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来了1
“可不是,快把我吓死了。”小满捂着胸口,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听说七爷武艺高强,我可生怕他一剑把咱们都砍了。” “他自是不会的。”霜降笃定地说,转身便往房中去了。 刚进去立马就奔了出来,霜降逮着两人问:“你们可看到郡主往哪里去了?” “郡主……不是在房里吗?” 谁料得到他们三人在外视死如归地拦着气势汹汹的恭郡王,房内早没了自家郡主的影子。 霜降略一思索,又走进房中查看,果然看到后窗的窗户开着,堂堂一王府千金,竟然跳窗跑了,说出去得笑死人吧。 “郡主,郡主不是昏睡不醒吗?”陈默突然诧异地问,霜降这才想起,刚才竟没有避讳,于是便向少年交代了实话:“郡主身上的伤还未养好,府里事务繁多,而杀害王爷的凶手仍然逍遥法外,为保险起见,郡主暂时不要和其他人接触,所以才装病的。” “哦。”陈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霜jiejie的意思是,咱们要提防长乐城里的……” “嘘,别说了。”霜降打断陈默的话,“都是没影的事,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除了咱们几个,谁都得防着,王爷没了,咱们府上可就只剩下郡主一个人了,做奴婢的自然要多一个心眼,小满你也是。陈默,这事你悄声跟你爹说一下,免得他担心,可别到处宣扬。” “霜jiejie放心,我知道的。”陈默神色肃穆,一脸的谨慎。 霜降沉思片刻,转身进屋拿了一件厚重的斗篷抱着,匆匆往王府灵堂去了。 小满与陈默对视一眼,陈默去寻他爹陈伯,小满则进屋收拾食盒,各自做起事来有条不紊。 霜降果真猜得没错,此刻寒月正独自一人跪在齐王的灵位前,看着两支白烛摇曳的光亮,眼前雾蒙蒙一片,越发看不清了。 齐王生前并不重规矩,府里的下人也不多,各处事务忙得团团转,白天就已经够累了,索性夜里灵堂就没有安排守夜之人,寒月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敢从房里偷偷跑出来。 夜风寒冷,她出来得急,没有裹上披风,被冻得浑身发抖,嘴唇青紫,脸色愈发苍白。可是她像没有知觉似的不肯起身离去,沉默而固执地跪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犹如一尊僵硬的雕塑。她想,自己干脆就变成一块毫无生气的石头,这样就没有感情不会心痛了,可她的眼泪又止不住流,一不小心流进嘴里,却全是苦涩。 霜降赶到时看到这一幕,心疼得不得了,正要奔上去把斗篷裹在寒月的身上,就听到院子里忽然有个男人走了进来,待看清楚模样,霜降大吃一惊,这大将军萧醒怎么半夜三更地来了? “你这孩子,连命都不要了么?”萧醒也看清楚了寒月的样子,连忙脱下身上的貂裘披风,紧紧将寒月裹住,裹得严严实实,又狠狠抱进怀里。 披风带着萧醒热烘烘的温度,还有特殊的男人气息,寒月仿佛觉得那就是父亲的味道,两人同是铁骨铮铮征战沙场的汉子,必然有一些相同之处。寒月没有排斥,甚至还很依赖这种感觉,她的身体在慢慢回暖,心头的思绪也愈发多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从今往后便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了,之前信誓旦旦要复仇要平冤,可眼下连一身寒冷都抵不过,只能跪在父亲灵前默默流泪,一种无端的恐惧刹那间涌上心头,多么庞大坚固的长乐城啊,她能有什么资格存活下去,又有什么能力可以报复天底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男人? 那人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要了别人的一条命,只要动一动念头,就有无数人替他收拾一个权势滔天的大家族,而她,微小懦弱如她,只不过是长乐城里众多趋炎附势苟且偷生的卑贱鼠辈中的一个罢了。她跪在这一尺之地,就如同天地间最渺小的蚂蚁一般,不知有多少人动一下手指头就能捏死她,她害怕,无比害怕,她没了父亲就是个孤女,谁能护着她? 想到这里,她心里像是被冰渣子一撮一撮地揉着,寒冷得让她恐惧,可身体上传过来的温度,猛然让她意识到,身边还有个可以依靠的人,忽然之间她又没那么害怕了。 “地上那般冷,你怎的连个蒲团垫子都不用,万一伤了膝盖伤了腿,有你的罪受!”萧醒气寒月不爱惜自己,原本身上的伤就没好全,这时候还虐待自己,真嫌她自己的命太长了不成?
寒月嘴唇蠕动,想要说什么,却喉咙发疼,扯着嘴角想笑又笑不出。萧醒这才细下看清楚她的脸,满脸的泪痕,顿时心疼得不得了,连忙用手帮她擦去,可又觉得自己手指太粗糙,怕伤了小姑娘白皙嫩滑的肌肤,不由得更为小心翼翼。 “刚到府里安顿下来,就听说你又昏倒了,本想着你的身体该是没大事的,可夜里还不见消息,忍不住就过来看看,结果你倒好,净是作践自己,你是觉得我救你回来是救错了,还是觉得没了齐王你这一辈子就完了,索性自怨自艾自暴自弃?” 萧醒教训起人来,从来都是不留情面,出口的话像刀子一样往人心口上戳。寒月心里又难过又气愤,明知萧醒是关心自己,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抵触情绪,脱口否认:“我没有!” “那这寒夜里,你穿这么少,不顾病弱体虚,顶着风跪在这里,岂不是恨不得赶紧没命?你这般做派,是在怪我还是在怪齐王?怪齐王太自私,丢下你一个人孤苦无依,被人左右命运而无力自保,还是……” “我没有!”寒月大声打断萧醒的话,一双含泪的眼眸恨恨地瞪着萧醒。 萧醒见她眼中果然有怨恨之意,不由得冷哼一声,“既然不是在怪齐王,那就是在怪我了?” “我……”寒月在和萧醒的眼神对视中败下阵来,别开视线,一句“我没有”怎么也说不出口。 萧醒唇边勾起一丝冷笑,“你怪我也无所谓,但你想死却是不可能的,只要有我萧醒在,你就得好好地活着,活着嫁人成家,相夫教子!明白吗?” “我……你……你怎么能这样?”寒月觉得委屈,一行热泪顺着眼角滑落,萧醒别开脸,不看她,粗暴地说道,“你不许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