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年少壮志做将军
萧晴的内心一直在暗中坚持这样一条原则：我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基于我自己的意愿，其他人只能建议，不能对我进行任何干涉，不能强迫我做哪怕是我愿意做的事情。 一直以来，萧晴都在潜移默化地坚持这自己的这一条原则。柳拂尘算作第一个让萧晴打破自己的原则的人，不过在做完这件事情之后柳拂尘便死掉了，当时萧晴也是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决定，后来萧晴渐渐发现柳拂尘早有所图的时候也极为愤慨。 秋莘棠也说过，萧晴内心深处极为信奉自由，所以当时秋莘棠本来想教萧晴使用一种叫做“离人霜”的暗器，但最终决定作罢，而是让其自己去寻找。 而这一次，方玥哓强迫萧晴学自己的招式，这本来就让萧晴觉得很是反感，第一招“手刃”萧晴还算可以接受，但是第二招“极目”萧晴便有些不愿意学了。所以听到了方玥哓的一番指使自己的话之后，萧晴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火，开始朝方玥哓发泄。 而方玥哓在萧晴发泄的时候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盯着萧晴的眼睛看，脸色慢慢开始变得冷漠。 等到萧晴说完的时候，方玥哓说道：“我觉得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是不是把我当成是其他师兄师姐了？ 你现在还不明白你的处境吗？以前你在家里，你的师兄师姐可能会看你年幼，什么事情都让着你，其他人也顾忌你的身份，不敢拂你的意，但我不会像他们一样宠着你。 你并没有什么特别，也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格。而你现在的情况，并不是那种高枕无忧的境地。我做的事情之危险，不是你现在的能力能够跟得上的，到时候你若是跟不上了，我们两个都会死，生死攸关的事情不容你有任性。 所以这不是你想不想做的问题，你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如果你不这样做，我不介意将你做掉。”萧晴可以明显感觉到方玥哓话里的冰冷，好像他真的可以下得了杀手。方玥哓的身上散发着莫名的强大气势，使人喘不过来气。 萧晴的脸上变了变颜色，为了对抗方玥哓的气势而方寸大乱。 方玥哓的身上的威压持续了很长时间，却忽然又尽数消失，萧晴脑子里乱的很，却只听到方玥哓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吓唬你的，你不要当真。”随后方玥哓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不等萧晴有所回应便又开始讲解极目的法门。 萧晴想到：你怎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但是终究限于一种隐隐的恐惧所以没有说出来。忽然之间，萧晴生出这样的一种念头，就是方玥哓对她展现出来的是真正的冷酷，方玥哓好像因为什么事情有些不喜欢她。 萧晴反应过来的时候，方玥哓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萧晴只听到了一句“大概是这样子了，你听明白没有？”。萧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听，你待会儿再讲好了，我现在要听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你要明白地告诉我我才不会拖累你。” 方玥哓听到之后思量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需要建立一方势力。青花道之中一直在排挤我，这次便找了这个机会把我派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是不会让我再回去了，我这一个‘权当上使’的前面两个字看来也要去掉了。身在这些小猫小狗身边，成就什么的是无从谈起的。” “所以你也不回到都门吗？外边做不好，家里也可以好好待着。”萧晴又问道。现在方玥哓在短时间内给予她的震惊已经完全超出萧晴的想象了，所以这一段话也不会让萧晴再有什么感到不可思议。 “我身份有些特殊，家里是待不下去的，即使师父不介意，我还是有些不忍拖累家里。”方玥哓说道，又一次帮萧晴换了一次针，说道，“快要完成了，插针的期间你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情绪，所以我也加以应对了，刚才吓唬你的时候我可能有些认真了，别介意就好。” 