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旧人归
出了地府，凡间已是将近天亮。没想到居然花费了一天的时间。艳阳环顾了一下四周，天际开始有些光亮，郦城方向有些许星光。艳阳选择从地府出来的出口是在离郦城不远处的一片荒野。 艳阳敛去周身的仙气，幻化为苏易阳的模样。要将这树妖的魂魄合为送回本体还需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郦城便有。 艳阳整理了一下衣着，便向郦城的方向走去。 深夜本就是鬼怪活动频繁的时候，艳阳因敛了周身仙气，不时有一些小妖前来冒犯，虽伤不了她，但着实有些烦。无奈释放出一些气息震慑住那些不安分的小妖。果然，那些小妖都只不过修炼百余年，不想得罪仙者毁了道行，皆远去。艳阳准备继续往前走时，背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艳阳，果真是你。” 艳阳在听见声音时立即警惕，她身着男装且改变了容貌，此人却唤她艳阳，且能在她不知觉的情况下出现，想必不是等闲之辈。可当她转过身时，不禁有些愣住。“我当是谁，原来是子宇。”艳阳开始疑惑方才可能是自己将易阳听成了艳阳。可是他是如何出现的，且自己毫无察觉，他身上也没有别的气息。艳阳不由得就想到了那日离别时严子宇的那句话‘可别回不来了’，当时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现在想来确实奇怪，她与严子宇，方恭景于几个月前在郦城的一次出游之时相识，相谈甚欢，由此结交。艳阳对他们说自己乃一游行者，四处游行，他们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可那日，严子宇的话倒像是知晓自己是何人一般。想到这艳阳不免眯起眼。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一想问题就眯起眼。”严子宇慢慢走到艳阳面前。一脸温和地笑着。“你取名为苏易阳，你当真这么喜欢墨君上神吗？”语气中参杂了些许凛冽，他在艳阳面前停住，直直地看着艳阳。 “你。。。”艳阳不自觉后退一步，苏易阳这个名字的由来，这世间能勘破的少之又少。自古除了上神，进阶仙君神君阶级后皆会赐予其封号，只有上神才可以将名字作为封号。孩童时期的艳阳并不懂这其中讲究，觉得其他人都有名字和封号，而自家师父却只有墨君一个封号，没有名字，于是突发奇想说要替师父取名，墨君上神听了之后没有反驳，只是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于是她这个好徒儿自作主张为自己师父取名为苏易。而后将这件事告知当时的玩伴，上邪神君的儿子千钰。小艳阳这才知晓原墨君即师父的本名，自己这是犯大不敬，当日小艳阳便哭啼着跑去找师父，然而墨君上神只是笑笑，“虚名罢了，你就算取了他人也不敢叫。”小艳阳似懂非懂得点点头。既然师父不介意那她也不哭了。但后来她从未与他人提起过这回事。只有千钰知晓。 “。。。千钰？”带着不确定的语气。 千钰脸上浮现苦涩的笑容，“两万年不见，你就这般难以认出我吗？”两万年前，他被父君扔去昆仑山灵虚神君那里拜师闭门修炼，殊不知后来发生这些大事，他回来后四处找寻艳阳的踪迹，终于在几年前寻到男子装扮的她，苏易阳，如果真是艳阳，这名字也就暴露了，当年他就知道她对墨君上神不只是师徒情，但因她敛了仙气，不能肯定她便是艳阳。方才他经过这片荒郊，察觉到她的仙气，这才现身。 艳阳觉得千钰怪她没认出来着实有些委屈，当年他离去去昆仑山是还是少年模样，如今早已是青年男子，早已没了少年千钰的稚嫩，这变化还是有些大的。 “这么长的日子没见，你灵力见长不少啊，这些日子我都感受不出你的气息，隐藏得这么好。”艳阳称赞道。 “那你又说何时变得这样稳重，处事不惊呢？”千钰直视着面前的人。千钰还记得当年的艳阳是个大大咧咧的少女，做事永远粗糙，远不是现在的沉稳干练。 艳阳有些不习惯他的注视，略微移开眼，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谁都是会变的。我这样不是挺好的。”以前的她做事糊涂，犯下的错数不胜数，最大的错便是放出妖神，连累了师父。 “艳阳。”千钰突然唤她的名字。 艳阳重新移回视线，“嗯？” 千钰垂在一侧的右手握起又放开，“无事，我只是好久没叫你了。”语气中有掩盖不住的失落。他有好多事情想要问她，想问她发生了什么才会放出妖神，想问她那场大战之后她带着她师父去了哪里。