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可是后悔(二合一大章)
商议后的月余,彦小七同着羲煜在一个并不算晴朗的清晨驾云赶往蛮荒,之前七尾狸猫说到那三个方案,细细思量起来,彦小七只觉这些办法同她没有一点关系。 但人家既然点名,她就不能不去。 蛮荒外,云水已经等在此处,他之前听到过七尾狸猫的话,也不再觉这是彦小七同羲煜分不开,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揶揄就是另一回事。 可惜彦小七在对待男女之事上越来越开放,偶尔还会说的云水面红耳赤,直呼受不了。 三日后,秋木赶到,四人一同进蛮荒,只是,谁都知道这一行意味着什么,四人静静的走着,喜欢闹腾的云水不再说话,喜欢撒娇的彦小七也不再动不动就往羲煜的怀中钻。 七尾狸猫如同没有看到他们的返回一般,依旧每日里在它最喜的那几块大石头上蹦跳,只是对着彦小七时,面上挤出和善的笑,却又总是吓得彦小七不敢看。 幽冥虎的白毛又长了一些,但看着还是像一只体型壮硕的白猫,皎白粉嫩,让彦小七心痒痒的还是想上前去将它契约下来。 蛮荒中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平淡,四人每天的任务就是调息打坐,将身体的各项状态保持在巅峰。 林子外,来蛮荒游历遛弯的仙人收到天帝送来的消息已是开始陆续的撤出,这种可以卖人情的事,天帝最是喜欢,只要动动嘴,跑跑腿,就能让这些仙人念个好,这种事,比他花大价钱去培养死忠和心腹还要划算。 “白蓉那里可是有消息了?” 天帝端坐在龙椅上,一身明黄的龙袍,像极了凡间的帝王,头上的金丝发冠将发丝全部拢了进去,他自己无事时照着水镜,总会忍不住对着自己的影子看呆。 他爱极了这身打扮,也爱极了这个身份。 “回帝君,白蓉仙子一出澈羲宫就朝西飞去,似是有了目的和路线。” 她要去青丘?她去青丘做什么? 天帝只觉怪异,细想了想,那白蓉虽说被他安插到了西海,但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有线报送回,她同青丘应该没什么联系才是。 “派人继续跟着,将她接触了什么人到记下来。”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他一手煮出来的鸭子到底会便宜谁,若是真没了任何价值,他不介意自己吃掉。 在去往澈羲宫的路上,白蓉就已经知晓自己要面对的处境,也知道一旦被西海老龙带回西海会是什么后果。 就是因为知道这些,在澈羲宫时她才异常安分,不论旁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默默的站在一旁,只当没听到没看到。 清霜在侧殿步下结界的时候,一定是忘了,她身上既然有龙族的精血,这种简单的结界就可以破除,所以那二人相携去了紫云殿时,她放出神识感知后,就迫不及待的动手,逃了出来。 她这些天里一直在想,若是恢复了自由她要如何才能自保,但思前想后,她都没寻到任何好办法。 被天帝寻到前,她就是一个小散仙,每日里为了在山头上能有稍大一点的地盘都要同旁人好一通打架。在西海那些年里,虽然房舍狭窄,能活动的范围也不大,但还是让她真切的感受到有人养的好处。 什么都不用cao心,更是不用时时担心会有人跑到山头上来找麻烦。 跟着梓文同住一个院子,无聊时,四海八荒的二代们来寻梓文时,她还能看看热闹,私心里对这些二代指指点点一番。 吃喝不愁,又时不时的有好戏上演,这样的日子才是她期盼的。 所以一逃出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去青丘,去寻那个在她看来有些傻气的彦钧,那人她虽然没看上,但梓文看上了。 若是能帮他们一把,做了青丘的媒人,她想要从中捞些好处,若是寻求庇护定是没什么问题。 白蓉算计的极美,谁让这些年里,她认识的人中只有这么几个。 