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医治
晨星和楼小槿说，放学后会去学校找她，所以和暮月分开了之后，楼小槿就匆匆往月神学院的方向赶去，她要趁着放学之前回到学校，不然晨星会找不到她的。 路很漫长，街市热闹繁华，走着走着，她突然发现自己不知该往哪边走了，来的时候她是随意瞎逛，逛了差不多一个上午，然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冥王宫附近。 可她并没有特意去记路上有什么标记这类的，所以现在她站在人潮拥挤的街头发愣，要是换成其他人，飞上半空看一眼就知道该往哪边走了，可是她是人类啊，又不会飞。 心中的焦急感慢慢涌现，她不愿去问街上的陌生人，因为那样一来，她的身份很有可能让街上的冥人知道，在地狱城，人类都是被憎恨排斥的。 “该怎么办？”楼小槿茫然无措地举目四望，哭丧着脸，像个被人抛弃的小孩子。 她害怕这种感觉，她害怕迷路，她害怕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害怕自己无助又迷茫…… 熙熙攘攘的街道，突然变得异常陌生了起来。 “啊……” 偏偏楼小槿的头此时又像是撕裂了般的疼了起来，抱着脑袋跌跌撞撞跑入繁华背后僻静幽暗的小巷，靠着墙壁喘着粗气，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紧紧咬着唇，身体顺着墙壁下滑，然后跌入一个带着杜若花香的怀抱。 “晨星……” “心神不宁的，总感觉你今天会出事，怎么跑这来了，我还以为你会乖乖在学校上课呢。”略带责备的口吻掩饰不了急切的关怀。 楼小槿浑身无力，往他怀里一靠，将全部的重量都托付给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头疼，借我靠一会儿。” 月亮从云层后探出头来，照在楼小槿苍白如纸的脸上，晨星被她的虚弱吓了一跳，忙问道：“你怎么了？” “头疼，靠一会儿就好。” 说完，楼小槿就闭上了眼，失去了意识，任晨星之后怎么唤她都没反应。 晨星不知她怎么回事，他接到了阿银传来的消息，知道早上上了一节课之后她就离开了月神学院，在地狱城中瞎逛，接着就去了冥王宫…… 他不明白她去冥王宫做什么？这个时候，冥王宫里只有那个男人在啊。他不敢耽搁了，直接从北城飞到她面前来，一见面，她就虚弱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晨星将楼小槿带到了冥巫婆婆的茅草屋，请求冥巫婆婆为她医治，冥巫婆婆见又是上回的那个人类，顿时就不高兴了。 “晨星小子，你还真把我老婆子这里当成救济堂了吗？这小姑娘一穷二白，身上也没我感兴趣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帮她？” 其实，此时再见到楼小槿，冥巫婆婆是诧异的，上回为暮月占卜，透过塔罗牌她推算出这小姑娘被困在红莲地狱，那个有进无出的地狱，楼小槿是怎么出来的？她还以为楼小槿早就死在红莲地狱里了呢。 “你要什么直说就是了，我帮她付。”晨星将人直接放在冥巫婆婆的榻榻米上，伸手摸了摸楼小槿的额头，冷的像冰。 “哟！一个人类小姑娘，也值得你这么费心，莫不是你看上人家了？”冥巫婆婆揶揄道，瞥向楼小槿的目光极是复杂，她到底是什么人呢，竟然能安然无恙地从红莲地狱脱身？而且，以她的眼力自然一眼就看出，楼小槿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但似乎她的身体进入了自我保护的状态，真是奇特。 “你就别打趣我了，她的身体忽冷忽热，你还是快点给她医治吧，至于你开出的条件，只要我能办到，都会给你。” “呵呵，你这小子对这人类小姑娘倒是大方。”冥巫婆婆一声冷笑，拄着拐杖慢慢地挪到榻榻米前，看了看陷入昏迷的楼小槿，接着撩起楼小槿左手的袍子。 这一撩，眼前的景象让晨星顿时睁大了眼，楼小槿的左手臂是他亲自包扎的，白色的纱布已经被染成了紫黑色，触目惊心。 “手臂已经腐烂了，得把腐rou挖出来啊。” 见此情形，冥巫婆婆也不禁叹息，生生忍受着手臂渐渐腐烂，这期间，楼小槿该是忍受着多大的痛楚，她还是一个毫无魔力修为的人类！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明明给她用了祛毒膏，她还说好多了。”晨星的脚步有些虚浮，这么痛苦为什么她一声不吭，人前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整条手臂都腐烂了，她都不在意吗？ “祛毒膏？是你上次从我这拿去的药方炼制的吗？” “是……”晨星无奈地点了点头，上次冥巫婆婆忽悠他给她试药，结果他的身体平白遭了很多罪，为了出一口气，他趁着她不注意，顺手拿走了她案台上的一张药方。 