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十年
时光转,云烟浅淡,十年后,沧海依然。 “林姑娘,您要的竹节,我放在这了。” 林若雲走出竹屋,身上依旧是那套红白衣裙,只是那红色经过岁月的涤净,竟然浅淡得似有若无了。林若雲对站在下面的男子轻轻一笑,“李可,今日之后,便回到你师父那去吧。” “是。” 名叫李可的弟子是祁元真收的第四个徒弟,刚上山时七岁,胆子很小,晚上常哭。反而和他差不多时日入门的师妹玉莫秋,虽然年纪一般大,又是女孩子,适应力却强许多。林若雲觉得和李可有缘,就让他白天和师兄弟在一起,晚上接他到自己的竹屋来,就这样一直照顾了他八年。 李可做事很专心,也成了林若雲的好帮手,平日里让他帮忙挖些竹笋,捉几只虫,或是到树冠摘些花果,砍几棵竹子,即便这样的杂活他也完成得很好。 “林姑娘!” 树丛中走来一个人,头上插着木簪,青色长袍,白袜云鞋,身后背着一柄褐色长剑,看样貌比李可成熟一些。 “吕师兄。”李可尊称道。 吕维微微一笑,“李师弟,师父说你今日便要回去了,特让我来接你,葛师兄已将房间收拾好了。” “我们正说此事,又不是多远,你师父偏还要你来一趟。”林若雲指着旁边的小竹屋说道:“东西都收拾妥当了。李可,你随吕维回去见你师父吧,帮我转告你师父,就说我明日去见他。” “是!” 李可虽然也有仙剑,可他资质一般,御剑之术修习了三个月还是摇摇欲坠,林若雲没有责备过他,每次都担心他掉下来受伤,小心的在身边保护着。 在凌云宗,似乎无人觉得李可会有什么高阶段的突破,但林若雲却对他十分细心。 如今的凌云宗大不一样了,门下已有八名弟子,老六滦平、老七沐森、老八萧剑。师兄弟几人感情很好,修炼之余说说笑笑,也让凌云山添了不少热闹。 次日晌午,林若雲踏着飞剑来到主峰,这里早已不是刚来时的摸样了,厚重的大块青砖铺满空地,一座青灰瓦片的大殿拔地而起,九层石阶宽敞洁净,门前一尊青铜大鼎,冉冉轻烟。 乾元殿! 整座乾元殿有两部分组成,前边是正殿,殿中八根柱子撑起高耸的屋顶,一张偌大的红木香案,供奉的是三清神像,旁侧小殿中则是六御尊神像。 后殿与正殿有一段小路连接,分为上下两层,其实还有一层在地下,弟子们是不准随意进入的,宗主祁元真的住所也在此处。 以前葛坤等弟子也住在这座主峰上,后来就搬去了蜿蜒小路环绕而下的另一处宽阔之地,盖了十数间简易的房屋。 林若雲落在乾元殿外,凤鸣剑如今已不是火红的耀眼之色了,平日里招出来,只是一柄看似极普通的青白色剑身。好安静啊……林若雲浅浅的笑容浮于面上,慢慢向殿中走去。 行至后殿,瞧见祁元真围着几棵竹子看,好奇道:“以前没有的。” “呵呵,你来了。”祁元真拍了拍手上的土,说道:“两个月前才种下的,难得在这凌云山中发现了紫竹,我准备在殿外也种些,是不是很好看?” 林若雲仰望着丈余高的紫竹,调侃道:“你这宗主倒是悠闲,半年前寻了几株茶花种在我那,现在又种起竹子,有没有在后面挖个鱼池的打算啊?” “呵呵呵……”祁元真大笑了几声,同她一起向房间走去,“自从你传授李可御剑之术,就没再来过我这,今日找我何事?” “我想下山。”林若雲淡淡的说道。 祁元真愣了一下,跟着她走进屋中,“去哪?” “还没想好,随便走走吧。”林若雲径直坐在案边,轻声说,“我早有此打算,现凌云宗已基本稳定,我也不用为你担心了。” 祁元真有些失落,无奈的叹着气,“你喜欢,去便是。既然没想好去哪,不如我给个提议,去找找逸阳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想他吗?