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丶鼓舞相和
休息了两日,几人也将天机城逛的差不多,只有那铸神台没有去过了,因为那里被列为了天机城的禁地,只有等到每十年一次的飞升大典才开放。 这一日,白艳生来旅店请他们几位前去城主府赴宴,白薇梦也跟在他后面,换了平日里穿的银袍,穿了一身南国的天青色广袖长裙。 看着描过眉,涂了口脂,甚至还在额间点了花细的白薇梦,几人足足是愣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都说南国的传统服饰最为美丽,是整个幽冥九州上其他国家和尊城不能比的,如今一见果然是如此。 看到千凰那一袭飘飘的白衣之时,釉雪本来想说,那个jiejie真是如神女般美丽,然而千凰太冷,她就是有诸多话都不敢凑上去说。 如今看到白薇梦,她真恨不得跑上前去,将她仔仔细细的瞧个真切。 白薇梦本就生的眉清目秀,五官精致,平日里穿着方便战斗的银袍也是非常的惹人注目,这会儿换了常服更是美的夺目。 玉钗珠翠点缀在她乌黑的发间,更是增添了无尽的少女风情。 她偷偷的打量着众人的反应,青穆仍旧是冷着一张脸,表情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她忽然就有些生气,却只把这种情绪埋在心底,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跟着白艳生带着他们去往城主府。 “哎,莎莎,我给你说,薇梦jiejie今天可是好漂亮呀。”釉雪看着白薇梦走在前面的背影,“莎莎,你穿南国的服饰肯定也很好看,改天叫洛枫去给你买一套怎么样?” “阿雪,南国的服饰是好看,却也是公认的繁复,我觉得就我身上的衣服就好了,那些太麻烦了。”就算洛枫买了她也未必会穿,因为她看不见,又如何去摆平那些复杂的服饰呢。 “唉,也是。”釉雪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莎莎,又看了看和旁边的洛枫,他们这一行人,哪个又不是穿着简单又利于战斗的衣袍呢。 基拉戈倒是跑的快了许多,蹭到了白薇梦的身边,“薇梦姐,你今天真是漂亮啊,跟穹城上来的女神一般。”他笑嘻嘻,油嘴滑舌,“今天的天气还真是好。” 白薇梦侧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见过穹城上的女神吗?” 他被这一眼瞪的有些虚,吞吞吐吐的回道:“没……没有。” “再胡说小心我把你射成筛子!”她心里憋着一股火气,正好没地方发。 基拉戈这是搭讪不成,反倒成了出气筒,只得悻悻的又缩回了后面,跟釉雪他们一起走。 这一切,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不免又被洛枫和釉雪嘲笑了一通。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再笑小爷我……”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洛枫和釉雪。 “你想怎样?想再玩一次飞翔的阿啵吗?”釉雪笑嘻嘻的截断了他的话。 他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青穆,这些天真是被他们师兄给整蛊整的有些心虚了,他就不明白了,那个青穆那样冷冰冰一副跟谁都无关的样子,怎么就对釉雪这个小丫头片子那样的言听计从,真是叫他怎样就怎样,可恶啊,只恨自己修为不如他,只能落得被整蛊的下场。 “不怎样。”他回道。 白艳生是特意留意着白薇梦的举动和变化,看着她漠然的神情,心中不免重重叹了口气,真是女儿家长大了,心思不由人了。 说是赴宴,可如今天机城的危机还尚未解除,也就是在城主府的前院摆了两桌简单的酒菜而已。 见过千凰和白良平之后,青穆便上前,对白良平施了一礼,“晚辈想跟白城主打听一个人,不知道白城主可有见过?” 他拿出梦珠,微微注入灵力,封存着凤珏的记忆画面就显现了出来。 “怎么,凤珏一直没有回七绝殿?”白良平看着画面中的银发青年,这个青年留给他的印象极其深刻,所以他一语就道出了他的名字。 “没有,不知道他是何时来的天机城?”青穆收了梦珠。 “我最早见到他是五年前,那是他第一次来天机城,他是接了我发布在蛛网中的赏金任务,去水云泽铲除作恶的日轮花和黑蛛,第二次见到他是四年前,他解决了水云泽的祸患到我这里来回复。”白良平回忆道,“因为他孤身一人把水云泽的日轮花和黑蛛全部都铲除了,才会让我有如此深刻的印象,他整整用了一年的时间呆在水云泽,从那以后,水云泽那边直至今日都没有邪物敢再出来作恶。” “那你知道他后来去了哪儿吗?” “他在我宓州的蛛网中接了一个沧澜州的赏金任务,大概是去那里了吧。” “沧澜州。”釉雪一怔,“大师兄岂不是出海了……” 他们岂不是要跟去沧澜州,不过按照在语熙那里得到的消息,他在三年前就已经回来了啊,还去了圣心庭院,他究竟去沧澜州做了什么呢?一时间无数的问题纠结缠绕在两人的脑海中,是理都理不清。 “这些事情先放一边吧,先入席吧。”白艳生在一旁轻声道。 “是啊。”白良平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郡主请上座,有什么我们宴后再说吧。” 在场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入了坐,千凰今日倒是没有戴面纱,却是又戴了一个拉着白纱的斗笠,整张脸还是隐匿在斗笠之下不得见。 釉雪和青穆因为白良平的话都陷在沉思中,洛枫,基拉戈,莎莎三人倒是显得轻快,在白良平的示意下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席间没有人说话,气氛也是颇为怪异,这个时候白薇梦站了起来,对着千凰施礼道:“看大家都这么安静,这气氛显得太过于沉闷,不如就让薇梦给大家敲一段鼓曲助助兴吧。” 听到白薇梦说要敲鼓曲,釉雪不禁为之精神一振,“那岂可没有伴舞,光有鼓曲会不会太单调了。” 白薇梦眉毛一拧,微微挑起,“那釉雪meimei会跳舞吗?” 在南国,有帝君帝女,历来从来没有人敢说自己善舞,因为这世间最善舞的人就是南国的君主。 “真的可以吗?”釉雪的眼神雪亮,目光灼灼的盯着坐在上位的千凰。她当然知道这世间最为善舞的就是南国的君主,千凰身为郡主同时又是摄政王女,自然是见过君主跳舞的,自己这样的俗世拙技不过就是为了来活跃气氛的。 “去吧。”千凰清冷的声音从纱帘后传出,同意了。 青穆看了一眼跑的飞快的釉雪,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震惊之色,他这个小师妹,何时会跳舞了?他怎么不知道。 看着一脸笑容跑的飞快的釉雪,白薇梦连忙出声叫住了她,“釉雪meimei,你这一身衣袍怎么看也不像跳舞的行头,不如叫侍从领着你去换一套吧。” 釉雪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黑色的袍子,好像是不适合跳舞,于是笑了笑,跟着侍从去了内里更换一身的行头。 那边去换行头,这边已经有人开始搬鼓了。 搬上院中空地的竟然是三面两人合抱大小的铜锣鼓,一面稍置于前平放在架子上,另外两面分别竖起固定在架子上,排列在两侧。 白薇梦,走上前去,站在平方的铜鼓前,等着釉雪换装出来。 她自小爱好打鼓,那些鼓曲更是信手拈来,有时候打鼓也不凭喜好,只是是用以来发泄心中的情绪,她之所以提出来要打鼓,是想缓解宴席上那尴尬的气氛,静静的站立着,双手垂在身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釉雪换了舞衣出来,基拉戈一时间没忍住,看着那一路小跑着过来的人,冒出一句,“靠!这是小爷认识的那个死丫头片子?”他拉了一下坐在旁边的洛枫。 洛枫也是一脸的惊诧,看着那个穿着南国舞衣跑过的人,“是,是吧。”他也有些不确定。 此刻的釉雪换了一套浪花白的长袖羽衣,赤着脚,她的脚踝和手腕上都挂上了一串五彩缤纷的银铃,绸缎一般的长发被挑起只用一根红色的绸带系在身后,在她的耳旁暼了一朵用素纱挽的白花,面上还带着一副金色的镂花面具,恰好只露出她灵动的双眸和涂了口脂嫣红纤薄的唇。 她的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这一身舞衣穿上身,让人看了竟是一阵目眩神迷。古色古香中,又带着一丝少女天性的天真烂漫。 举手投足间有环佩叮呤,“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千凰没有说话,白良平却是拍手道:“开始吧。” 她走到白薇梦近前,施礼道:“薇梦jiejie,开始吧。” 白薇梦冲她点点头,拿起面前铜锣上的两根沉重的金色鼓槌,‘咚’的一声,敲响了第一个音。 釉雪也微微弓着身躯,指作拈花状,随着白薇梦的第二个音起,她便随之舞动了起来。