冥巫婆婆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她早就知道晨星的小心思，一时兴起，胡乱写了那张药方，虽然名头是祛毒膏，实际上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天晓得用在人身上会产生什么效果。 “唉，算了，你先把她手臂的腐rou挖出来，我去给她配一些治愈的药水。” “我来动手？”晨星的脸立即变成绿色，要他亲手拿着刀子去割她的rou，他怎么下得了手？楼小槿这人虽然有点讨厌，可是和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有时候她还挺特别的。 “难不成你会配治愈药水？还是说你不想救她了，我可老实告诉你，就人类小姑娘目前这情况，能活过明天早上都是奇迹。” “那我动手就是了。” 晨星很有自知之明，他本事不如冥巫婆婆大，也不擅长医术，这时候照她的话去做，是最明智的选择。 “那就对了，还有，你把人类小姑娘给弄到那边地上的草席上去，别待会动手的时候弄脏了我的榻榻米。” “一张榻榻米脏了就脏了，我赔张新的给你就是了，这种东西冥王宫里多的是。”晨星皱眉，冥巫婆婆对看不上眼的人一直保持着铁石心肠，这时候救人最要紧，她还担心会弄脏了她的榻榻米，楼小槿又不是很讨厌的人。 “这是我的地方我说了算，你要是不想救人直接把人弄走，我老婆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冥巫婆婆一声冷哼，将人弄到靠近她案台的草席上去，她就算在忙着配药也能在他动手的时候看着点，别没个轻重将人家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弄成个残废。 “行了，听你话还不行吗……”晨星心中着实不爽，可又无可奈何，他不能带着楼小槿去月神学院的医务室，她是人类，就算那些人能将她的手臂治好，冥人对人类的憎恨，也会让她在治疗期间受很多罪。 人类交换生这个名头听起来响亮，其实真到了冥界，其中心酸苦楚，想来在冥界的日子，她已经深有体会。 晨星将楼小槿抱了起来，她很瘦，没什么重量，抱在怀里，像羽毛一样轻。 将她轻轻地放在里间一张铺在地上的草席上，冥巫婆婆扔给他一把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匕首，说：“我这里也就这把刀比较适合，你将就着用吧。” “知道了……”晨星应了一声，随后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拆开包扎着她手臂的纱布，然而有些地方已经和皮rou粘在一起，需用匕首割开。 期间，晨星时不时观看楼小槿的脸色，除了苍白还是苍白，心中不免有些松了口气，还好她昏迷过去了，不然割rou这种钻心的痛楚，她一个普通人类怎么承受得了。 好不容易将她手臂上的纱布都拆除了，晨星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点点细汗，望着她血rou模糊的手臂，突然就恨起饲养毒物却又不擅管理的虫老头来，他改天一定要去把虫老头的宝贝毒物们一把火烧个精光，为她出口恶气。 “纱布拆了，就直接用匕首把腐rou挖出来，然后我会用治愈药水给她清洗伤口。”冥巫婆婆脸色晦涩不明，还是第一次见到晨星对人如此用心，更何况是一个没有魔力的普通人类，人类最多不过百年寿命，而冥神却能活千年乃至万年…… “好，我知道了。” 晨星照着冥巫婆婆的指点，一点点将楼小槿手臂上的腐rou挖了出来，血水流了一地，有些地方清理过后露出深深白骨。 在晨星将腐rou都挖出来后，冥巫婆婆的治愈药水也配好了，浇在楼小槿的伤处上，发出噗滋噗滋的声响，而她苍白如纸的脸上，眉心立时紧蹙。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不这么痛？” 晨星立在一旁，他虽不是当事人，看着她因为痛楚而皱成一团的小脸，心里堵得慌，仿佛他的左手臂也在隐隐作痛。 冥巫婆婆幽幽地瞥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你当我是神吗？她现在这个状况，就算是最好的止痛药，药效过了也是会痛的，还不如趁着她现在昏迷，粗暴一点，让她的身体先于意识适应了这种程度的痛楚，等她醒来后，估计也能忍受。” 晨星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觉得无法可说，他不懂医术，不知道怎样对此时的楼下槿来说才是好的，他只是，希望她能少受一点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