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集教日”顾名思义集结众教士的日子,届时教中四使、十二分坛坛主齐聚一堂。看似热闹非凡,却暗藏危机涌动。 “今日我教四使、十二坛主汇聚一堂,属下我等敬听教主总教训。”玄宗语毕,席位前所有人统统跪拜,敬等戚廓号令。 “都入席吧。”阴郁的双眸,扫过殿下的每一个人。众人听闻戚廓命令后,纷纷起身入席,但入席后面对眼前的美味佳肴,谁也不敢动筷,大殿又是一片寂静。 “丘机国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戚廓支颐假寐,眼皮分文未抬。 “按主上的意思,属下已将穆拉帝力制成人彘,放于集市口示众。”一位分坛的坛主离席回禀。 果然那家伙没什么好下场。上邪腹诽。 听到回禀的结果较为满意,戚廓挥了挥示意他退下,那人才敢退回席。 “漠南地派流教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属、属下已将大部分的小流派一网打尽。”前来回禀的分坛坛主早已浑身寒颤不止,面露恐色。 “大部分?”戚廓终于睁张双眼,语气淡然。 “是、是的,属下已将大部分、小流派除尽,岂料有一小部分的人溜、溜掉了。”回禀的声音越来越小,那人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戚廓眼中锐光一闪,本就阴沉的脸色,现在更为不佳了。一时之间,大殿又陷入一片寂静,只闻得火焰被风吹动的声音。 “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属、属下已将大、大部分小流派除尽……” 话还未说完,戚廓却略微大声道:“再大点声。” “属、属下已将大、大……” “再大声些。” “属、属下……,啊……”才开口,人已被冥杀撕成两半。 来了两个教士将尸体拖了下去,众人觑着地上那滩血水,不免胆战心惊,都不想成为下个被撕成两半的人。 “今日不谈教事了,现在大家品尝珍馐美味吧。” “属下谨遵教主训示。” 压抑沉闷的氛围,在席每个人暗怀鬼胎,似乎和往年一样,但是…… “启禀教主,属下有要事禀告。” 但是又不太一样…… “何事?”原来要闭合的双眼,睁开眯成缝,如同午睡的豹子被打搅了。 真是佩服这位不怕死的老兄,什么叫好胆子不如蠢脑子,今天我可是领教了。上邪一边夹菜一边心中暗暗讥笑。 那位不怕死的家伙长相平凡,身形体态既不魁梧也不挺拔,但是脸上有一颗大痦子,不偏不倚的长在了鼻翼上,更让上邪忍俊不禁的是,那痦子上还有一撮毛,随着他嘴巴的开阖而颤动,再看他一脸不苟言笑的表情,上邪已经忽略他所说的内容是什么了。 “痦子脸”将木盒盖抽开,寒凉之气扑面而来,冰沙堆砌成丘栽着一颗形似兰草的植物,“痦子脸”毕恭毕敬双手奉上香芝百草。 那是……,香芝百草!传说,北海有大鱼,生之海渊,其眼取之,补气养精,调和阴阳,世人称之为“辟邪珠”。辟邪珠可以补给精气、调和内息,缓解伤痛;千悬崖的血蝶,能解天下百毒,可是却异常的脆弱不堪;生长在西域的香芝百草,武林人士食用可大倍提升内力,效力之惊人,众人趋之若鹜,却只生长在极北苦寒之地,无法移植。绝世珍宝最重要的应该就是“绝世”二字吧,以前只是在老头儿的书上看过,没想到今天见到真的了。 不可不说香芝百草确实诱人,座上的戚廓果然动了眉眼,巡视许久后,让一旁侍候的赤给收了起来。 “今天这么热闹的日子,属下有个俗物但也还说的过去,还望教主笑纳。”玄宗说着呈上一颗药丸,那药丸药味四溢,现在大殿上除了药味儿其它的味儿都闻不到了。 上邪打转着手中的酒盅,最终还是仰脖喝了。 戚廓招手示意,赤上前收下了玄宗献上的药丸。一连收到两件宝物,戚廓看着心情比先前好多了,众人都放怀饮酒品尝佳肴。 坐在上邪斜对面的“痦子脸”正与旁边人相谈甚欢,忽然间神情恍惚,眼神迷离,“嘭”的一声整脸扑倒在桌上。 旁边的人见他如此,一瞬间怔忡了,不想随后自己也栽倒在桌上,众人正值惊恐之际,却也接连瘫倒在地,有的并未昏睡过去,只是四肢无力全身使不上劲,内力也提不上来。上邪犹豫片刻,接着晕睡在桌上。 “事到如今,还不现身吗?”