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少年靖王

    永和殿里，熏香四溢。

    太后靠在软榻上，紧闭双眼，细细思索着欧阳晗说过的话。他说他要去寻他的生母。如何寻？去哪里寻？

    欧阳晗离开昆仑山已小半年，这半年他也应该去过不少的地方，都不曾找到有关他母亲的丝毫消息。按理说，他应该放弃才对，为什么还要如此的执着，难不成是靖王跟他说了些什么？难道靖王知道她在哪儿？

    不可能啊，当年靖王眼睁睁看着她坠落悬崖的，虽然事后他也曾疯狂地派人去山下搜救，但是活没见着人，死也不见尸。

    “难道她真的被人给救走了？”太后小声唏嘘。

    一旁侍候的金嬷嬷听了，以为太后在叫她，遂低下头问道:“太后，您想要什么？”

    太后慢慢睁开双眼，“秋萍，今天靖王府派人来是怎么说的？”

    “说是晗公子在从溪园回府的路上遇到了杀手伏击，晗公子一拳难敌四手，加之……加之……”

    “加之什么？”

    “加之旧疾复发，所以晗公子身上多处受伤。”

    多处受伤？！他今天出现在非常殿上的时候像是身上多处受伤的模样吗？不像啊！

    太后重新闭上双眼，抬手示意金嬷嬷退下。金嬷嬷走到熏炉旁，又向里边撒了些许安神的香屑，这才带着殿内侍奉的宫婢们退下。

    永和殿变得一片静谧。

    太后回忆起靖王年轻时候的模样，风流倜傥，芝兰玉树，少年英雄，锋芒毕露……

    那一年，先帝派欧阳叡去南边督查水灾，四处体察民情。

    那时候的欧阳叡年少轻狂，凡事有自己的主见和原则，丝毫不把地方官员放在眼里。他查出当地知府克扣救灾粮饷，欲惩之。可是消息走漏，那知府狗急跳墙竟派出杀手暗杀欧阳叡。

    欧阳叡逃脱，那知府派刺客一路追杀。

    走投无路的欧阳为一当地女子所救，那女子便是欧阳晗的生母——秦葭。

    秦葭用尽全身气力连拉带拽，踉踉跄跄，才将负伤的欧阳叡弄进屋舍，她还帮他清洗伤口，敷药。

    昏睡的欧阳叡缓缓睁开眼，隐约看到一个人正俯着身子盯着自己看，便下意识地一掌推了过去。

    秦葭问:“公子，你是谁？为何遭人追杀？“

    欧阳叡苦着摇摇头，不说话。

    看到他眉宇间淡淡的疲惫，秦葭也没敢再多问些什么，只是告诉他，可以先暂时安心在这里好好养伤。

    安抚好欧阳叡，秦葭独自出门寻找彻夜未归的丈夫。她哭着回来时，欧阳叡正焦躁不安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等待着。

    从那以后，欧阳叡就成了秦葭除邱师兄以外唯一的亲人，而欧阳叡也对她一见钟情，他甚至给先帝飞鸽传书，想要放弃王位，归隐田园。

    就这样他们生活了一年有余，欧阳叡爱秦葭，他甚至爱屋及乌地把她的儿子风儿当成自己的儿子来养。

    渐渐地，在秦葭心里，亲人变成在爱人。

    一天，秦葭找遍整个村庄，都不见欧阳叡的踪影，她蹲坐在大树下哭泣。

    有人说:“秦葭，叡在桥上。“

    一口气跑到桥上，秦葭远远看到欧阳叡眉头紧锁，正望着河中的锦鲤发呆。

    秦葭满脸通红地望过去，望进欧阳叡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她扑在他身上，抱紧他，嗫嚅:“不要丢下我。”

    欧阳叡轻抚着怀中的佳人，笑着说:“跟我回家吧！”

    欧阳叡携秦葭回宫时，众宫人匍匐在地，高呼: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欧阳叡大步流星地走到九五之尊面前，听着他口中的“父皇，儿臣回来了”。秦葭自此才明白，这个和她生活了这么久的人竟是皇帝陛下的儿子，当朝靖王爷。

    此后，欧阳叡很少过问朝政，他整日与秦葭游湖泛舟，赏歌舞之韵，听丝竹之声。对待原配段氏却是极其冷淡。

    靖王妃段氏乃是将门之女，靖王如此对她，段家当然不答应。段韶上书先帝。先帝震怒，斥责靖王竟为了一个有夫之妇失了德行，有负贤王之名。可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靖王对秦葭的感情，但是靖王妃毕竟是父皇母后亲自为他挑选的王妃，更何况她还是将门之女，是以，欧阳叡隔三差五地也会去她那里歇息，省的她娘家人再去告状。

    很快，秦葭有了身孕，巧的是靖王妃竟在她头里先怀了身孕。

    彼时，先帝和太后正商量着如何解决秦葭，听说她有了身孕只得作罢，另做打算，她毕竟怀的是他们欧阳家的骨rou，皇家后裔。

    更巧的是靖王妃和秦葭都诞下一名男婴。可是这并没有改变靖王和秦葭的现状。她依旧没名没分，甚至连一个姬妾都不如。

    但至少她还是陪在他身边的，这样就够了。

    由于先帝和太后不允许秦葭进靖王府，所以靖王只得在城郊给她建了一处宅院，虽然小。却很温馨。

    欧阳叡将秦葭带回之时并没有几人知晓，而后先帝又特意封锁消息，因此世人只知道靖王不问世事却不知他为何如此。甚至除了先帝和太后竟无一人知道他们还有一个儿子降世。

    光阴日复一日地流逝着……一直到了那一夜。

    或许时至今日，靖王还在懊悔那一次的醉酒。

    世子百日宴，靖王就是再不喜欢王妃，再不喜欢他生下的儿子，他也得参加儿子的百日宴不是。

    那一夜，喝得昏昏沉沉的靖王被人送回去。不知为何，醉酒的他竟与秦葭说起了他们的往事。说着说着，靖王竟热泪盈眶，他伏在桌上大声说着对不起，一开始，秦葭并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甚至以为他根本就没有再跟自己说话。知道欧阳叡说出那一句话。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掐死他的……”

    此话一出，秦葭整个身子一软。掐死？他掐死了谁？

    不可能，不可能，仵作明明说过他……他是溺水身亡的，只不过……是别人扼住他的喉咙才会让他喘不过气来，溺水，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