萧晴摆手说道：“这个倒是没事，那你的具体计划呢？你不会一点计划都没有吧？” “大概想了一些，不过这些不重要，真正做的时候再上心就可以了。”方玥哓回答道，“在我身为青花道天一府特使来监视各个小帮派的时候，我发现了有一个帮派还算合我胃口。过一阵子便有人来和我接头了，到时候你也要见一见。” “你的胃口是什么？” “有发展的前途，以后可能会成为武林的新贵。”方玥哓不假思索便回答了出来，“当然，帮派规模小一些比较好，我还有一些想法想去试一试。小帮派的变动比较容易，又不会引起大人们的多少注意。 其实告诉你也没有什么，不过你知道的越多，便会陷得越深，到最后可能落下一个无法自拔的地步，我做的事情本来便是没有五成把握的事情，我自己倒是做什么不用后悔，不过你若是也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却是不该。 怎样选择也看你。就像刚才，我明明提醒你可能有些危险，你却还是想要知道我的名字，为此你付出的代价便是和我一起经历这几天的危险。 你要明白，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你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有相应的后果，或者好或者坏，而你要完全凭自己把所有的后果扛下来，妄下决断又没有勇气承担下来，这是女子小人的行径。” “我就是女子。”萧晴明明知道方玥哓说过的话不错，却仍要揪出其中的破绽。方玥哓却摇了摇头说道：“但是你不能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女子。武林如战场，在战场上没有女子，你的师姐什么时候把自己当成一个柔弱的女子了？” 萧晴“哼”了一声，没回答什么，说道：“我说过的话，我自然是要担下来，这个你不必担心，什么事情我同你做便是了。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帮派之中等级森严，结构未免死板了一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效忠链，帮主有自己的嫡系和旁系，嫡系又会有自己的嫡系势力。一个帮派里往往分成了数个派别，各个派别有共同的目标的时候整个帮派便会很团结，但是一旦各个派别相互有了矛盾，整个帮派的实力便会大打折扣。你在都门里效忠的是谁？” 萧晴想了想，觉得“效忠”这个词似乎略带贬低的意思，不过还是回答道：“应当是师父吧。” “嗯，也算对，而师父又是都门的掌门，所以你应该也算是他的嫡系了。我听闻只有你和温阮没有其他的身份，以后如果我们几个人都离开都门的时候，可能你便是师父最重要的支柱之一。如果到时候我和师父有了矛盾，师父要你去杀我，你会不会去做？” 萧晴心中也没有一个很确定的答案，不过当着方玥哓的面萧晴有些说不出口，只好一阵子沉默。方玥哓见状猜到了萧晴的意思，所以也不再纠缠，又说道：“你拿不了主意这很正常，但是再过上多年之后你便肯定会去做的，尊师重教本来便是应该的。 其实你还算是普通，因为你来到都门的时日并不久，在许多帮派之中，许多徒弟都是师父从小扶养大的,授其本领，师徒二人关系情比父子一般。 在这种关系下，不要说师父让你去杀我，就算师父让你去杀当今圣上，想必你也不会有所怀疑师父的决断。同样的道理，假若你的师父是旁系的一支，结果师父叫你去杀帮主，想来身为徒弟的你也会去做。 其他的关系，比如直接的上下级关系，你和你的上级同生共死，如果你的上司带你去叛出帮派，你不会多想。就是这些一层层亲密的关系，把一个帮派分割成了数块儿，甚至是一盘散沙。好在正是因为这样，我们只要去收服几个人，他们手下的一帮便搞定了。我以后做的事情，便是将这种的一盘散沙似的帮派捏成一块儿。” 方玥哓说至此处，神情颇为向往，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如果一个帮派划分了派系势力的话，每个人都会偏向自己所属的一个派系，好处来了的话便先让自己人上去，危险的事情又极力推开，如此一来内部的矛盾便产生了，同样地，我们每个人都不是傻瓜，怎么会让别人去白白将好处得尽呢？ 再到后边，如果没有一位罩得住大局的帮主平衡的话，不同派系之间便会心存芥蒂，不是同一条心，甚至到了内乱的危害大于外敌的危害的地步。这样的帮派是没有力量的。还有一点，你说是一个门派的祖师厉害还是这一辈的掌门厉害？” 萧晴想当然地说道：“想必每一个开宗建派的人物都有通天的手段，而现在的帮派的掌门都是守成而已，这样想来似乎都是祖师更为高明一些。” 方玥哓听罢摇了摇头，说道：“你的回答代表了几乎所有人的回答，不过我觉得事实上并非如此，从我们能看到的帮派之中去找，无论是人皇谷还是沧浪门，他们一开始可没有这么大的威势，一开始都是很弱小的帮派，屡屡被别人欺凌。 