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潭底的歌声
玩过水的人知道,漩涡这玩意和龙卷风一样都会生长,而且越往后走那扩撒的速度就跟发了疯似得抑制不住。现在也就是这情况,起初我和小光头注意到的时候这六七百平米的潭中间仅仅有个巴掌大的涡眼,水面也只是轻微有些荡漾,谁知没过一阵功夫,潭中的水流愈发湍急,连连带着我们身子往中间扯去,再去看那涡眼时,已经有了脸盆大小。 这动静吓得不明就里的唐老六一阵惊呼,慌乱喊道:“哎哟,华兄弟,这水里莫非有水鬼不成,怎么死了命的把我往水里给拽啊,这要是个女鬼我唐老六也就认了,若要是个男鬼,可别祸害了我这三十多年的童子身啊!” 他身旁的老七翻了翻白眼,很是不屑的说道:“胖厨子,你嚷嚷个什么劲,这他妈就是水漩知道不,当年孙大圣提着一根金箍棒在东海里面搅出的动静比这还大,通常来说有天地异宝要出世时,就伴着这幅景象。” 换做平时,唐老六肯定不会相信老七乱七八糟的说法,但这会估计是被漩涡搅乱了脑子,竟然傻乎乎的问道:“那老七兄弟,那这潭下当真是有宝贝,咱两说什么也得下去看看,这别让给大水卷跑了那就亏大了。” 人跟人之间讲究个登对,平时老七在我们身边扮演全是不爱动脑子没文化的角色,没少被几个兄弟朋友讽刺挖苦和教导。这会遇见了个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唐老六,浑身上下充盈着见多识广、学富五车的满足感。 见到胖厨子这样信任他,老七咧嘴一笑:“胖厨子,要捡这宝贝可要讲些技巧,通常这水漩的中心要比边上平静的多,而且宝贝也多半就在那水漩心里,你要是游到哪中间一个猛子扎下去,必能直捣黄龙,夺取珍宝。” 两人嘴上胡闹可以,但不能任着他们性子来。眼看着越说越来劲,唐老六的脸上甚至都浮现出了跃跃欲试的事情时,我急忙低喝道:“你们两当真是不要命了,现在这阳泉潭到底有多深,潭里到底有什么状况我们都摸不清楚,真要是被水漩卷了下去,别说你不是王八憋不了气,哪怕就是头卡在石缝子里,也能把你拧成了一个麻花。” 利令智昏的唐老六被我一骂清醒了过来,只是脸上带着些许遗憾的说道:“宝贝啊宝贝,咱们两是真的有缘无分咯。” 这话听得我一阵好气,就现在头顶夺命杀人虫、脚下莫测诡异坑的情况,唐老六非但不担心自己小命,还一直为莫须有的珍宝唉声叹气,就这份贪财的水平我觉得是绝无仅有了。 “唐老六你都是叱咤青平多年的老江湖了,怎么就会被老七这种半吊子的神棍给摸了猪油蒙了心,你就看看这池子里的水往下降,那下面明明就是个坑道,那里来的什么宝贝。”说完,我又急忙提醒道:“现在这情况,咱们尽量靠着边,别给带进水下去,要不然冲进了阴曹地府,连个全尸都找寻不到。” 见我说的严重,唐老六和老七也正色起来,弓起身子往岩壁上贴了贴。这时阳泉潭里的水已经被搅得“哗啦哗啦”作响,整个潭面的水都往涡眼里灌了过去,水面也急促的下降,眨眼功夫就已经到了我们膝盖的地方。 这潭水水位的下降,必然会让头顶上如云彩笼罩般的火节子往下移动,只是水位下降迅猛要远远的强过那火节子下沉之势。一时间,那原本一米多的纵高被拉倒了接近两米,虽说还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会如何,但总算是能活动活动那蜷缩着有些麻木的四肢身体。 我们贴在岩壁边,随着水位而动,潭水降一分,我们向下走一分。头顶的火节子也缓缓的向下移动着,在这黑乎乎的山洞里面就好像吊灯一样将岩壁的照的有些透彻。 突然,小光头“嘘”的一声,努了努嘴示意我们朝不远处的岩壁处看去,只见水位退去之下,岩壁上竟然露出了两步梯级。 那梯级大约有一尺宽、三尺长,由一块块打磨平整的青黑色的石砖砌成,随着水位的继续下降,那露出的梯级越来越多,绕着岩壁环绕而下。不一多时已经来到我们脚下。 在此刻,那沿壁而下突兀出现的梯级在我看来绝非一件好事,就看那祝嫣怨气附体中了邪,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泡了个澡就舒舒服服的回去了。而我们几人的温泉之行,首先是下毒人让小光头耗尽阳泉潭的地热,紧跟着火节子下沉逼得我们出不得洞去,跟着潭水异动我们被迫往下走,直到露出这条青黑石转路来,我总觉得有些太过凑巧,甚至像一个逻辑推理让我们一步一步走下去。
只是,老七不这样觉得,这梯级的出现使得他有些兴奋,说道:“胖厨子你看见没,老子告诉你下面有宝贝你还不相信,这潭下当真没有些名堂会有人费劲心思的修条路下来么?” 唐老六也附和道:“就是就是,这藏宝之人还真是有些本事,能够在这深山老林里如此深的潭水下弄出一条路来,不知道藏了多少金银珠宝。” 这真是嫖客上青楼、眼里尽风尘,在唐老六眼里能看见的也只能是钱了。我无奈的和小光头对视了一眼,发现他也是一脸担心的样子问道:“华小哥,这往下咱们到底走还是不走?” 小光头说道:“头上的路已经被封死,脚下这条路虽然来得有些诡异,但是生门还是死路还未尝可知。即便是死胡同,也总会留下生机。咱们尽管放胆下去,小心便是。” 这就样,随着水位的下降,一行四人沿着逐渐露出的石板路慢慢走了下去。只是我和小光头将唐老六和老七压在了身后,担心两人莽撞会惹出些祸事。 不过两三分钟功夫,我们已经离初始潭面往下走了有二三十米,这时候水往下已经不是呈漩涡状,而是一股脑的往下在灌。这情况很明显,我们几乎已经走到了底。 我们四人停下了脚步,等待着潭水泄空,由于潭水下涌发出了巨大浪涛拍打声,震的互相之间说话都有些听不清楚。突然间,那还没显现出洞口的潭底传来一阵唱戏的声音,一个哀怨而凄凉的女声在娓娓唱着“我披挂上阵的心上人,你何时才能卸甲与我牧牛归………” 那声音婉转清脆,即便在震耳欲聋的波涛声中仍然无比清晰。只是听来,我浑身寒毛树立,手脚尽是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