白薇梦的鼓声,密集而高昂,气势磅礴,震天撼地。 釉雪应和着她的拍子也跳的激烈,舒袖,扭腰,昂首,跃起,舞姿大开大合,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在飞速跃动的舞蹈中清冷的如同一朵开在雪原深处的冰莲花。 水袖舒展有力,转身,拧臂,收势,身姿行云流水间若龙飞凤舞。 白薇梦的鼓声敲至极致,节奏愈发的跳跃,她以足为轴,飞速的旋转起来,浪花白的羽衣长袖在这一霎那间甩开来,犹如盛开的冰莲。 随着她的旋转,她脚踝上和手腕间的缤纷银铃也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和着鼓声一时间竟有说不出的美妙。当她旋转到极致,她的容颜在旋转中渐渐模糊,绑着头发的绸带在旋转中脱落,绸缎般的乌黑长发飞散开来,那一刻她竟似要飞离这尘世一般。 所有人都痴痴的看着她,就连白薇梦都很是诧异,她竟然将她的鼓声配合的如此完美,每一次都恰到好处,不由得打心底里佩服起她来。 这时间的事情,就是如此的奇妙,前一刻的白薇梦心间还有些许的不快,但是这一刻,因为这个一舞,她竟似找到了知己一般的愉快。 千凰坐在上座,静静的看着那个旋转起舞的少女,白纱下的面容有微微的动容,她的目光在霎那间有过片刻的柔软,虽然这不是她见过跳的最好的舞,但是她却勾动了她心底最为柔软的一处。 那里住着她的meimei,整个幽冥九州上舞技最为卓绝的人,也是南国的凰女,下一任帝君的接班人。 思绪有片刻飞离,飞到那个远在凤鸣州朝阳帝都宫城里的人身上。 鼓声渐渐停止,釉雪也渐渐停下来,收了势站定,静静的看着一众鸦雀无声的人。 “我跟薇梦jiejie表现的怎么样?”她的脸上有着期盼。 “很好。”千凰第一个开口,口气也柔和了许多。 “真是看不出,这个死丫头还有这一手,怪不得修炼不行,敢情都用到这上面了。”基拉戈一脸意犹未尽的道。 “咦,看青穆那个表情,该不会是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吧。”洛枫回过神来,却发现青穆看着釉雪一脸震惊的神色,虽然他的表情没有变化,可是他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阿雪跳的舞肯定很好看吧。”莎莎遗憾的笑了笑,“可惜我眼睛看不见,不然我也能知道究竟有多美好了。” 洛枫听了心里隐隐作痛,握紧了她的手,“没关系,等我找到了鹰隼之王拿到它的灵魄珠,你就可以看见这世间的一切了。” 众人都拍起了手来,表示认可。 釉雪这才敢放心的喘口气,转身拉过一样喘了一口气的白薇梦,脸上露出了欢快的笑容,“薇梦jiejie,你的鼓打的真好,好几次我差点跟不上来呢。” 她说的是真的,这跳舞师傅自然是不会教她的,都是她无意间在镜室的梦珠中学到的,也是第一次跳给自己以外的人看,至于她为什么想跳,纯粹是觉得白薇梦一个人打鼓太单调了,宴席上的气氛也过于压抑,便跑来凑个热闹。 “你跳的很好呢。”白薇梦释然的笑着,伸手拍了拍她以示鼓励。 经过这一场表演,整个宴席的气氛也都缓和融洽了许多。 釉雪回到青穆身边的时候已经换下了舞衣,穿上了自己的黑色衣袍,这才高高兴兴的吃起东西来。 “你什么时候会的。”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釉雪,青穆一瞬间觉得,自己太不了解她了。 “很早就学啦。”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回答,“连师傅都不知道呢,你又经常出去执行任务,所以你当然也不知道呢。” 看着青穆跟釉雪亲密的样子,白薇梦的心中还是有轻微的刺痛,虽然刚才跟釉雪合作了一场,她非常愉快,但是这种疼痛的感觉却是一点都由不得她自己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