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月圆之夜
一江流水，浩浩荡荡，不知从哪里来又将到哪里去。江水两边望不到头，马不停蹄地奔流了几千年，不急不缓的水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江水之南，矗立一楼，名“黄鹤楼”。楼高五层，宝盖为头，四面八方，交错重叠，飞檐翘角，如鹤翅翼然。 传说诗仙李白在一次游黄鹤楼时，从楼上见到长江美景，诗兴大发，正想题诗留念时，抬头忽见崔颢题在黄鹤楼上的一首七律：“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不由得望诗兴叹：“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黄鹤楼自此声名日盛，文人sao客络绎不绝。 那个酸文假醋的羽觞临月会选址于此，倒也不足为怪。 熊飞飞楼上楼下里里外外转悠半天，却不见羽觞临月几人，只有三三两两陌不相识的游客，好不焦急。眼看暮色已暝，圆月初升，游客也散去了，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熊飞飞。 “芸儿——芸儿——”熊飞飞在空地上放声高呼。 却听一曲洞箫之声从黄鹤楼头悠悠传来，呜呜咽咽，低沉空渺。熊飞飞抬眼望去，就见临月和诗颖两口子分立楼顶左右檐角之上，吹箫的不用说，正是羽觞临月。 当中是夏芸，月光下看得分明，只见她手脚被缚，堵住了口，绑在楼顶宝盖上。 “临月，放开芸儿，把我的命拿去吧！”熊飞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连半分的迟疑不决都没有。 羽觞临月停箫摇首，叹道：“唉，煞风景。我特意选在这月圆之夜，长江之畔，黄鹤楼头，来与你交易，你却丝毫没有体会到我的良苦用心……” 顿了顿，接着道：“你看这满天清辉，亮幽幽，静悄悄，落在江面上，落在黄鹤楼上，落在天地之间，多么清亮空寂的妙境，再衬以洞箫款曲……啧啧啧，你怎么就不懂得欣赏呢？” 他自己先陶醉在良辰美景之中了。 “我是来换命的，将死之人，哪来那么多诗情画意。”熊飞飞道。 “正因为你是将死之人，所以才更要珍惜眼前的胜景。我煞费苦心安排时间和地点，就是为了让你死在最好的时候，死在最美的地方。你现在少看一眼，也许就再也看不到了。”羽觞临月一副为熊飞飞着想的样子。这种“好心”，听起来好怪。 “我在死前只想看到芸儿安全离开，此外不作他想。”熊飞飞望着夏芸，又是关切又是心疼。 羽觞临月收起洞箫，换出折扇捏在手上，没劲道：“无趣，无趣。” 这么冷的天，他还要拿把扇子，除了附庸风雅，就剩一种解释：他要准备杀人了。 那天在五丈之外，电光石火之间，两把快剑之下，一针射飞落叶，熊飞飞就猜到，羽觞临月的折扇里藏有发射暗器的机关，而非人力发出。 临月的娘子发起牢sao：“我看你才无趣，一对一答一唱一和没完没了，杀个人搞得跟唱戏一样！干等半天，我是听得牙也酸，站得腿也酸……” “娘子，当初我为你起名‘文渊诗颖’，就是劝你多读诗书，感受世间之美，你怎么还是一副泼妇的样子？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羽觞临月言辞侃侃。 “你骂谁泼妇？”诗颖喝道。 临月自知失言，忙道：“我不是说你。” “你说我气质不华？”诗颖不依不饶。 “华，非常华！谁敢说我娘子不华，我立马杀了他！”临月连忙辩解。 饶是熊飞飞心系夏芸，满腹忧虑，此刻也禁不住暗松了眉头。这两口子！ “还不动手？”文渊诗颖横眉冷对。 “动手，这就动手。”羽觞临月唯唯诺诺。 “先放了芸儿！”熊飞飞凛然道。 “要不你自杀吧，省得我动手。只要你一死，我马上放了夏芸。”羽觞临月忽然道。 “只要你放了芸儿，我马上就死。”熊飞飞寸步不让。 “你先死，我再放。”羽觞临月也不退步。 熊：“你先放，我再死。” 羽：“你先死，我再放。” 熊：“你先放，我再死。” 羽：“你先死，我再放。” 熊：“你先放，我再死。” 羽：“你先死，我再放。” …… 熊飞飞欲乱其方寸，有意胡搅蛮缠。临月倒没怎样，诗颖却烦了，拿眼直翻临月，恨不得撕了他那张嘴。 临月立马改口道：“只要你一死，我们自会放了她。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祖师爷的教诲，我一直铭记于心。我是读书人，非地痞无赖之流，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哼，读书人会以暗器为兵器吗？你们祖师爷教你挟持人质了吗？你算什么读书人？”熊飞飞心生一计，故意道。羽觞临月的飞针最不好对付，若能激他放弃暗器就好了。若是还能激他先放走夏芸，就更好了。 一言既毕，羽觞临月陷入沉思，踌躇道：“对哦，似乎言之有理。” 一旁的文渊诗颖气得直跺脚：“我们受头领之命，杀掉这小子就完事了，管它什么手段！”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临月还要讲道理，诗颖懒得理他，早飞身而下。临月见之急呼：“娘子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