北荒太远,凤凰的脾气她又有些怕,尤其是想到凤珂,她就对凤珂那个哥哥没有任何好感。 若是那彦钧不是彦小七的哥哥,她这一番计划就最完美,白蓉心中微微感叹,完全不知她身后跟着多少双眼睛。 霜华山上,安澜这些年在魔界受到的所有惊恐都在看到那房间的一事一物上爆发出来,她疯了一般将房间中所有的东西,连同床板都用法术弄了出来,丢在院中的地上。 手指间又钻出火星,奔着那一摊衣物而去,看得白十三心一颤,再顾不得什么身份礼法,也忙掐了一个术法将那火星扑灭。 “大胆!”安澜横眉瞪向白十三:“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断我的事?怎么,几百年不见,你被那个小凤凰收买了?你可不要忘了,你就算管得事再多,也只是叔父手下的一只狗,主人的事你还是少管。” 安澜的脾气本就没多好,这些年在魔界又时时担惊受怕,识海中那密结的蛛网更是让她变得乖戾无比。 白十三这种她原本就看不上眼的下人,此时更是看都不想看。 “还请殿下等神君大人回山后再定夺。”白十三的拳头在衣袖中攥紧,无论安澜说什么,他都只能听着,受着。 “我不想等,你又能奈我何?一只狗罢了,以为摇摇尾巴,我就会愿意听你吠?”安澜蔑视的笑,眸光一转,手指指向那摊东西:“既然你不让我动手,那好,你来,天黑前,我要看到这些东西消失在我面前,我也要看到这房间恢复成我当年住用时的样子。” 安澜拍着手,从戒指中翻出一把摇椅,院中地方实在太过狭小,视野最开阔,最阴凉之处便是那梧桐树下,偏那梧桐树一看就是凤珂之物。 将椅子丢在树下,安澜的气依旧有些不顺,等那房间恢复了,自己有了容身之地,下一件事就是要将这梧桐树砍了。 真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来这里安家!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德行! 以为在这山上呆的时间久了,陪在他身边长了就能得到清霜的心?安澜的靠在椅背上,抬手将双眼遮住,唇角溢出无声的笑,她这位叔父的心早就没了。 凤珂一路上心情都很低落,不知是因为之前同彦小七吵了一架,还是因为在回来的路上没有得到清霜的回应,她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去回想彦小七的话,只是每想到一个字,心底就换钻出无数的话语来反驳,让她心力交瘁。 神魂被来回拉扯,她此时只想回到山上,回到自己的房间中,钻进被子里用力的睡上一觉,睡醒,她就当这些事从来没有发生,她还是山上那个一心渴盼心上人目光的小凤凰。 “叔父,你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安澜从摇椅中起身快步迎到了院门前。 久违的声音让清霜一滞,他神识快速探出在安澜身上扫过,这才笑着回道:“你这丫头这几百年跑到哪去了,我派人四处寻你,都没有你的消息。” 清霜的笑容温温暖暖,让安澜忍不住想要落下泪来,她冲上来将凤珂挤开,钻进了清霜的怀里。 “叔父,澜儿好想你,澜儿后悔了,当初不应该负气下山的。” 安澜突然抱着清霜哭的凶,让他稍有些懵,从安澜长成大姑娘,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落泪,当年就是被羲煜当众拒婚,也没见她落下泪来。 他一向将安澜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养,此时听她哭的如此伤心,不由得有些心疼,大掌拍在她的背上,柔声劝着:“有什么就跟叔父说,叔父帮你想办法,乖,不要再哭了。” 安澜抽搭着,她很想将心中所有的委屈都跟清霜吐露,她想让清霜去帮她报仇,可是这样的念头一起,识海中就传来剧痛,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白着脸缩在他怀里,疼的打颤。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太想叔父了,叔父,我还要住原来的房间。” 安澜撒着娇、小声央求着,清霜同凤珂携手而回她不是没看见,虽然不知凤珂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将清霜打动,但她也知道那院子里被她丢出来的东西,若是不能先下手为强,等一下凤珂若是也这样哭上一哭,没准受她就会受到指责。