我可是挺想他的,这小子真没良心啊,竟然舍得十年不与我们联系,哼!” 十年,已经这么久了啊…… 在乾元殿滞留到傍晚,林若雲没有再绕回小竹屋,而是直接下了山,与其说没有想好目的地,倒不如说根本没有目的地。这些年待在山上,有些想念尘世中的喧嚣,这倒是有意思,从小住在山林中,却从来不向往红尘俗世,怕烦扰,怕心累。 凌云山周遭没有城池,除了山脚下的秋水镇,要再过去几十里才有些小的村庄镇甸。林若雲找了个小镇先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至于祁元真给她的提议,一下山便抛掷脑后了…… 久未下山,林若雲的主要目的还是有的,这些年外面的事同样不平静,正道中暗涌不止,表面一片和善,却是各怀鬼胎,而魔教中就显得热闹激烈了,琴蛇岛一夜间被灭,大火在岛上烧了整整七天,各派间惴惴难安,猜度不休,已有门派几度兵刃相见了,可后来又传说那琴蛇岛是假的,真正的琴蛇岛无人能抵达。然而,最让林若雲在意的血煞门却出奇的寂静,自松岭一战,血煞门突然在世人眼中消失了。 这与之前的预测有些出入,独啸天究竟在做什么?在等什么?
一路上随意的走着,已经走过三个镇、两座城,所见所闻五花八门,几乎囊括了所有值得与不值得讨论的事。 林若雲从未仔细去听,却事事都进入耳中,其中不乏有人谈论起凌云宗,这个刚刚创建十年,还有些神秘的门派。大家的的焦点无不集中在创派的一男一女,以及他们所使用的仙剑上,种种有根据、无根据的猜测让林若雲时而想笑,时而苦恼,没想到他们也成了被人们津津乐道之事了。 这些年,林若雲虽一直在山上,祁元真却时有下山,遇上几件小事,收了几个徒弟,竟也是消息随风飘,传至各处了。 “林姑娘……真的是你!” 林若雲停下脚步,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忽然想起,“薛公子!真是巧啊,你怎么会在这?” “呵呵,来此处办些事情。”薛启言呵呵一笑,突然谨慎的向周围看了看,轻声说道:“林姑娘可是听说此处有魔教之人,故才前来?” 林若雲愣了一下,昨日傍晚进城,一直到现在也没听说什么与魔教有关的事啊,魔教之人就更没见到了,当下摇了摇头,“我只是偶然到此,不曾听到看到什么,薛公子怎这样谨慎,难道魔教之人在此做恶?” “并非做恶!”薛启言皱起眉头,似乎有很大疑惑的说道:“林姑娘大概还不知,此城外四十里处有一条河,河中有一只鱼怪,形似江鳄,金黄鳞甲,发起攻击时便会呈现出血红色,在此做恶多年,食人无数。可就在月前,鱼怪不见了,河岸上有一大滩血迹,有人看到是几个身披黑袍的人用奇怪的手杖将其杀死。思来想去,正道中并无这样装扮的门派,唯有魔教才会如此打扮!” 林若雲认真的听着,好奇的问道:“可这红叶城中除你之外,再无其它门派,岂非有违常理?会不会是看到的人信口夸张了?” 薛启言笑了笑,“鱼怪虽存在多年,却只是偶尔伤人,并未引起sao乱。我蝴蝶谷离此城最近,而且鱼怪被杀的第二日,我的一位师妹正好在城中。师父也心有疑惑,才派我来查看查看,毕竟这些年魔教举动怪异,一直是我正道的心头大患。” “尊师思虑周详,不知薛公子可查到什么?”林若雲又问道。 薛启言苦着脸,叹了叹气,“没有任何收获,只在河岸边找到些黑红色的粉末,可连师父也说不清是什么,我只好回来继续寻找了。” 闻言,林若雲突然有了兴致,急忙追问,“那些粉末可还有,能否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