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长命百岁

    见宇文雪眸子有幽暗的隐忍光芒，太后一时怔住，良久，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是啊，以你的单薄之身，又如何能斗得过人家一国之君！”

    太后的话说得极温和，然而利害关系，以及宇文雪应该找谁去报仇她已经说得极清楚明白了。

    声音沉稳入耳朵，宇文雪当然明白太后无非就是想告诉自己武硕王才是她的仇人，她若报仇必须去找武硕王。

    宇文雪几乎没有片刻的思量，随着自己的意愿脱口道：“太后娘娘说的不错，以我现在的能耐，的确不足以与武硕老贼相斗。是以，报仇这种事情不是我想报就能报得了的！”

    她的回应里有满满的叹息，太后的笑容一毫一毫舒展开来，至少，她们说话到现在宇文雪都还没有提过关于靖王极其他们南源的事情，看来她并不知情当年所有的事情。

    太后见宇文雪抿唇站着，才想起她打从进来永和殿就没有坐下，此刻想必也有些累了，是以太后看宇文雪的目光打有怜惜意味，缓缓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来，丫头，过来这边做！”其实，若宇文雪不会去伤害欧阳晗，作为不管是作为太后还是祖母，她倒也不反对宇文雪嫁给欧阳晗。只不过，这样未免苦了孟涟衣，那孩子打小心里就只装得下一个欧阳晗，就连心愿填的都是要嫁给欧阳晗。可这么多年来欧阳晗心里就只有一个段芷溪不论她做的多好都没有用。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欧阳晗肯娶她了，谁知半路上却又杀出一个宇文雪来。那丫头，恐怕现在心里也是极难过的罢！

    眸底的暖与心头的暖交织在一起，宇文雪慢慢走近太后的身边，金嬷嬷便立即拉着宇文雪坐在了太后旁边的软榻上。

    太后见宇文雪骤然神情严肃，含笑道:“咱们又不是头次见面儿了，说话别这么拘着了！”

    宇文雪几乎不敢抬头看太后的目光，只是如常微笑着“嗯”了一声。

    太后仿佛明白的心事，轻声道：“哀家会尽快跟皇帝商议，不过雪儿，你当真是想好了要嫁给晗儿了？”

    雪儿？太后她老人家竟然管自己叫雪儿，宇文雪忽然嘴角漾起一个苍茫的笑意，如果他们两国之间没有那么多的恩恩怨怨地话，或许，宇文雪真的会把太后当作自己的奶奶那样去亲近。可如今，她却……不可能那么简单地就去跟欧阳家的人亲近了，别说是这个仅见过几次面的太后了，就说欧阳晗她都不可能心无芥蒂地去相信了。

    宇文雪的声音仿若在说一件极寻常不要紧的事，道：“……想好了，已经想好了……吧！”

    太后心中如明镜一般，宇文雪这丫头看上去倒是挺大条的，可如今他们的话题毕竟伤害到了涉及到了人家过往的伤心事，想到这里，太后为宇文雪叹惋中亦感到一丝难言的莫名酸涩。这丫头，若不是经历了国破家亡的悲痛，她应该也会如欧阳暄那般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长大罢。

    这般想着，太后又突地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来，皇帝曾有意将欧阳暄远嫁到西蜀那边去和亲，如今虽西蜀那边并未派人过来催，可他们若只是这样抻着人家，却也不怎么合适吧。况且，欧阳暄一次又一次地忤逆皇帝，她还真担心万一真的惹急了皇帝，欧阳暄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咯。

    太后与宇文雪说话，心中烦扰已经减轻了大半，此刻刚想再与她聊聊欧阳晗的事情。谁料还没有等她开口问，欧阳晗便笑容满面，很是愉悦。

    “孙儿给老祖宗请安。”

    太后看到孙子，自然是高兴不已，忙道:“快平身吧。”

    “谢老祖宗！”欧阳晗站起身来，说着依依望了坐在太后身边的宇文雪一眼，“哦，原来你也在这里。”

    欧阳晗当然知道宇文雪在太后这里，他就是为了他才过来的。宇文雪这个丫头撒不拉几的，又跟他们欧阳家有仇，万一一言不合再跟太后顶个嘴什么的，那她不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他不放心，所以就火急火燎地从将军府立马赶来了皇宫，看到宇文雪如此完整地坐在这里，欧阳晗这才安下心来了。

    太后闻言不觉苦笑，这孩子什么时候说瞎话说得这么顺口了？

    太后深深地看一眼欧阳晗，“晗儿可知道我们刚刚说到了什么？”这小子如今谎话说的那么的流利，她又怎么好意思去拆穿他呢！

    这么一说，欧阳晗便立马想到了太后和宇文雪肯定说到了自己，心中触动，凝凝望着宇文雪眼中含情，亦含了笑，缓缓接口道:“莫不是老祖宗刚刚说起了孙儿吧？”

    太后只宁和微笑道：“方才哀家和雪儿说起了你们的亲事。”

    宇文雪面色沉静，并未看出任何波动。

    欧阳晗的双唇有强忍着忧伤而浮起的不饱满的弧度，她们刚才说起了这件事情，不会说别的什么了吧？

    沉思片刻，欧阳晗笑道:“哦？那老祖宗可是给孙儿择好了黄道吉日？”

    太后凝神想一想，半带微笑的回答：“哀家会尽早跟皇帝商量，晗儿……”她想问欧阳晗是否安慰好了孟涟衣，但转念一想宇文雪还在这里坐着，说着说着便没了下文。

    欧阳晗对太后的反应微微觉得诧异，温和转移了话题：“老祖宗的身体可是好些了？”好几日没有询问过太后的身体状况了，欧阳晗此时问起并不只是因为缓解尴尬的氛围，更重要的是他也的确想问问太后。

    太后明白欧阳晗的意思，轻声细语道：“上了年纪的人了，哪还有什么好与不好，如今也都是数着手指头过日子罢了！”

    欧阳晗的神色瞬间冷了，自己的祖母说出这样的话，他这个做孙子的心里肯定不好受。默然片刻，道:“老祖宗怎能说出如此气馁的话，您老人家定会长命百岁的。”

    太后心下感动不已，嘴上却唏嘘道：“长命百岁？有几个人真的能够长命百岁呢？都说皇帝是万岁，可哀家也经历了三朝皇帝了，也未曾见过哪个皇帝真的活到了万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