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你到底是谁
冷眸半眯，晏北权看着对着自己的枪口，非但不躲不避，反而一步步走近。 他不是在赌奶奶会不会朝自己开枪，而是将生死已经看得淡然。既然自己的奶奶一直都想把自己这条命拿走，那他今天何不给她这个机会。 脸上除了一丝浅浅的，戏略的笑，再看不出任何表情。马刺锃亮的军靴与青色的地砖接触，发出低沉冷寂的声音，掷地有声。男人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冷厉和霸气，每走一步，都像是带着山河之势。 枯皱的手指在扳机处紧了紧，晏老夫人依旧没有用力扣动的勇气。他是晏北权，是北江十二省督军。如果他死在自己手里，那么自己就成了整个北江的罪人了！ 思及此，老人家的手微微有些哆嗦，犹豫着是放下，还是继续对着男人。 在她考虑之际，晏北权已经走近睡榻…… “晏北权你找死——”从沉思中猛然清醒，看着已经走近的男人，晏老夫人没有一丝考虑当扳动枪拴。 子弹上膛的声音清晰的从枪里传出，大有男人再靠近一步，她就开枪的意思。 本想用此威胁男人，却不想晏北权竟没有一丝害怕。相反离她越来越近，薄唇紧抿成线，目光冷冷看着她。 “你别过来，晏北权我不想杀你——你别过来——”沙哑的说着，她想挪动身子，奈何下半.身不受控制，任她费尽力气，都没挪动一点。 也就在她慌乱无措之时，晏北权已经走到睡榻边，枪口正好对准男人胸口的位置，不偏不倚。 晏北权是故意的，他将命送到她面前。不为别的，只是想让她能冷静下来，希望她能放下仇恨，安享晚年。 “世杰这条命是奶奶养大成人的，今日若是奶奶愿意拿走，我无话可说。”他自称世杰，没有像往常一样自称晏北权。 世杰是父亲晏擎天为晏家兄弟取得，均从‘世’字。大少爷晏世坤、二少爷晏世均、三少爷晏世琪、四少爷就是他，晏世杰也是后来的晏北权。晏家还有一个五少爷，名:世堂，是父亲晏擎天收养的孩子，晏家养子。十几年前晏府灭门惨案时，五少爷还是一个不过几岁的孩子。 自从晏家败落，自己重新光耀晏氏，他便改了从前的名字，成了晏北权。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做到了，成了北江十二省主帅，权势滔天。 今天，他又说起自己以前的名字，果然还是父亲为他取得名字亲切。可是，再亲切，此时他的奶奶也不会认他。从老夫人眼里，晏北权看得出来，奶奶对他只有恨，没有一丝亲情和温暖。 砰砰—— 两声枪响在房间乍响，听到动静，站在外面的萧放立刻冲了进去—— “少爷——”萧放清楚晏北权的为人，虽然这个男人对任何事都不喜形于色，但对亲情家人，他看的很重。萧放不担心晏北权冲动，他害怕的是，晏北权会顾念亲情被老夫人伤到。 果然，他猜的没错。 开枪的是晏老夫人，幸好的是，晏北权没有受伤。子弹在男人军靴前面的地上，子弹射出，地面弹起地砖碎片给锃亮的军靴蒙上一层青灰。纵然如此，晏北权依旧站在那里，宛如一座屹立的高山。 “少爷、老夫人——”萧放再次出声，似乎要说什么。只是他的话未出口，便被晏北权冷声打断。 咬了咬牙，萧放再次回到了门外。 “奶奶可是出气了？若是出了气，以后就别再找龙家人的麻烦。过去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他不是怕事，他只是不想和一个白发老人去计较。杀了她的下人，也算是给了她警告。如果她答应从此不再找龙家的事，不再伤害龙瑾瑜，晏北权可以不去追究。 可是他想错了，他太小看他这个奶奶了。 冷嘲的笑容越来越深，到最后成了放声大笑，晏老夫人手里拿着那把十四响，挑眉说道:“晏世杰？亏你还记得这个名字——你爹拿你比亲儿子都亲，可是你们娘俩就是两个扫把星——” “尤其是你那个戏子娘，说好听点是个戏子，谁知道是不是个婊.子——”她越说越放肆，讽刺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深深刺入男人的心。 眸光沉寂，晏北权拳心紧握。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听着一句又一句无情的话被老夫人说出，一步一步缓缓后退。 “怎么？怕了？还是不喜欢听我说你娘的坏话？晏北权，我告诉你，当年你娘进我晏府门的时候，已经怀上了你。不管你父亲多么疼爱你，在我心里你都是一个野种——”又是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似是已经再寻常不过了！冷睨着男人，她举着枪的手再次瞄准，继续道:“知道为什么苏雯音是晏府二姨太吗？那是因为你母亲根本就不算晏府的媳妇。除了世坤的母亲，你父亲只有一个小妾就是苏雯音，而你的母亲什么都不是——” “就和你一样，称你一声四少爷是看得起你，离开晏家你不过是个父不详的野种——” “你说的没错，我养你就是为了为了晏家。如今你想脱离我的摆布。娶了龙瑾瑜，还跑来警告我，你以为我会怕吗？我告诉你，我才是晏家的一家之主，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和刚刚被你打死的那两个人一样，是我养的一条狗——” “你越是不同意的，我越要做，我要让龙家人都不得好死，我要让你断子绝孙，我——” ——砰砰砰 直到枪声在自己身边响起，她恶毒的话，才突地停住。