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江湖内讧（1）

    凤鸣楼，坐落于双隐庄南，已有百年历史。大楼全部用名贵木料构成，雕龙刻凤，描栋画梁，气势恢宏。只因是座酒楼，故不及岳阳楼、黄鹤楼之盛誉。若论珍贵，肯定不亚于岳阳楼、黄鹤楼也。如此精湛的艺术成果，金兵入侵之后，就毁于一旦，从此销声匿迹，凤鸣楼也就被世人所遗忘了。

    凤鸣楼的名字，也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据说刚建筑完毕，朝阳刚刚升起，有瑞气自东南来，缭绕于楼顶，祥云中落下一只金凤凰，引颈长鸣，又乘瑞云向西北飞去了。于是，楼就被命名为凤鸣楼，楼顶雕塑了一只展翅欲飞的金灿灿的凤凰。而酒楼开张以来，总是宾朋满座，财源滚滚。

    这一天，一大早就有一位皂装汉子站在楼门口，脸色铁青凝重，双眉深锁，不时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判官陆阳。

    只见有三、五位富豪商人摇摇摆摆欲上酒楼，判官陆阳走过去，双拳一抱，道：“各位，今天此楼在下包下了，要宴请各路武林好汉，请各位另寻别处潇洒吧，望各位海涵！”那几个人一听，哪敢言语一声，连连点头哈腰，匆匆忙忙退身走了。

    原来，孙远山远避海岛之后，武林中像炸开了锅一样沸沸扬扬，武林中人谁会相信堂堂名满江湖的铁翅神鹰孙远山何等侠义，怎么会干出卖国求荣的勾当！黄山三怪老大铁杖李鹰、老二通臂神猿王小飞、老三三只手林小伍，以及双枪杨三泰，白光浪子杜银明等，都跟铁翅神鹰孙远山有过命的交情，杨三泰与杜银明当时参加了在双隐庄庆贺孙远山儿子满月喜宴，故多少知道一点儿情况。而黄山三怪等其他好朋友当然不知道具体情况，故对孙远山深信不疑，死也不相信有这等事。若有人质问为什么孙远山逃跑了，他们就说大概有很强的敌人致使孙远山不得不逃避。而杨三泰他们也不好详细加以解释。就这样，有人飞鸽传书，召集各大门派的高手齐聚于双隐庄前的凤鸣楼，商讨追杀卖国贼孙远山的事。

    太阳已经升起，如血般殷虹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天上无云，外面无风，好像大自然也进入了僵持状态。

    一高大的身影走来了，步伐有条不紊，一步一步坚定不移。看了这个人，谁都相信，前面即使有死亡等待着他，他也一定会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地向前走去的。据说，这人是天下第一快刀手，白光一闪，刀已入鞘，红光才溅。出刀收刀的速度以及运刀的感觉，就像眨眼睛一样迅速、自然，也只能用感觉去衡量他的刀技。他就是江湖上人称白光浪子的杜银明杜庄主。他心情忧郁，这本不是他的性格，但是，自从他尊敬的师父去世以后，他就变得忧郁了。而今天又碰上了好友孙远山的事，忧郁的心情更加忧郁了。

    有三个人嬉嬉闹闹地来了。最左边的汉子拄着铁杖，铁杖高出人头二三尺，乌黑闪亮。而人有点驼背，不，驼背还很厉害，好像只能靠铁杖才能稳住身形一般。中间的汉子长臂过膝，背着一口奇形大刀，有钩有锯齿有刃，正哈哈笑着扭头看着右首的人。右边的人呢，紧身短打，箭袖铆金钉，特别是手指尖尖的，似白葱段，看来修剪得够可以的了。三人正不知说些什么趣闻，指手画脚，说个不停。这三人正是黄山三怪铁杖李鹰、通臂神猿王小飞、三只手林小伍三兄弟。

    此时，双枪杨三泰，江西双佛尤威、尤猛，圣手樵夫金永生，淮南四杰金笔候忠、铜砚郭峰、铁钩刘腾蛟、银划赵剑生，少林方丈悲聪大师带领师弟悲明以及少林八大金刚了性、了情、了因、了缘、了苦、了难、了空、了明，峨眉山伏虎观无极剑李凤仪带领七弟子太一剑马天龙、两仪剑南天冲、三阳剑韩天星、四象剑王天河、六合剑陈天喜、七星剑金天忠、八卦剑罗天通，混元扇黄成龙带领着丐帮毒砂掌孔巨石、凌波仙子方大明等等约百十多人已经到齐。

