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两副棺材
通往幽冥鬼教的只有这一条路，熊飞飞踌躇半天，把心一横，迈步向前走去，眼睛死死地盯着棺材。 棺材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好像也在盯着熊飞飞。 里面会不会有个死人，也在盯着熊飞飞呢？ 熊飞飞想把视线收回来，但一个杀手的警觉不允许他这样做。任何一点疏忽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一步，两步，三步……十步。 “嘭”。 棺材里发出一声闷响。 熊飞飞心头猛地一跳，目光锁住棺材。 又安静了。 刚才是幻听么？一定不是。熊飞飞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深吸一口气，走近棺材，支起耳朵聆听。 没有声音。 熊飞飞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想去敲一敲棺盖，然后问：“有人吗？” 迟疑再三，终究没有这样做。游目四顾，空无一人。熊飞飞仗剑对棺，等了一阵。 再无异响。 又绕馆兜了一圈，并无异样。熊飞飞吐出一口气，刚才的闷响可能来自别处吧。但谁家会把棺材就这样丢在街上呢？说不通啊。尽管如此，熊飞飞总不好去开棺查看，便小心翼翼走过棺材，继续前行。 熊飞飞没注意到，在他走开后，棺材忽然动了一下。 月光洒在这个荒凉的小镇上，空幽幽的。熊飞飞孤身一人，走在小镇的怪梦里，像个幽灵一样。 行了一路，熊飞飞心情渐渐放松下来。这个地方，除了怪异，也没什么可怕的。 如果现在是两个人，说不定还有点浪漫呢。熊飞飞想象自己和夏芸漫步在月光下的光景，心里涌上几分甜蜜。 可是，杀手的路，注定是孤独的。无名山上那些美好的时光，不过是熊飞飞杀手生涯的细小点缀罢了。但若没有那些点缀，熊飞飞的生活又该是如何的冰冷枯寂啊。 熊飞飞一面想，一面走，冷不防又吓一跳。 前方出现两道黑影，静静地等着他。 两副棺材！ 和上一副棺材一样，四周空无一物，只有黑漆漆的两副棺材。一左一右，像一道关卡。 其中必有蹊跷，熊飞飞不敢大意了。他四下一扫，凝神戒备，径直走了过去，大喝道：“何人装神弄鬼，现身吧！” 无人回应。 熊飞飞心下着恼，感觉被人戏弄了，飞起一脚，踢在棺材上：“我倒要看看，你在玩什么把戏。” 一踢之下，才发现棺材沉甸甸的，沉得反常。熊飞飞壮起胆子，往另一副棺材上又踢一脚，也是沉甸甸的。 “再不现身，我可要开棺啦。”熊飞飞向着虚空叫道。 仍然无人回应。 熊飞飞心知有人弄鬼，反倒不怕了，抡起剑，狠狠插向棺盖，“呛”的一响，火星四溅。竟是铁铸的。用剑往棺缝里捅了捅，封得严丝合缝，根本捅不进去。 这下没辙了。 不过，棺材封得这样死，说明没什么危险，熊飞飞预想中从棺材里跳出个什么东西袭击自己的事情不会发生。 熊飞飞收起剑，在棺材上仔细摸索，查找有无机关。大半夜里，一个人围着两副黑漆棺材，又是说话又是摸来摸去，这情景本身就透着诡异。 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恰在熊飞飞精神松懈之时，一副棺材霍的动了一下。 熊飞飞骇了一跳，后退三尺。 等了一等，再无动静。 这一下熊飞飞吓得不轻，呼吸变得紊乱。难道里面真的有死人，认为我冒犯了他，所以显灵警告我？ 为免惊慌失措，影响出剑，熊飞飞强自凝定心神，决心自己逗自己，向棺材道：“有本事你再动一下试试看，再动我就相信你，我马上走人，绝不打扰你。” 紧盯棺材。霍的，旁边一副棺材也动了一下。 熊飞飞魂飞魄散，娘呀，这世上真的有鬼么？ “抱歉抱歉，得罪了。”熊飞飞撂下这句话，撒腿就跑，边跑边回头张望。棺材没有追上来，还呆在原地。 跑了一程，那两副棺材已经远到看不见了，熊飞飞这才慢下脚步，犹自呼哧呼哧地喘息不已。不是累的，是吓的。 熊飞飞狠狠掐住自己的大腿。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梦境。我应该还缩在那个墙角里，从见到提铁笼的黑影那一刻起，全是梦。 或者更远一点，从逍遥子救自己的那天起，就全是梦。实际上自己还是奴隶，还被锁在王府那间又脏又臭的小黑屋里，睡着了，然后做了这样一个长长的梦？ 或者再远一点，岚凤其实还没死，自己正吊在九道山庄后院的老树上，被打得失去知觉，然后做了这个长梦？ 或者还远一点，自己还和母亲住在一起，玩得累了，睡在自己的小床上，然后做了这个长长的噩梦？也许母亲很快就会把自己叫醒了，所有这一切其实都没发生。 可是，一阵疼痛从大腿上传来，腿上的rou都快掐紫了，眼前的一切依然那么真实。 不是梦。 如果不是自己的梦，那只有一种可能：自己正在别人的梦里。 熊飞飞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坏了！ 我在别人的梦里？那么，若是做梦的那个人一直醒不来，自己是不是就要永远停留在这个梦里，永远出不来了？ 熊飞飞心想，不管这是我自己的梦，还是别人的梦，真的希望都仅仅是梦，我其实还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和母亲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百鬼夜行，生人远避。” 熊飞飞浑身一颤，从胡思乱想中惊醒过来，出了一身的汗。这些古怪的念头，像是自己心里冒出的想法，又像是被人强行灌输的想法，不然，怎么会莫名其妙想到这些呢？ 那声音忽远忽近，忽大忽小，仿佛就在自己耳朵里面，然而仔细一听，又遥远不可捉摸。 “谁？”熊飞飞喘着粗气，大声喝问。 “百鬼夜行，生人远避。” “百鬼夜行，生人远避。” 怪声回环不绝，如鬼语，如冥言，凄凄惨惨，呜呜咽咽，幽幽渺渺。 熊飞飞腿一软，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