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善后
许若语愣愣地看着，没有再说话――这一次是说不出来话。 为什么会有人选择要成为死神的助理员，理由那是五花八门，但其本质都是源于一个词：“欲求”。 不管寻求的东西到底能被称之为美好，还是肮脏，但实际都是想要得到些什么，才会去选择这么一份掠夺他人存在的工作。 许若语知道，她所见过的同事，包括她自己也不例外，唐林这个表面看上去毫无可取之处的混混大学生则更不必说。 可是，现在她才惊奇地发现，原来唐林是相反的。 至少在现在，这份工作对于他来讲，没有任何的正向利益诱惑。 他不是为了想要得到什么，也不是为了不想失去什么，竟然只是在逃避？ 许若语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感觉。 她并不是完全地明白唐林的心理，但却能隐隐约约地察觉到其中的危险性。 只是因为厌烦了一样东西，就无条件地接受另一件物品，在二选一的情况下，这本是人之常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关键就是，厌烦的是什么。选择相信死神的存在，为之效力，这一选择的对立面又是什么？ 许若语猜想，不出意外的话，唐林可能只是为了将过去的一切全部舍弃，才选择了这份工作。 追求着失去，仿佛只是想要甩掉一个长在身上的肿瘤，这是许若语从未遇到过的奇怪的动机，而且还或多或少地让人觉得有一不安。 而唐林在说完这话后，也猛然醒悟，感觉自己似乎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许若语和唐林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顿时就尴尬了起来。 然而正在此时，留在林和玉房子里的艾成却突然从从房间窗口中探出头来，对着这边大声喊道：“喂，丫头！有件事忘了给你说！” 艾成的声音中气十足，瞬间便统治了小区里的所有杂音，也冲散了唐林与许若语之间的尴尬。 大概是因为暗示的原因，小区里的人对这噪音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可对此听得一清二楚的许若语显然就有些不高兴了。 她似乎不太喜欢有人大声跟自己说话，也不等艾成把话说完，转身便想离去。 然而艾成可不管那么多，隔着老远就扯开嗓门大声喊着：“史老总要我转告你一下，这笔业务的善后也麻烦你们处理一下！” 本来还漠不关心的许若语，听到这个消息后，态度立刻就不淡定了。 她立即回头想要向艾成问清楚，可是她的样子却宛如不会大声说话似的，这刚一张口，马上又收了回去。 还别说，正像一个哑巴被人欺负了，没地儿去告状的模样。 这副样子配上她那有些可怕的表情，总感觉透露着一丝诡异的滑稽。 只听她轻声地“嘁”了一声，双探手入了上衣口袋之中，好像是在摸索着什么东西。 不过从她越来越焦急的神情来看，似乎并没有找到。 唐林不知道许若语这么纠结到底是为什么，直接喊话就有那么难吗？ 然而正当唐林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发现许若语突然一个激灵，转头盯向了自己，眼神不太友好。 唐林一惊，不知道她这副眼神是什么意思。还以为她心情不好就想无故迁怒到自己头上。 不过事实上并不是。 只见许若语突然向着唐林伸出手来：“还给我。” 唐林没有反应过来，先是一愣，手下意识地往兜里摸了摸之后，随即醒悟，迅速且毕恭毕敬地将手机给递了回去。 许若语一把抢了过去，立即就拨通了艾成的电话。 只见在窗口探出头来的艾神，疑惑地往屋子里望去，不一会儿便在窗口消失了。 然后，唐林便从许若语的角度片面地听到了如下对话： “什么意思？后勤部的工作要我们来分担，他们本来就闲得要命，还让人帮忙？” “别拿锻炼新人说事！这跟加班是两码事。” “加班费？不稀罕。再说那也是该给的。” “喂？喂？喂……” 唐林见到许若语拿着电话的手明显地又握紧了一圈，心情怕是好不了。 虽然只听到许若语在这边说的话，不过唐林还是大概了解了见状。 总之，是又有额外的工作扔了过来吧？换到许若语那个角度来想，确定是一件值得让人恼火的事情。 由于估计许若语正在气头上，再加上从刚才的对话听到扯上这事儿的原因或多或少地跟自己有关，因此唐林也不好意思先问。 许若语虽有不满，可她在挂断电话后却意外地没有抱怨，而是对着唐林冷冷地说道：“今天没事了，明早六点，我到校门口等你。” 唐林点了点头，不过他对碰头的时间还是稍有异议：“六点？说得容易，可我……” 他话刚说到一半，却换来了许若语泛着红光的眼神：“刚刚不是才有所觉悟了吗，就拿这点儿精神力来支撑你的决心？六点。” 面对这近乎威胁的语气，唐林没有办法，极其无奈地答应了下来。 “喔，对了。” 许若语正准备迈开步子时，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艾神给你的暗示球还在吗？先交给我保管，你带着有风险。” 唐林对此也没有争议，只是在交出暗示球时顺带问道：“明天我们是要做什么，善后？具体是什么？” 然而依许若语的作风，在她接过暗示球之后，自然没有爽快回答：“明天自然就知道了，明天准时，我耐心不太好，知道的吧？” 唐林认真地看着许若语，认真地点了点头：“啊，我知道。” 听到唐林的答复后，便见许若语两手往上衣口袋里一揣，像个特工似的衣角一甩，如风一般的就离开。 而在黑夜的衬托下，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一瞬之间，竟又让唐林产生了“这人好潇洒”的感觉。 唐林不理解，明明依照艾成所说，许若语的年岁应该比自己还小吧？怎么气势上完全被她给占据了上风呢？ 大概，决定这个是心理年龄吧？也就是说，果然还是自己太稚嫩了些。 唐林叹了一口气，回头望向林和玉那闪着亮光的房子，神情又落寞了起来。 “空虚得只剩下工作的男人。那我呢？” 夜风拂过，虽然天气并不冷，但唐林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仿佛这丝寒意是从心底里冒出来的一样。 本来许若语走后，唐林还在想要不要回去帮一下艾成。不过他现在却发现自己已经没了那个心情。 拿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过了，回到学校就要到九点了。 想到明天那个严峻的起床时间，唐林最终还是决定早点动身回去比较好。 不知怎么的，唐林走在路上反思了一阵，却发现自己在最开始接触这份工作的激情，现在已经有些减退了。 如果每一项业务都是像今天这样子的话，那倒的确是容易间接地消磨人的干劲。 毕竟看着一个无聊的人，就这么无趣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实在是一件无聊又无趣的事。 “或许是因为太简单的缘故吧？”唐林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虽说热情是随着新鲜感的减退而降低了，不过唐林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心中竟然又多了一份期待感。 至于到底在期待什么，他自己竟也说不清楚，那仿佛是别人的感受。 唐林想不清楚也就不再去想，他更关心的是怎么应付明天六点就要到校门口去的状况。 五点多种就要起床的情形，唐林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话说许若语真的就没问题吗，女生照理说应该更贪睡吧？ 然而刚一想到这个，唐林的脑海里就不断地浮现出了许若语那总是带着些许潇洒和冷酷的形象。 从来也没见她像“正常”的女生那样背着个挎包，鞋子穿得也是双运动鞋，关键是，还能抱着个大箱子跑得飞快…… 唐林一想到这个，连连摇头，把她单纯当成女生看待，太天真了。 正当唐林在胡思乱想之际，耳边却传来了一声疑惑的问话声：“唐林，你摇头干嘛？还有，你往哪儿走？” 唐林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一边走着一边胡思乱想，竟不知不觉地回到了学校。 而且已经走过了自己寝室所在的楼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