    判官陆阳一一迎入楼内，大家寒暄片刻，纷纷入座。混元扇黄成龙靠门口席地而坐，背上解下一条袋子铺在地上，又掏出破碗放在上面，专门等别人吃剩酒rou饭菜以后再施舍给他。判官陆阳哪里好意思让黄成龙以乞丐身份参加大会，恳请入座，黄成龙却是死心塌地当叫花子，怎么也不肯破例，只是请大家把吃剩下的酒菜尽管送来。陆阳过意不去，只好把桌上的山珍海味、鸡鸭鱼rou胡乱吃上一口，就当是剩菜剩酒送到黄成龙面前，黄成龙面前袋子上的酒rou倒不比桌上的酒、菜差多少。

    等大家坐好，陆阳起身道：“今天把大家请来，就是商量孙远山的事。如今金兵直逼汴京，据说有很多内jian里通外国，没想到我们武林中人也有充当鹰犬的。铁翅神鹰孙远山堂堂豪杰，也扮演了这样的角色，真给我们武林丢脸哪！”慷慨激昂之情，似乎对卖国贼恨之入骨。

    黄山三怪之老大铁杖李鹰沉声立起，手持酒杯，直推向陆阳，道：“判官，我老李驼背敬你一杯！”酒杯滴溜溜直射向陆阳。陆阳忙举起一手，手腕处滴溜溜迅速转动着，酒杯正好落入圈中，去势顿缓。陆阳稳稳接下酒杯，道：“多谢李大侠！”李鹰顿杖叫道：“陆大侠，你说孙远山卖国，有什么证据吗？”老二王小飞、老三林小伍随声附和道：“没有证据，怎么可以血口喷人？”陆阳沉声道：“在下也是听丐帮混元扇黄成龙老侠所言而知，而孙远山逃离双隐庄，也是确凿的证据，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吗？”铁杖李鹰道：“口说无凭，我说陆阳也是卖国贼，大家信不信？”陆阳脸色顿变，似乎点到了痛处。陆阳镇静了一下，道：“孙远山孩子满月那天，黄成龙前辈欲杀孙远山，把孙远山所为尽数说明，而且孙远山羞愧难当，欲自毙，却被神山侠女所救，而黄成龙前辈看在周丹女侠的面子，只好网开一面，放了他们一条生路。现在黄老侠就在这里，大家有什么疑问尽管问他好了。”

    少林寺方丈悲聪大师口宣佛号，道：“各位施主，不要吵了，且听黄大侠的话，再做定夺，怎么样？”青山派的夺命环刘海儿，也轻声道：“大家暂且静一静，且听黄大侠的话再说。”众人听了，不再争论，都静了下来。

    大家也不吃不喝，一双双眼都射向了黄成龙。黄成龙听了李鹰的话也不嗔怒，只是一心一意在吃着肥rou，喝着烈酒，好像生平从来没有吃喝过这么好的酒菜。就连从不沾荤的悲聪大师也似乎很羡慕黄老丐的福气，只怪自己当了和尚，不得开戒。黄老丐好不容易吃饱喝足，把剩下的菜都装入布袋中包裹停当，从腋下破腰绳处取下破扇子，轻轻地扇了几下，叫道：“善哉，善哉，真惬意，可以了可以了！”