一开始的帮派往往都是小的可怜，我觉得那时的掌门人的实力也很有限，后来由于每一个帮派逐渐在发展，无论经验还是实力都在慢慢提高，这其中当然难免有许多帮派中途散伙，然而活下来的帮派却日益强大。 帮派越为强大，财力便越是雄厚，人丁便越是兴盛，出现天才的机会便会越大，而掌门是从所有的帮众之中选出的顶尖人物，所以当代的掌门理应比当年的祖师拥有更为优秀的能力才对。只不过人们总是喜欢法先王，以为先辈圣贤总是无比强大，实则未必。” 萧晴若有所思，想到了什么，便道：“你说的这些似乎我也听到过类似的话来着。”方玥哓倒是没有料到萧晴这么讲，以为萧晴还要反应上一段时间，不禁感到好奇，遂问道：“还有和我一样‘大逆不道’的人吗？那我倒是想结识一番，说来听听咯。” “你讲道的理论无非是认定人们会夸大先祖的能力，以前我在帮派的武器库之中，遇到了一位帮派的弟子，那位弟子介绍剑的时候也说起过，人们总是喜欢将以前的上古神剑说得天花乱坠，以为有多么神奇犀利。 但是实际情况根本不是这样，上古时候人们连钢铁都不会制造，只能用棍棒来械斗，谁知传到了后世两三百人的械斗竟然被描述成有神仙参与的旷世之战，所谓的棍棒也被描述成绝世的神兵。远的不说，就连百年以前的铸剑水平也完全无法和今日相提并论。 再者说了，宝剑便是保养得再好，传到今世也多半锈迹斑斑，只有供人仰目的作用，打仗则是万万不行了。大概就是这个样子。诶，你笑什么？”是以萧晴讲到最后发现方玥哓抚掌大笑，所以问道。 方玥哓却大笑道：“好，好，想不到家里还有这样的人物，我竟是小看了。刚才的招式你都记清楚了没有？” “啊？”萧晴愣了一下，只好摇了摇头。 方玥哓皱着眉头又把‘极目’和‘手刃’的所有的法门重复了一遍，萧晴由于之前也多多少少听了一遍，这一遍听了下来倒也容易理解，记住个七七八八。 方玥哓讲完这一遍之后，将萧晴头上的针拔了下来，这次却没有再插入新的针，看样子是结束了，方玥哓左手手心的粘液也恰好全部用完。方玥哓把所有用过的针在一个新的盒子里插成整齐的一排，大概有十几根左右。 方玥哓把新的盛放针的盒子盖上了之后顺便递给了萧晴，说道：“你的毒已经解掉了，毒质全部附于这个盒子里的针的上面，这种毒不容易消散，倒是还有一番用处。你受过一次这样的毒，以后便再也不怕了，如果你再次接触到这种毒质的话，体内便会产生一种对抗这种毒的东西，恰好会使你的身体产生相反的作用。 所以以后如果有什么时刻，你希望自己毫无情绪上的波动，不显有喜怒哀乐，就用这些针扎自己的脖子的这个地方就好。”方玥哓同时摸了摸自己喉结偏左的地方给萧晴看。“这种小东西有时候还是蛮有用的对吧？当然，如果你想让别人中这种毒的话，给别人的脖子上连着刺十针也便有了效果。解毒的事情告一段落，还是说说你的技术上的问题，伸出两只手来并用心感受。” 萧晴忽然觉得方玥哓很喜欢让别人伸出自己的手。 方玥哓用自己的双手握住了萧晴的手指。萧晴感觉到对方手上传来的温度，明显要比正常的体温要高一些。萧晴感觉到方玥哓手上的热量传到了自己的手指上，然后又顺着手指荡漾到自己的身体中。 慢慢地，萧晴发现自己的内力好像被方玥哓牵引着一样慢慢聚集到了自己的手掌之上，然后又慢慢地退回到了身体中，紧接着又慢慢地重复第一个步骤，像是潮汐一样荡漾。 这种循环进行得很是缓慢，大概一刻才能完成一次循环。随着这种循环慢慢地进行下去，萧晴逐渐发现自己的内力慢慢地在远离自己的手掌，第二次循环内力只是停留到了将近手腕的位置便开始退了回去，第三次循环则是只到了小臂中间，第四次是小臂中间偏上，而后每一次只能上升一小点，到了第七个循环的时候萧晴的内力到达肘关节的时候便不再向前了，这个时候方玥哓停了下来。 期间已经过去近乎一个时辰。萧晴在过程中一直闭目感受自己内力的流动方式，结束之后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大汗淋漓，湿透了衣襟。萧晴朝对面的方玥哓看去，发现方玥哓也是满是疲惫之色。 “我的这一门手刃，准确地说并不是用不到内力，而是将刚才的运功方法迅速执行，别人便无法察觉到内力的流动。刚才我帮你试着将内力的变化很慢的做了一次，在你的身体应该已经留下了记忆，你以后照着这种方式反复运用，自然就会熟练自如，却是省下了你慢慢地去照着法门摸索的功夫。 我之所以称这门‘手刃’为技术，是因为单凭它没有任何的威慑力，还够不上‘招式’的程度，还要靠着你之前的武学招式才能将力量发挥出来，你为人并不愚笨，应该可以做的很好才对。 你可以下车去找东西试试招，也可以来回活动活动，买些东西吃，马车的角落里有装钱的袋子，你自己去取吧，不过不要走太远。”方玥哓说罢便闭目养神恢复体力，没有再管萧晴，萧晴自己起身下了马车。将近一天都待在马车之中，这让萧晴感到很是疲劳，又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不由得有些饿了。 萧晴朝着远方看去，发现离镇子还不是很远，不由得朝着镇子之中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