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节 在快餐店里
丁新晴带着冷小婉出了服装店，两个人手里各提着一个袋子，都是换下的衣服。 也不知是因为穿上短裙重量变轻了，还是心理作用，冷小婉觉得自己走起路来有些轻飘飘的，不过她的大脑却有点乱哄哄的，一片茫然，不知将如何面对温小飞的目光。 “对了，咱们先去吃饭。”丁新晴道，“温小飞特别关照，让我带你去吃麦当劳的，你以前吃过吗？” 丁新晴此时有些明白温小飞的用意了，一定是因为冷小婉是从大山里来的，见世面少，所以他想让她多见见世面。果然，冷小婉说没吃过。 这个，冷小婉是不敢撒谎的，因为这个是真没有，如果撒谎说吃过，如果丁新晴再问什么，自己回答不出，就露了馅。她想：这一点说没有也没什么，反正自己那“大山”里本来就是什么也没有的。 “可是麦当劳离这儿太远了，前面有家零点，我们去零点吃吧，两家差不多，都是快餐。”丁新晴说完又问，“零点你去过吗？” “也没有。”冷小婉又照实回答。 丁新晴心想，看来自己猜对了，这冷小婉就是家里穷，新事物都没见过，肯定是被温小飞用钱勾来的，要不凭他那副尊容，哪里配得上冷小婉啊。 丁新晴只是在心中想，表面上并无一点痕迹。她带着冷小婉进了零点。 此时已经过了午间吃饭的高峰期，所以人并不太多。冷小婉放眼一看，见里面分为两个区域，用一个长条形的柜台隔开。南边的是卖菜和饭的地方，一些人正在买着，有一条专门的通道供买饭的人行走，买者和卖者之间以橱窗隔开。北边是供人就餐的地方，有很多桌子，桌子不大，只能坐三四个人左右。有不少人正在吃着，男男女女，有的独自吃着，有的是一男一女对坐，边吃边说着话，还有的是大人带着孩子在吃。 “来，拿一个托盘，跟着我走。”丁新晴说着，自己先拿了一个黄色托盘走在前面，进了取菜通道。她想冷小婉肯定不知道怎么做的，所以自己要走在前面示范给她看。 冷小婉于是就学着丁新晴，也拿了一个黄色的托盘，跟着她，和她一样把托盘放在滑道里，向前托着。她看到丁新晴前面有很多人，而自己后面很快也跟上了一些人，大家排成队，每个人都在这人流中慢慢前进。 在橱窗里面的台子上，一排趟摆满了各种菜，五颜六色，香气扑鼻，有热采，也有凉菜，还有汤。有不少身着草绿色衣服的三十岁左右的女服务员站在旁边，见人指什么，就给人家盛什么，动作十分麻利。 “随便选，喜欢吃什么就选什么，”丁新晴对冷小婉说，“点够吃的就行。” 因为怕问出祸端来，所以冷小婉遇事总是先自己想。她已经形成了多想少问的习惯。而凭着她的聪明，许多时候她都能想得很正确。 此时，她通过自己的观察和推想，已经知道是怎么做的了。她先要了一个大rou丸。她小时候最爱吃这个，她还记得那时叫四喜丸子，端上桌都是四个。 她又往前走，见有凉拌藕，就要了一份。再朝前走，进入主食和汤的区域，她选了一碗米饭和一碗鸡蛋汤。 冷小婉夹在人流中一边向前选着菜，一边暗自感叹现代人的聪明，这样做的确节省了很多时间，怪不得叫“快餐”呢，真是快，简捷方便又卫生。 但冷小婉没有看见筷子，不禁又困惑起来，而且也没见有人要钱啊？走到最后头才明白，筷子勺子都是在这儿取的，钱也是在最后收的。而她又见只有一双筷子，正在疑惑，却见丁新晴取出一双后，上面又立即弹出来一双。 她感到十分神奇，又很有趣。她取出一双筷子，也是立马又自动弹出来一双。她偷眼细看，原来上面是个大盒子，里面放满了筷子，而出筷子的口狭窄，每次正好只弹出一双，取走一双，就会又弹出来一双。 丁新晴付了钱，两个人端着托盘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吃饭。菜很可口，冷小婉却不敢大口吃。第一次和温小飞之外的人一起吃饭，她很小心。 “我要了份带鱼，给你一块。”丁新晴说着就夹了一块带鱼递到冷小婉的碗里。她觉得冷小婉既然来自贫困山区，恐怕没吃过带鱼。 不过冷小婉是吃过带鱼的，她父亲做过县令，所以山珍海味她也吃过不少。但她没有拒绝丁新晴，以为丁新晴在照顾自己，便说：“那，我把rou丸给你半个吧。” “不，你自己吃吧，我这够吃的。”丁新晴说。 “我这也够吃的，来，我夹给你。”冷小婉说着，就用筷子把大rou丸夹成两半，然后夹了一半给丁新晴。 丁新晴接受了，两个人就开始吃了起来。