    陆阳忙道：“黄老大侠，请您把孙远山孩子满月那天的经过说一下行吗？”黄成龙摇头晃脑道：“当然，当然。我接到无名密报，说孙远山是卖国贼。不过我奇怪的是，连神山侠隐周子文也饶他不死，真是奇怪的事，因此，我老叫花子也拿不定主意了。”江西双佛之一千眼佛尤猛道：“何以见得？”黄成龙答道：“那天大家都赶到了神山去了不是，大家走后，我上了山。神山侠隐亲口告诉我孙远山走了，而他的女儿就在山上。”千手佛尤威道：“那天神山侠隐周子文老侠不是说孙远山不在山上吗？”圣手樵夫金永生也问道：“黄大侠跟神山侠隐是什么关系？怎么当年连丐帮帮主黄不急大侠都上不去的神山，黄成龙大侠就轻而易举上去了呢？”黄成龙哈哈大笑道：“神山侠隐是说过不在，当时确实不在，孙远山当时已经走了，难道骗大家说孙远山还在山上吗？至于我跟神山侠隐的关系，他是我师兄，我是他师弟，同出一门，当然互相对对方的鬼把戏略知一二了！只是我拜师太晚，落得如此下场，武功只落得个二三流，惭愧呀！”有人惊讶道：“原来如此，不过黄老侠过分谦虚了，当今武林，武功造诣除了那六大高手外，恐怕只推黄大侠为冠了！”大家都议论纷纷。少林悲聪、峨眉李凤仪不屑谈论武功高低。说起来悲聪大师，名列当今六大高手中，少林武功独步天下，虎啸功惊天动地；峨眉李凤仪的功夫比黄成龙只高不低，只因很少涉足江湖，故名声不太响亮罢了。这次事关国家大事，接到飞鸽传书，他们才来参加大会的。

    黄山三怪这时总算有理了，老二通臂神猿王小飞高声道：“大家谁不服神山侠隐？神山侠隐虽然很少走动江湖，但国家大事，他老人家肯定深明大义，帮理不帮情，连老侠都放过了孙远山，那么，他的罪名就是诬陷的！”这么一说，满座何人敢提异议。

    沉默了一会儿，悲聪方丈开口道：“这也并非是服不服的事，这世上的事也是很难说的······”话还没说完，判官陆阳接声高叫道：“对！悲聪大法师说的一点也不错，世上的事是很难说清的，你们谁见过神山侠隐，谁又了解神山侠隐呢？”黄成龙瞪着陆阳道：“我见过，并非常了解他，难道你不了解我吗？”江西双佛齐声道：“黄成龙，你别在这里充老大了，那天你为什么对陆大侠下毒手，差点要了判官大侠的命？”黄成龙眯着眼睛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老丐差一点要了陆大侠的命，然后又是谁救了陆大侠之命呢？”江西双佛知道是孙远山放了陆阳一条生路，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张口结舌，但是强词夺理道：“反正有这回事，你心中应该有数！”黄成龙道：“江湖中人怎么可以信口开河，胡言乱语？真是小人所为。”江西双佛齐怒道：“谁是小人？”双双离开座位，一左一右向黄成龙逼了过来。

    黄成龙哪里把这两个小鬼放在眼里，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他们有什么鬼把戏。江西双佛对黄成龙确实有点忌惮，不敢轻易出手，俩人如毛驴拉磨似的围着黄成龙绕行，寻机下手。僵持了一炷香的功夫，别人也不好意思劝阻，只好静观其变。

    只见尤猛出手如电击向黄成龙的命门xue，而尤威同时击向黄成龙的膻中xue。黄成龙腹背受敌，心念电闪，瘸腿一点，身影腾起一丈多高，再高上一寸就碰上房梁了，躲过了二人致命一击。知其厉害，手中多了破扇子，身影边往下落去，边护住了全身要xue，单脚刚一触地，忽又腾身而起，手中扇子直击向尤猛的百会xue，同时一只脚丹凤朝阳，击向尤威会阴xue，使他不能逼近自己。这样你来我往过了十来招，江西双佛忽然齐声大喝，二人手中多了一件武器。只见千眼佛双手一展，一大块锦帛上镶嵌满了五彩宝石，晃动之下耀眼夺目；千手佛手中却是一种奇门兵器，一根手臂粗的铁棒上，布满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铁手，能开能合，能伸能缩，可以有十多只手同时攻击敌人十多处要害，据说是江南上官家制兵器能匠上官云所制，霸道无比，是上官云毕生最得意的制品之一。上官云最得意之作有六件兵器，排行第一的是虎爪棍，外形普普通通，说是棍，其实也能伸能缩能弯曲，棍一较劲，虎爪自动弹出，击敌要xue，就是末流武功的人持有此棍，陡增七八成功力，威力实在可怕。而江南上官家族，历代以制神兵利器出名，黑白两道人物尽对其敬仰有加，不敢招惹他们。现在千手佛所持千手棒，只不过是排行第五，可威力也是不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