楞怔地坐在睡榻上，除了呼吸，晏老夫人觉得自己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胸口急剧起伏着，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手里的十四响早就被刚吓得丢了，而自己身前和两侧各有一个黑洞，浓烈的火药味从里面散发出来。 愣愣抬起眸子，她看见晏北权就在离自己两米开外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把黑色勃朗宁，黑黝黝的枪口正对自己的眉心—— “我说过，我不会动你，但是不证明不会动别人。我是不是晏家的人，您说的不算，父亲认我我就是晏家少爷——”说着，男人缓缓将枪口下移。 “奶奶若是要将龙家人置于死地，我相信你一定会后悔，因为不用我出手，也会有人让晏世坤生不如死——”晏世坤是她的命门，此时纵然被吓得惊魂未定。听到晏世坤，老夫人依旧拼命摇头，竭尽全力抬手指着男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有，母亲一生青白，没有人可以侮辱她——”这是晏北权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的母亲与人无争。 尽管所有委屈都不跟任何人说，可是从小懂事的晏北权清楚，奶奶经常欺负母亲。母亲活着已经受够了她的欺负与折磨，现在他绝不允许，老夫人侮辱自己的母亲。 不知过了多久，晏老夫人才从呆愣中清醒。木纳地望着空荡荡屋子，鼻子里尽是火药的味道。耳边晏北权的话还在回荡，一句一句，好似要将她的脑子挤爆。 回过神来的老夫人眸光扫视在自己身边的子弹打出的痕迹上，褶皱的脸上扬起冰冷的笑容。那笑容很冷，仿佛腊月寒冰，越来越大的笑声，传进人的耳朵里让人不寒而栗！ 三个弹孔，分别在自己的正前面和两边，离自己仅有一厘米的距离。 老夫人心里很清楚，晏北权不想伤害她，否则以晏北权的枪法，恐怕自己早就不坐在这里了！ 回到督军府，龙瑾瑜还未请过来。龙少寒一直守在床边，见到男人回来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 “还没醒，老是说梦话，看来被吓得不轻！”看见男人的眸光在女孩儿身上打量，龙少寒直接道。 “嗯。”简单应了一声，晏北权便没了下文。 龙少寒眸光在男人与床上那一抹娇柔的身影之间流转，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撇嘴道：“既然督军回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部队那里还有事——”从跟着北军回来，龙少寒就成了北军的一名军医。 当时是季君默请他务必留下来的，而他也因为身上的任务答应了下来。北军实力强大，自己的医术对于他们来说又是最缺的，所以这里是自己暂时安身的最佳之处。 脚步落地有清脆的声音，龙少寒依旧一身白大褂，脚上蹬着一双黑亮的皮鞋。潇洒不羁，温润谦和。 在他跨出主卧室门口一瞬，男子又回过身来，挑眉看着晏北权高峻挺拔的身形，试探般开口道：“督军，少寒可否问你一句话？” 听着他的话，晏北权眉间挑了挑，冷峻的脸上并未有任何变化，只是颔首轻点了一下头。 “你对小……夫人可是真心的？”小瑜两个字差点出口，好在自己赶紧收住。明知道自己不适合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忍不住。龙瑾瑜是自己唯一的meimei，虽然自己回来晚了，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没能只知道这场婚礼女孩儿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他不敢和女孩儿相认，他只想亲耳听到这个男人的回答，一个对女孩儿的承诺，亦是对他龙家人的承诺！ 晏北权眸色沉了沉，神色淡然。清冷的眸中平静如水。 “是，我晏北权此生只爱一个女人，那就是龙瑾瑜——” 他并没有让龙少寒失望，毫不犹豫的回答让男子温和的笑容绽放在清俊的脸上。 “那就好！”笑着点头应下，龙少寒准备转身离开，而男人再次开口，让他的脚步顿住。 “该你了——” “我？我怎么了？” “你到底是谁，龙瑾璘？还是龙少寒？”龙瑾瑜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过，怀疑龙少寒是龙家离家多年的二少爷。如今再看他对女孩儿的关心，更是让人不得不相信这一点。 “呵呵，有什么区别么？我只知道，我现在是北军的军医，您说呢？”意味不明的清浅一笑，龙少寒没有承认更没有否认。 现在他承不承认都不重要，他的身份也不重要。在回国之前，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些。 面对晏北权的突然问起，龙少寒没有一丝慌乱，像是在意料之中一般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