这个要求让清霜有些为难,院子中正房就那么一个空出来的房间,早已经被她给了凤珂,而且两人这些年来在其中添置了很多物件,那房间早已变成二人的寝室。 别说此时站在一旁的凤珂满脸不愿,就是他自己也有些不愿。 “叔父~”安澜扭了扭身子,探出梨花带雨的脸,面上的泪痕尚未干,凄楚可怜。 在有心人眼中,她这般自然是美的,也是值得同情的,清霜一颗如同父君的心又被撞了一下,只僵着头,不敢看向凤珂的轻声说道:“好,你就住那里。” 话声一落,院门前,怀中的少女笑颜如花,一旁的少女面白如纸。 彦小七的那番话又毫无预兆的钻入她的耳中:你当知道你们的关系一定不是靠金丹维系。 她说的许是对的吧,凤珂白着脸心头一阵阵抽痛,他身体大好,再不需要金丹是不是也就再不需要她? 落寞的转身,她突然又不知自己进到院中又能去到何处,满身的疲惫似是只有梧桐树可以让她依靠。 一脚迈进院门,就瞬间被院中的景象惊到。 清霜同安澜跟在身后,同样看到那四散的,扔的满地的衣物。 凤珂回头无声的看向清霜,却只在他眼中看到了愧疚和歉意。 “你们没回来,我就自己动手清理了一下,我以为这些都是没用的东西,正想等一下丢掉山下去。” 安澜绝口不提之前在院中与白十三的争斗,只小声的解释着,将自己的霸道换为刁蛮。 “柯儿。。”清霜看着凤珂,稍有些为难。 凤珂就那么看着他,她想知道他会说些什么,是不是会像羲煜时时维护彦小七那般,也维护她。 少女清透的目光直直的看来,让清霜没由来的感到狼狈,他别开视线,有些不自在的说着:“澜儿这几百年里怕是受了不少委屈,你就让让她可好。” 让让她?她受了委屈? 可是她这几百年过得也同样辛苦,他为何就看不到?凤珂只觉刚刚还疼的揪起的心,突然失去了任何知觉,只空落落的,四下里都是冷风。 她进到院中,一件一件的将满地的衣物小心的、细致的、慢慢的收进戒指中,也不再看向那二人,飞身钻进了梧桐树。 安澜站在清霜身后,唇角边无声的笑,再度滑出,看吧,她就说她这位叔父的心早就丢了。 没了容身的房间,旁边的几间厢房凤珂又不愿将就,深夜里看着书房中柔亮的光影,她心头无比委屈,坐在梧桐树下的身子再保持不住打坐的姿势,滑在地上,沉沉的睡去。 入夜前,安澜进到清霜的房间,将青峥的话一字不漏的讲与清霜。 她说完便回房间去休息,这消息让清霜很是无法接受,一个魔界的大祭司对自己说他知道灵蕊陨落的原因,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这些年,他所寻的所有方向真的全都错了吗? 柔润的光影打在他清润的脸上,勾勒出深深浅浅的暗影,想了许久不得其解,起身就看到树下缩成一团的身影。 他不由得有些懊恼,他似是又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凤珂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彦小七都无时无刻不出现在她耳边,不停的念叨,你这样不对,你这样不对。 她心烦的去挥手,可那身影却怎么都挥不散,她心中烦闷,只大声的喊着:你不要再烦我了好不好! 身子一动,人已是醒了过来,睁开眼透过枝叶,只见残月挂在天边,夜幕却是黑黝黝扯得无边无际。 书房中的夜明珠已被合起,她一点点抚摸着身下的土地,心中空荡荡,她突然有些理解为何彦小七从不愿出门,也不愿下山。 有些事,也许只有亲身经历了、触动了,对方遭遇的过往和心境自己才能切身体会。 可每每到了这时,也许都已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