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冥鸦?黑鸦
“你是何人?”半空中一个声音问道。 熊飞飞举目四望,无人无影:“你又是何人?” “你夜闯鬼教,好大的胆子。”声音续道。 “若这点胆子都没有,我也就不配执剑了。”熊飞飞毫不示弱。 “呵呵,后生小辈,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声音怪笑道。 “呵呵,你是成名前辈,何故做缩头乌龟。”熊飞飞反唇相讥。 一言未了,猛听得四周“嘎啾”“嘎啾”“嘎啾”响作一片,嘈杂聒耳。 又来了! 熊飞飞被吵得头晕脑胀,耳鼓发麻,禁不住又拿手捂住双耳。忽然胸口吃痛,被什么东西在银钩伤口处啄了一口。环视一圈,只有树影幢幢。不留神,伤处又被啄一口。 “嘶嘶——”熊飞飞咬牙痛呼。不得已,只好放弃耳朵,全神对敌。“嘎啾”之声不绝于耳,闹得他心神不宁,烦躁不堪。 猝然,眼前一花,熊飞飞无暇多想,剑光掠出,刺中一物。定睛看时,原来是一只鸟,模样似鸦非鸦,黑羽长喙。剑尖恰好刺在咽喉上。 剑,可以非常慢,也可以非常快,各有妙用。运用之道,存乎一心。慢,是在铁笼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刺伤傀鬼。快,是在傀鬼的幻境中扫荡骷髅大军。后者虽然仅是幻境里的事,其实心领而剑会,真意已得。 当然,熊飞飞更喜欢快。可惜现下杂音扰心,钩伤在身,加上一夜既惊且累,熊飞飞的剑法已不像先前那样快,尚能看见掠起的剑光。但是准头还在,对付一只小鸟绰绰有余。 “嚯,好快的剑,好准的剑!怪不得你入了鬼教还能全身而退,我们都小瞧你了。”那个声音透出几分惊讶,混在聒噪的“嘎啾”声里,非但没有淹没,反而清清楚楚地传进熊飞飞耳朵里。 “不过,”那声音话锋一转,“现在只是一只黑鸦而已,那十只呢?一百只呢?一千只呢?会是什么结果,我很好奇呢。” 这长喙黑羽的小鸟,名叫“黑鸦”? 话音刚落,果见数十只黑鸦盘旋袭来。熊飞飞随心连刺,剑尖指东,东面的黑鸦扑扑坠落,指西,西面跟着扑扑坠落。剑光过处,黑鸦无一幸免。不过几息,数十只黑鸦全部死在地上,有几只扑棱两下翅膀,便不动了。 “哼,别高兴太早。”那声音恼羞成怒。说话间,成群的黑鸦从黑暗中纷纷展翅箭射而至,四面八方都是闪动的鸦影。 熊飞飞打起精神,叱喝一声,身随剑动,左闪右旋间,在身周舞起一圈剑幕,黑鸦撞在剑幕上,当者立毙。 同时“嘎啾”之声贴得更近更密了,熊飞飞脑袋几欲炸开,不禁暴躁若狂,出剑愈狠。那帮守卫的小鬼早追了上来,但惧怕群鸦噪鸣,只是远远地躲在一边。狂躁之下,过不多时,熊飞飞的剑法渐渐显出乱象。 “我还以为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那个声音得意地说。 这黑鸦不知还有多少,死了一批又来一批,不把那个藏在暗处的人杀死,长此下去,累都要累死了。熊飞飞强忍躁怒,边杀边留心观察暗处的动静。 半个人影子都没找到。 熊飞飞决心逼他讲话,寻找声音的来源。 “感谢你给我送来这么多鸟rou,今天的伙食有着落了,炖它一大锅,正好下酒。你待会儿有空吗,咱们喝一杯如何,顺便尝尝你的黑鸦rou?”熊飞飞担心那人听不见,刻意提高嗓门说得很大声。 “你杀了我辛苦饲养的黑鸦,迟早要拿你的命来换!”那人似乎被说到痛处,出声斥道。听起来,他对黑鸦的感情不浅。熊飞飞杀鸦如麻,那人并非无动于衷,只是一心求胜,忍痛不发罢了。 那声音忽近忽远,忽前忽后,竟像在快速移动中。熊飞飞仍未找出他的所在,继续高声道:“你要我的命又有何用,据说人rou是酸的,哪有鸟rou美味。” “你吃过人rou么?” “没有。” “我吃过。”那人说。 熊飞飞一惊,未知真假。 “对于一个快要饿死的人来说,人rou一点都不酸。”那人莫名其妙说出这句话,接着又道,“只是有点咸,有点苦。”
末尾的话,熊飞飞分明听出一丝痛苦之意。他真的吃过人rou?熊飞飞只一想,便觉毛骨悚然,胃翻欲呕。跟着,一只黑鸦越过剑幕空隙,长喙插入熊飞飞身体。 熊飞飞短促地“啊”了一声,回剑结果了它。然后又一只啄进身体。 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xue”,防线破了个缺口,黑鸦涌来,熊飞飞防不胜防,不一时,身上便多了十余处伤口。他躲也没处躲,逃也无济于事,只能挥剑苦苦撑持。 “你这样子,看来是没命吃黑鸦rou了。如果你不嫌弃,我倒是非常乐意把你的rou,分几块给你吃吃。我冥鸦这人很大方的。”那人阴冷道。 他就是冥鸦?给鬼教传信的那个人。 鸟儿叫黑鸦,鸟儿的主人叫冥鸦,真像一家子。 到目前为止,熊飞飞见过的鬼教教众有傀鬼、黑白无常、崔判官、孟婆、冥鸦,以及一众小鬼,其中,黑白无常比崔判官可怕,孟婆比黑白无常可怕,傀鬼比孟婆可怕。冥鸦呢?还有那个钟无命尚未现身哩。教徒已经如此可怕,更不消说统领他们的鬼教教主了。 相比之下,孟婆反而是他们之中最可爱的一个,熊飞飞甚至觉得,连她狰狞的面孔都显得可爱起来。 战了半晌,熊飞飞还没和冥鸦过招,便被他的黑鸦折腾得伤痕累累,剑法一慢再慢。 黑影一闪,一个人站在鸦群外,卓然而立。一袭黑衣,式样如黑鸦的羽毛。看年纪,三十出头,嘴角带着六分邪气,三分戾气,还有一分捉摸不透的复杂情感。 熊飞飞仗剑冲出鸦群,飞奔五步,直刺冥鸦。 黑影一闪,冥鸦凭空消失。 再看时,冥鸦双手抱胸,翩然立于十丈外的树枝上。枝干不过手指粗细,承受了一个人的重量,竟无一丝一毫的颤动。冥鸦像一只暂歇枝头的鸟,即将振翅高飞:“嘿嘿,看样子,我的轻功似乎比你的剑法要快一点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