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李凯逸怔忡几分，小声叹息着，这四哥对感情这件事还是唯唯诺诺，不敢面对。现在的局面虽然达到了预期，但是四哥又不上朝，总是怀着愧疚的心理呆在这贵妃殿，让他又急又惋惜。 “四哥，情感之事，不能只是抱着拘谨态度，洁姑娘对你的心意我都看得出来，为何你却不敢面对？我记得那时候你好不容易出现久违的笑容，那不关乎上官颖儿，单纯的只是因为洁姑娘和四哥你！” 李昊焱心中微微触动，李凯逸的话语，让他想起他俩相识之初，单单因为琴声，就沉迷了，即便带着和上官颖儿万分相像的面具，但是李昊焱清楚的知道，他在乎的，不是那张皮。 “所以，我该去找洁吗？” “当然，你会如此只是因为对上官颖儿的愧疚，毕竟上官颖儿走之前也给你说过要好好和洁姑娘在一起，她都能成全你，为何你不能成全你自己？” 空旷的皇宫内，有一个人影快速奔跑着，所有事情都有一个结果，那关乎于他和她之间的结果，也不能就任意放在一边，它会萌芽长枝开花结果，消磨的不是他一个人，还有深埋在心中的情感。只有自己面对，才能真正了解自己的心。 岳峰墨在烛火下静静挥着毛笔，一笔成书，宣纸上便出现一个大大的“龍”字，分外刺眼，又分外感叹。龙之骄子，需要经历多少劫难才能修成正果，那其中的苦与泪，或许只有经历的人才能体会。 程海看着岳峰墨面露阴沉，眼神里带着一丝惋惜。 “觉得本宫很可怜吗？” 岳峰墨感受到程海的目光，忽而勾着笑看向程海，惹得程海心中微震。 “属下不敢！” 岳峰墨放下毛笔，踱步走到程海身边细细打量着，“程海，本宫当年为何不选其他人做本宫的护卫，却单单选雨雷国的你，这一点，本宫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本宫不想自己所信任的人，会变成递刀的人！” “属下并无二心，若有一丝变动，程海的命，任凭五皇子取之！”程海跪在地上，字字铿锵。 岳峰墨之所以会怀疑程海，是因为根本想不到还有其他人能知道那么多细节。最最关键的一点是当岳峰墨把孟芊芊被岳子豪软禁的事告诉程海，程海虽然面露震惊，但眼神并未表现讶异，人心天天在变，真不能肯定程海是否还在衷心与他。 “你起来吧！”程海慢慢起身，岳峰墨转身看着烛火，淡淡道，“本宫信你这一次，若是让本宫知道你撒谎，本宫决不轻饶！” “是，属下明白，定当谨记！” “麒麟玉被劫，此事肯定与暗影楼有关，暗影楼和李昊焱结合一起朝李柏寒开战，三哥便有机会逃脱，这一次希望四哥能及时赶到助一臂之力！” 程海默默点头，“属下也这么想，不过属下担心的是李柏寒心狠手辣，若三皇子逃走被抓到，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二哥派鹰一路跟着四哥，二哥肯定交代鹰事情，又加上她要娶孟芊芊为太子妃，这局面实在难以控制！” “五皇子的意思是……” 岳峰墨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意，“既然处于被动，就该做点化被动为主动的事情！” 程海露出一丝疑惑，看着岳智麟脸上的笑，顿觉一阵寒意。 一道惊雷，响彻在天际，临近梅雨季节，似乎湿润变成了附属品一直飘荡在茫茫天际。 自芳和素走了后，热闹瞬间稀薄，洁慢慢起身，看着窗子半开外的黑夜，孤独毫无预警席卷了她。洁捂着还在跳动的心脏，可是她感觉这里好像空了，无法降落的失重感，这样的情绪，挥之不去。 三天了，仿佛过了三年，曾经那么轻松的日子，如今变得分外难熬，是如何？ 闷热过后，一场梅雨昭告了降临，滂沱大雨，冲击着满目疮痍的世界，黑夜越发显得冰冷，悬挂在门脸上的红灯笼被吹得摇摇晃晃，最后经不住风吹熄灭了。 洁打开了窗子，泥土的气息随风灌进来，吹动了窗幔和烛火。现在的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欣赏着这雨景呢？又或许在想念着一个人，独自黯然？ 雨落在手心，无需紧握，便能消失殆尽，抓不住的失落。 忽而一阵马蹄声从雨声之中传来，好不真实。洁望向街道尽头，一人一骑慢慢明显，马上的人奋力挥动着鞭子，冲撞着洁逐渐冰冷的心。 是他吗？ 洁握紧双手期待着，淅淅沥沥的雨迹，阻隔了她想要看清的心情。