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血染剑芒

    柳少阳出得密林辨明路径，脱下身上已然破损的红绸吉服扔了，将叔父留下的那把赤虹宝剑悬在腰间。打起精神足下生风，瞅着明军哨卡巡卒便相绕避，一路直往西边奔去。

    不多时赶出十多里地，已能遥遥望觑见禄寿山庄的所在。远远可见逾万官军衣甲鲜明，将山庄所处的岗岭左近层层围住有若雪山银城。人喊马嘶之音声震霄汉，数里之外仍旧可闻。

    柳少阳眼看明军将禄寿山庄团团围裹，但好在不知何故只是结阵仍未攻打。如此一来虽是赶得正巧，但想要上山入庄却是不易。

    他心头正是盘算主意，不防斜刺里蹄声得得，一支数十骑的官军巡队骤然而至，仓促之下避之已然不及。

    柳少阳于这等寻常军卒虽是不惧，但不愿多生事端只作未见，独自低头自顾赶路。本想若得无事也当罢了，却不料那队里为首的百户长瞧见，蓦地里勒住马头，长矛斜指厉声道：“兀那汉子，尔且站住别走！若不是为非作歹之辈，为何腿脚之上会有血迹？”

    其余的军卒纷纷呼喝，个个挺枪引弓作势欲上。柳少阳眼瞅蒙混不过心下念头疾转，笃定主意斩蛇斩头也可少造杀孽，口中却是佯作畏惧道：“诸位军爷莫要斥怪！小的是两淮海盐帮里的寻常帮众，不知有天兵来此赎罪则个！只因在前面的荆草丛里翻了几个死去汉子的衣物，这才不甚沾了好些血迹！”

    那百夫长闻言眉头微皱，半信半疑道：“哦？哪里有死去汉子的尸身，你带我等过去瞧瞧！”要知这回清剿五行门的周吴旧部，斩得逆匪首级者皆有封赏。这百户长闻言心念所动，不禁起了冒功之心。

    柳少阳依言大步而上，挨到那百户左近伸手虚指，随口言道：“就在那边……”话音未落身形疾跃，气贯肩臂腕上劲力猛吐，一掌携风正拍在那人胸口。可怜这百户长满心立功未遂，整个儿人霍然飞出丈许萎顿于地，哼也未哼便气绝当场。

    这百户手下的明军眼瞅首领送命，震惊之余俱发声喊人人引辔跃马，刀枪并举一齐涌上。柳少阳眼瞧这些人个个扑来面目狰狞，想到自己昔日里的无数兄弟，一夜之间多已被屠戮死去。而叔父吕子通身遭劫数，更是命丧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之手。

    他一想到这些，霎时间只觉周身血往上涌头脑一热，隐匿在心下的杀意登时骤起。提气飞纵冲进明军队里，拔出赤虹剑上下翻飞一通疾舞。但见寒芒四起血光飞溅，明军的骑乘甲士刀戈断折相继落马，转眼便已十多人毙命。

    余者见他如此勇悍，不自觉间各自勒马倒退。柳少阳脸色阴沉挺剑怒目四顾，沉吼一声有若惊雷：“尔等鼠辈非我敌手，岂可如此不惜命也！”剩下的人乍闻了这声吼，骇然之际惊呼出声，竟而无不心生胆怯，纷纷打马曳兵四下奔逃。

    柳少阳眼觑众官军为自己杀得已然溃散，戾气渐缓不由叹息一声。望着手中的赤虹剑饱食人血，暗红之中泛着缕缕鲜艳，不禁心头茫茫怔然暗喟：“这些人都是为我所杀顷刻送命，夜里突围闯阵的时候，更不知手底已有了多少亡魄鬼魂。如此狠辣着实有违善道，只是……只是我若不杀了他们，他们便要取我的性命。从古至今素来都是以强凌弱，何况如今去救师尊要紧，其余的也只好顾不得了！”

    他想通此节心下微宽，当即从地上所遗的尸身之中，扒下一套衣甲扮作寻常军卒。如此一来不必遮遮掩掩脚程更快，沿着大路半晌已到山脚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