他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没在她身边，她虽调皮，但决不会像仙界传言一般是故意放出妖神的，她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这也不是个叙旧的地方，我还有事要办，不如我们改日再叙。”艳阳看着这荒芜的野外提议道。 千钰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点点头，“你要去哪里？” “去郦城办点事。”艳阳漫不经心道。 “反正我也无事，不如就陪你一道同去。”说完不容艳阳反驳，牵起她的手往郦城方向走去。 艳阳本想拒绝，然而千钰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且手被他牵起，艳阳身体有些僵硬，虽然幼年时他也这般牵过她，但那毕竟是幼年时，现在大家都已是成人。艳阳想抽回来，然而却纹丝不动。艳阳无奈只得开口，“我可以自己。。。”后面的话语在千钰的眼神注视下被咽了回去。乖乖得被他牵着走。 千钰紧握着手中的小手，多想这一辈子都不放手。 没多远的路程在艳阳看来变得无比漫长。 天际已经开始显现鱼肚白，朝阳开始浮现，照耀大地。城门近在眼前，艳阳一路上就在思考如何让千钰松手比较好。 他们到达之时，城门正缓缓打开。城门两旁各站立着一个守卫，似乎还有些困倦，其中一个守卫打着哈欠。看见城门外那一对站立着的人，心想来得可真早，在看清两人时不禁有些失神，两个这么俊俏的公子不知是哪里来的。但在看见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时，守卫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直摇头。 艳阳疑惑得看着守卫，真不知他做如此痛苦的表情是何故，不就是两人手牵在一起吗？手？！艳阳犹如醍醐灌顶，她现在可是男儿身，两个男子手牵手。。。可真真是世风日下，败坏风俗！艳阳拉住准备进城的千钰。 千钰停下看向她，询问何事。 “嗯哼！”艳阳整了整嗓子，“千钰，我此时幻化的乃是男儿身，再如此”说着抬了抬牵在一起的手，“怕是有些不妥。”艳阳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模样，事实上她确实有些为难。 千钰看着她那有些憋屈的神情不免有些无奈。一路上她纠结的神情他一直看在眼中。她，终究是没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想着觉得有些可笑，自己居然会想到用非分之想这种词来形容。 虽有不舍，但千钰还是放开了艳阳。解放的艳阳不免松了一口气，然后变回风度翩翩的苏易阳。朝城中走去，路过那个守卫大哥时，艳阳朝他温柔地一笑。守卫大哥瞬间感觉其实男子与男子牵手也没什么！ 千钰看着这样调皮的艳阳，似乎看见了从前的她。 街道上还是一片安静，走在街上有一种萧瑟的感觉。 “艳阳，你要去哪里？”千钰问出这个一直没问的问题。 艳阳一直不想谈论到这个问题，因为牵扯到师父，所以一直不提，可她要找的是净水玉，此玉的作用是净化杂质，那树妖的魂魄在地府待了一年多，定会沾染上一些地府的浑浊气息。千钰又怎会不知这净水玉的作用。“我此番前去寻净水玉。”还是如实交代吧。 千钰挑了挑眉，这净水玉的作用他自然是知道的，她要净水玉干什么？难道是，为了墨君上神。也只有墨君上神可以让她如此了，想到这，他有些阴沉。 艳阳见他突然安静下来，也不再多说什么，有些事心里知道便好。 “上神现在在哪里？”千钰问到。 艳阳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神色突变，“怎么？难道你也是想将师父带回仙界的？！”语气有些尖锐。一直以来，有一群仙者一直在寻找师父的下落，说是上神乃三界首尊，就算是陨落也不能遗落在她艳阳之手。艳阳怎会肯呢？ 千钰有些惊讶，他也听说过一些老一辈的仙者在寻找墨君上神，殊不知这已成了艳阳的大忌。“艳阳，你不要误会，我绝无此意。”千钰去牵她的手，却被躲过。 艳阳冷静下来之后感觉是自己偏激了，千钰不是那种人，只是这是自己心里的刺，谁都碰不得。“抱歉。” “无事。”千钰收回落空的手，“走吧”。”语气落寞，他终究是比不上墨君上神在她心中的地位的。 艳阳看着走在前方的千钰，他的心思她不是不知，只是不能回应，她已心有所属。叹了一口气，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