那一人一骑驰骋而来，然后在窗下猛然勒住缰绳，马儿嘶吼一声，扬起了前蹄。 李昊焱抬起头，对上洁清明的双眼，这一刻似乎自己担心的从未发生，只剩下萦绕在心头的温柔。 “对不起，我来迟了！” 洁心里触动，泪一下子蓄满了眼眶，他终于来了。 雨水将李昊焱的全身湿透，可是心头的温暖足以让他度过这一辈子了，眼前的人，才是他最最想要的未来啊！ 这动静惊动了隔壁房间的芳，芳推开窗，看是李昊焱，立刻火大，急冲冲跑下楼去开门，洁也慢慢跟了下去。 李昊焱分外狼狈站在雨中，看着门开了，正要进门，却被芳一把推出来了。 “你等会！”芳将准备靠近李昊焱的洁拉到自己身后保护起来，冷冷看着李昊焱，“你来做什么？” 李昊焱并不生气，耐心解释着，“芳姑娘，本王来此，是想见洁姑娘一面！” 芳淡淡点头，挥着手开始赶人，“好了，看到了，你可以回了！”然后直接准备关门。 洁扯着芳，软着语气开口，“芳，别这样！” 李昊焱挡住门，看着芳身后的洁浅声道，“本王还有话想和洁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芳一口回绝，满脸不耐烦，“四王爷，有些事，是不能逾期反悔的，既然你无心再洁身上，就无需耽误两个人的时间！” “芳姑娘误会了，本王不来见洁姑娘，实在是还未弄清楚自己的心思！” 李昊焱急忙解释，从未显得如此慌乱。 “那是王爷的问题，我们只是小人物，若是王爷放在心上，不会耽误这么久的时间去想事情！贵妃娘娘一心为王爷好，王爷自责我们都能理解，不过感情这种事就是这么不定性，若是让洁跟着一个心中想着其他女人的男人，抱歉，在我这里就不能过关！” 李昊焱呼吸一窒，不禁颓然几分。洁听着芳的话，心中也微微刺痛，芳提醒了她最不想面对的现实。 “洁姑娘，你也这么认为吗？” 洁躲在芳的身后扯着芳的衣角不敢对视李昊焱的眼睛，其实不说话，已经成了最好的答案。 李昊焱忍着心痛后退一步，终是站不住脚扶住了墙。 芳叹口气，卸下强硬，紧了紧拳头，“王爷，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李昊焱点点头，“请讲！” “王爷可要做天子？” “是，好不容易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自是要登基！” 芳抿唇，回头看了洁一眼，继续问，“那自是要取妃纳嫔？” 听到这里，李昊焱和洁都已明白芳想要说的意思，两人都各自沉默起来。这个现实，足以泯灭他们所有对未来的期待。 洁咬着唇从芳的背后走出来，鼓起勇气看向李昊焱，依旧止不住伤悲道，“四王爷，我能知晓四王爷的心意，便已经足够，贵妃娘娘为了您好不容易抢回的江山，应该好好把握，我厌恶了皇宫内的这些日子，若是进去，比要了我的命还难受，既然是彼此折磨，到不如就此别过！” 李昊焱忽然害怕起来，冲过来紧紧握住洁的双手颤抖着嘴唇，“洁，只要你答应我们在一起，你可以住在暗影楼，有任何不舒心我都替你解决，好不好？” 洁自嘲笑着，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温柔无比，“有些回忆，就足够了！在您是王爷的时候，我们便是注定两条路，以后您要当了皇上，更加分道扬镳，我不想勉强王爷，也请王爷不要为难我！” “为何你总是要把我推得远远的？我在意你，你在意我，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啊！” “不是我把王爷推远了，是现实将我们越推越远，您是天子，一国之君，就不能为情所困，该以江山社稷为重！” 芳实在看不下去，直接将洁拉到一边，对着李昊焱道，“王爷，你们并不合适，好聚好散，不要再来纠缠了！” 门被深深关上，隔绝了李昊焱的视线。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不过芳说的在理，洁就算进宫，肯定无法忍受自己与其他嫔妃之间的亲密。即便自己专宠她一人，也无法遮住所有大臣的嘴，主训时时刻刻压在头上，都不能轻易忽视。 雨越来越大，每一滴砸在身上都仿佛可以把身子砸个窟窿。那雨似乎砸在了他的心上，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