子各处的双手，最终干脆停了下来，躬下身子模仿着陆灵宇当初的样子，声音洪亮的说道：“在下炙岩，敢问小兄弟可愿在下为你烫衣？” 陆灵宇闻言立马严肃起来，迅速从岩石上站起身子，扎好出招的架势。即便他可以独自面对成百个焰人的攻击，可以击毙焰师，甚至可以不把焰灵的厉害放在眼里，但也无法轻松的面对一个叫做炙岩的人。虽然他不曾见过炙岩本人，但自小与焰人打交道，多多少少听过这个在焰人中近乎神一般存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