冷小婉觉得rou丸做得挺好吃，不比自己当年吃的味儿差。而她吃带鱼，也觉得很好吃。 丁新晴好奇冷小婉的家庭情况，就边吃边轻轻问她：“婉儿，你家有几口人啊？你后妈为什么要把你嫁给一个老光棍呢？” 冷小婉心里吃了一惊，没想到丁新晴又问起自己的家庭情况。想了一下温小飞教过自己的话，她就显得有些拘谨地说：“那老光棍有点儿钱，所以她为了钱就、就……” 她没往下说，喝了一口汤在嘴里慢慢品着。她知道，自己下面的话不说，丁新晴也能听明白的。 “你爸爸呢？他不管吗？”丁新晴的确明白了，却又问了一句。 冷小婉的脸上立即现出悲伤之情，轻声道：“他死了。” 她的话和情都是真的，都是自然而然的，只是和前面编的内容完全是两出戏里的。不过由于她的情真意切，所以却感染了丁新晴。 丁新晴同情起冷小婉来，便没再往下问，再问等于撕开人家的伤疤了。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去叫人家把自己的痛处扒给自己看，是很不道德的。她丁新晴还是有这点道德修养的。 为了岔开话题，冷小婉故意问：“新晴姐，你爸爸mama都在家吗？” “不，和温小飞爸爸mama一样，他们都出去打工了，我也自己在家，和爷爷奶奶在一起。”丁新晴说。 冷小婉听了，心里一阵感慨：唉，现在这种生生分别怎么这样多呀。 “奇怪，你的口音和我们这儿也差不多的嘛。”丁新晴突然又想起一个不理解的地方。 冷小婉脑筋转得也挺快，随即回答说：“噢，我本来就是这儿的人，出生不久我们家就迁到了南方，所以我很想回来。” 这样编当然也有很多漏洞，比如原来是这儿哪里的呀？为什么迁到南方呀？怎么又迁到了穷山沟里了呢？这儿没有什么亲戚吗？丁新晴如果向下追问，冷小婉必然有无言以对的时候。 可是丁新晴没有再问，她也没兴趣往下问。说到底，是她对冷小婉的身份根本就没怀疑过，如果有一丁点儿的怀疑，她可能就会往下问了。 当然，她不怀疑也是正常的，她怎么会想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子，竟然能是几百年前的人呢？这一点给谁都不可能想得到。 “你和温小飞是在网上认识的？你很喜欢他？”丁新晴又问。 其实她这句问话里就有一个明显的问题。既然冷小婉来自穷山沟，没见过什么世面，又怎么可能与温小飞通过先进的网络认识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但丁新晴同样也忽略了这一点。 冷小婉心中对此却是七上八下的，她是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如此拙劣的谎言漏洞百出呢？但她也没有办法，谎言一出，驷马难追，只能跑到哪儿是哪儿，能修则修，能补则补，其它的不管了，如果过于掩盖，可能会适得其反，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 但对于是不是喜欢温小飞这个问题，冷小婉实在不好周旋，所以听丁新晴问她是不是很喜欢温小飞，她一时结结巴巴起来。 “我，我……”她结巴着，说不出话来，也根本不知道怎么说。说喜欢温小飞是不可能的，即使只是个谎言，她也说不出。 关于这一点，温小飞一开始也确实没有教过她怎么说，这是她和他的语言禁区。可是现实中，却难免有人要问，现在丁新晴就这样问了，该怎么应对呢？ 冷小婉想，说喜欢，既说不出口，也不合于心，说不喜欢，虽是真的，可又会引起别人奇怪怀疑，引来麻烦，自己的身份就是温小飞的女朋友，怎么能说不喜欢呢？ 冷小婉一时又急又羞，脸颊上漾起一片微红的云朵。然而，正是这片红云解救了她。 丁新晴对这片红云作出了自以为是的解读，笑道：“这有什么呀？还值得你害羞？看你脸都红了，我说你肯定喜欢温小飞，不然你也不会和他在一起，对吧？瞧刚才你还不想跟我来，就这么一会儿也分不开，他也是又叮嘱我这这那那的，我看你们两个感情很深嘛。” 丁新晴的解读多么符合逻辑啊，又多么让冷小婉更加害羞啊。 冷小婉羞得脸更加红了，她一急，说道：“晴jiejie，你别再说这个了，再说我就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