嗓音如同低吼的猎豹,双眼闪着危险而警觉的目光。 “不亏是教主,内力深厚,到现在还不倒下,属下着实佩服之至。”柔衣身段妖娆,抬手拢了拢发髻,言谈举止间尽显风情万种。 “是你下的毒?”戚廓双眼眯成一线,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僵硬。 “当然……”柔衣绞着衣角,媚眼如丝巧笑道:“不止我一个。” 原本坐在席位的玄宗站了起来,走到柔衣的身旁与殿上的戚廓对视,神情淡定而从容。戚廓透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决绝的杀意从双眼中透射,直逼大殿下一绿一粉。 “还有其他人吗?”一双鹰眼将视线移到在席位中的冥杀,可他并未有所行动,又看向已经昏睡的上邪,才将视线移回。 “如教主所见,就我二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不知教主作何感想呢?”柔衣眼中笑意满满。 “你们以为杀了我就能掌控邪教了吗?太异想天开了!” “我一介女流之辈要这烫手山芋何用?我只是想要报仇,仅此而已。”仍旧笑意满满,可泪水不知觉间已充盈眼眶。 “谢教主告知,不过属下有信心能掌控邪教,所以教主现在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玄宗笑的让人心旷神怡,可眼前的戚廓却没心情欣赏。 “莫非你们找到解药了?” “教主想藏起来的东西,任谁挖地三尺也找不出来的。”柔衣低下头,摆弄着裙裾。
“那你们是……”戚廓双手抚案,眼中闪着精光。 “教里找不到不代表教外也找不到,难道教主真以为您调制的毒,天下无人能解吗?如果您真这么想,那您才是那个异想天开的人。”柔衣掩嘴嫣然一笑。 “呵呵,既然如此,那你还坐着干吗!还不快出来合你们三人之力将我诛杀!”戚廓冷笑,语气中充满着不屑,猛然地盯住了坐在席位上的冥杀。 “教主英明,那属下只好领命了。”冥杀缓缓起身,血色的斗篷包拢他整个身,隐约的露出他惨白的半张脸和一张阴红的薄唇。 邪教中玄宗擅于使剑,柔衣喜用暗器,冥杀以毒杀人,虽然戚廓的毒旁人解不得,但药丸的成份冥杀应该知道三成左右,至于上邪,武功是四使中最差的,论计谋、胆识皆不是最佳,然众人至今都不明白为何教主要招她进教,并且屡屡容忍上邪的过错,虽然不是大错,但是一教之主如此纵容上邪,还是叫人难以琢磨他的用意。 语毕,殿下的三人也不废话多说,玄宗正攻,冥杀、柔衣左右助攻伺机而动。玄宗始才呈上的药丸里加了特制软劲散,人吸入后会四肢无力,内力消散十二个时辰,遇酒后会让人昏迷十二个时辰。三人皆知戚廓功力深厚,但戚廓在宴中滴酒未沾,三人还是有所忌惮,徘徊许久,柔衣按捺不住从旁出招,冥杀顺势与柔衣左右夹击,戚廓拍案而起,迎击二人,玄宗随后加入三人的打斗中。此时,是个正常人就应该知道此时保命要紧,意识清醒的人都敛声屏气地观战,不敢开口声援其中任何一人。 跌坐在主席旁边的赤心中紧张万分,有心偏向戚廓,但看如今情势也不得不自保为重了。赤全神贯注殿下的打斗,没有感觉到一个身影正向他移动,然而等他发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你怎么在这儿?”从大殿出来的上邪在走廊碰到了紫。 “主上?你怎么出来了?”紫连忙下跪,诧异中带有一点惶恐,而后平静下来,眼神闪烁不定。 “我出来走走散散心,你呢?怎么会在这儿?”上邪说的风轻云淡,神态从容不迫,好像里面发生的事,都与她无关。 “属下有事禀告,正想前去找主上呢!”紫低头,定神沉气道。 “什么事?” “属下发现臣工不见,到处寻找无果,所以特来通报主上。” “不见了吗?”上邪大拇指婆娑着衣袖,神情依旧。 “是。”紫小心翼翼道。 “要走的始终会走,要留的始终会留。” “主上……”紫很是费解,只是觉得眼前的女子似乎看待世俗的事,与他人不是一般。 “你可愿意跟我走?”上邪神情淡然,紫蓦然抬头张大双目,眼中闪着不可思议的光。 十一月初三,一个身着白衣阔袖的女子,在静谧的石廊轻轻说的话,久久不绝的回转在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