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梦中的少年

    欧阳晗微微颔首道:“那可见过你父兄了，他们可还好？”虽然因着种种原因，欧阳晗终究是没有机会跟他父王细说当年之事，可他却能从父亲说话的语气中看出，对陆肇悌父王还是挺惜才的，尤其是他家那个旷世奇才陆子期。

    陆雪琪眼中精光一轮，微微咬一咬牙沉思，欧阳晗这个时候问起父亲和兄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客套？寒暄？还是说……

    “他们都挺好的，你……你问他们做什么？”陆雪琪语气冰冷，淡淡开口。

    欧阳晗静静地吸了一口气:“没什么，没什么别的意思，我，我只是想问问你……你们都……还好吧？”他不是想问别人还好吧，他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自从西蜀国一别，陆雪琪她过得好不好。

    陆雪琪缓缓地吁出气道：“很好，我们都很好就是不知道你小王爷过得是不是……很好？”上一次他跟着段慕尘去办差的时候，陆雪琪已然知晓他重新做了靖王世子，亦是改了对欧阳晗的称呼。

    欧阳晗一惊，他竟然没有想到再见陆雪琪她已经学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就像这夜，异于往常般平静的深夜里也隐伏下了往日从没有的伺机而动的杀机。

    “我很好，你呢？雪儿，你现在已经恢复记忆是不是记起我……我们……”欧阳晗的声音渐渐失了寒暄的意味，微有沉意。

    陆雪琪静静思索了半晌，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雪亮，“当然，我当然记得你是谁，你是欧阳晗，南源靖王的小儿子，南源皇帝最疼爱的孙子，我的……晗哥哥！”说到最后两句，她的声音里隐约透出冰冷的寒意，“而且，你也是我梦了那么多年的那个少年！”在遇见欧阳晗之前那个白衣少年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梦里，虽看不清他的样貌，陆雪琪却是十分地信任他，白日里若是她遇到什么遇到开心的不开心的事情，只要他一出现在她的梦里，她便毫不保留地全部跟他分享。遇到欧阳晗之后她虽然偶尔也会梦见那个少年，同样也是看不清那个少年到底长个什么鬼样子，可是陆雪琪却懒得跟他说自己的小秘密，因为在现实中她早已找到了可以跟自己分享小秘密的讨厌鬼。直到西蜀皇宫里的那场大火，燃起了她丢失了多年的回忆，谭奕枫把她从大火里抱出来，那夜她终于做了一个完整的梦，梦里她看清了那个少年的模样，原来，不管她认不认识欧阳晗，在她心里，终究住着一个喜欢穿着白衣的少年。

    欧阳晗念及旧事，心中又是悲戚又是心酸，“雪儿，我……”嘴唇顿顿，欧阳晗欲言又止，他知道这个时候陆雪琪心里肯定是对自己充满了极大的恨意，而且她跟谭奕枫那个小人独自生活了那么久，那小子肯定又说了不少诋毁自己的话，这才引得陆雪琪对自己如此冷若冰霜。

    陆雪琪神色一震，眉毛挑了起来，“你？你怎么了，跟孟姑娘成亲了没有？”她记得她跟依依离开南源之前就听得段慕尘说起过，欧阳晗曾答应半年后迎娶孟涟衣，如今时间也过得差不多了，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跟那个孟涟衣姑娘成了亲。

    欧阳晗的眉头微蹙，看着陆雪琪的眼睛问：“你是希望跟她成亲了还是……”

    陆雪琪讶异地看着欧阳晗，并不回避他的目光，冷冰冰地说道：“与我无关！”

    欧阳晗神色转瞬冰冷，无关，她竟然说自己成不成亲与她无关，她竟然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这无不让欧阳晗心之一酸，想当初她明明跟自己说过她喜欢他的，而且他们还……如今看来，她对自己的恨竟然远远超出了她的爱！

    他的目光凝在陆雪琪脸上，“雪儿，你真的就那么恨我么？”

    陆雪琪听得欧阳晗亲口问出这句话，心里竟如同针扎一般，疼痒难耐，眼眶越发发酸，低声说道:“恨？我为什么要恨你，你是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情了么？”虽然谭奕枫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父皇是死在欧阳晗的父亲靖王的手中，她应该恨欧阳晗，因为他是自己杀父仇人的儿子，可是她，她却永远没有勇气去恨，恨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多年的少年。她一直都在给她自己找理由说即便是欧阳晗是靖王的公子，他毕竟也没有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而且他……时日无多！那自己为什么不选择原谅他，让他心安地走完他那所剩无几的余生。只是，再见，她却发觉自己真的不能再向之前那样面对他如同一个乡下来的傻丫头那样了。她相信他对着自己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活脱脱一个讨厌鬼了！

    欧阳晗神色略显伤神，低声道:“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做过，我只知道我除了那次不小心偷看你洗澡之外，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他说这话时并没有带着丝毫玩笑的意味，他只是在慢慢陈述着一个事实。她应该还不知道自己不仅已经知道了她就是当时的那个小乞丐而且还偷偷看见过她洗澡。

    陆雪琪哪里知道他做出过这档子没有礼貌的事情，听完后微微脸红，微有不忿:“你胡说什么，你什么时候……你哪有机会啊？”她实在是想不通欧阳晗到底什么时候有机会看到过自己洗澡，而且看着他那一脸郑重的模样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欧阳晗微微一愣，仿佛不曾想到陆雪琪会如此反应，随即答道：“小叶城的时候，我曾撞到过你，对么？”他的声音隐隐透出疲倦，看样子陆雪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或许，她现在竟然还天真地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就是那日的那名小乞丐！

    陆雪琪挑眉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她一直都以为他不知道的，却没有想到欧阳晗早就已经知道了是她。

    欧阳晗凝望着窗纱外明灿灿的月光，紧了紧手中的玉佩，道:“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