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决战(上)
怎么也是被一支箭穿胸而过,虽然有高人相救,可每每一动,总能感觉不前胸后背不是自己的。清月强忍着疼痛,主持行动会议,一一安排好自己的人,确保在王毅行动前把童凌和庄子上的人救出来。以前看警匪片,Boss指挥行动刷刷点点,冷静帅气,而现在轮到自己了,清月才知道,刷刷点点,冷静帅气全是强装出来的。在内心中,她不知推演了多少次,假想了多少意外,把一切可能的风险降到最低,确保不因自己的指挥失误,让无辜的人送命。正说到要紧处,胤禛推门进来了。清月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事,胤禛仿佛没看见,自己搬了一把春凳,坐在了清月的旁边。看得清月眼睛都直了,可碍于这么多人在眼前,清月只好咬着后牙槽咽了下去。 一一派发完任务,打发了手下人出去。清月一俯身,给胤禛施礼道:“四爷,您有什么吩咐,请示下。” “上床。”胤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 清月刚才已经把后槽牙咬碎了,现在只能咬着牙龈爬上床。见胤禛还要亲自上前给自己盖被子,清月连忙自己拉了被子,自己盖好。他这样的恩情,会把人吓死的。 胤禛从怀里掏出虎符,双手递给清月,清月连忙双手接住,这事上马虎不得,收回来时,清月仔细鉴定了一番,万一这哥们儿来个偷天换日,她就可以死的骨灰都不剩。 “放心,还你的那个是真的,假的在我这里。”胤禛嘴角微微的抖了下。 清月偷瞟了一眼胤禛,四目相对,胤禛的眼眸还是冷冷的,仿佛在说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清月连忙收了眼光。胤禛把第二块虎符丢在了床上,清月想也没想,伸手拿过来,仔细对比,对比完了,清月不得不佩服中国人做A货的水平,这门手艺果然是祖传的,虎符从材质、形状、大小到新旧分毫不差,看得她心里直打鼓,到底哪一块是真,哪一块是假,暗自后悔,没在借出时,做个记号。 “原来那块的木纹是天生的,仿作的那块木纹是浸锈上去的。”胤禛见清月面露难色,知她心中疑虑,从眼里到心里,一百个不放心他,便沉着嗓子告诉她,让她放心。 听鼓听声,听锣听音,听出胤禛的不快,清月忙放下A版虎符,打哈哈道:“四爷,高,实在是高,连奴婢揣了这么久,都没分清,以后您一定能用它发挥大作用。” 胤禛冷笑道:“你以为西北大将军都是吃干饭的?是真是假都分不清?” 清月对着胤禛眨眼:那你还忙什么呢? 胤禛拨开清月的探究,厉声吩咐:“你只要记住,这东西,从来没离开过你!” 清月连忙点头。 “游医由谁去?”胤禛问。 怕什么来什么,清月暗自庆幸,幸好她有准备,便回答道:“奴婢已调贾大夫回来了,他是奴婢在黑山庄受伤时,给奴婢接骨的那个跌打大夫。” 胤禛认真的看着清月,看了一会儿,他吩咐清月:“好生休息。”便离开了病室。 糊弄完胤禛后,清月长出了一口气,她重新包扎好伤口,又从衣橱里拿出一套小仆童的衣服,迅速穿好,推开后窗,翻墙出了王毅的将军府。 墙下,贾大夫一脸老实像的蹲在地上,见清月从天而降,他敲灭了手里的烟斗,站起身来,给清月行礼,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一动不动。 “不必多礼,都安排好了吗?”清月扶起他问。 “回姑娘的话,一切都安排好了,我手上还有敌军木都大将的骨牌,要进周家堡易如反掌。”贾大夫虽然起身了,可头依然低垂,眼睛牢牢的盯着地面。 清月看了觉得好笑,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贾大夫,我是你的小仆童,您一直这样,让别人看到了,哪能不生疑?” 贾大夫听到清月的问话后,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姿势,安静的回答道:“小的是老办差的人了,姑娘不必担心。况现在,只有姑娘和老朽。对姑娘恭敬,也是老朽的本分。” 清月轻笑道:“贾大夫是老资历了,您这样说,我可担待不起。” 贾大夫连忙跪在清月面前,道:“老朽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习惯了。并无他意,并无他意……” 几次和贾大夫接触,他一直是一个谨小慎微、从不逾矩的角色,可今天这戏,他似乎演的有点过。这种人,要么是最无能的,要么是最厉害的。清月边笑,边在心里仔细掂量他,到底是属于哪一类?清月再次扶起他,说:“贾大夫,不必如此。我刚才的意思只是说,你我共事,不必太过客气。” 贾大夫依旧低着头答:“那就多谢姑娘的体恤了。” 眼见一时改不了贾大夫的习惯,清月转移话题,问道:“王毅那边,你安排了谁去送信?” “老朽安排了老朽的徒弟卓满。他跟老朽已有七八年,名册上也有他。” 听贾大夫这样说,清月点头,名册上有的,都是经过训练的自己人,可以绝对的放心。她唯一该担心的是,胤禛知道她跳窗逃跑,瞒着他进入周家堡,会发多大的火?这股火会把她烧成怎样……想到这,她用力甩了甩头,箭在弦上,她无法再“照顾”他的感情了。 按计划,清月与贾大夫顺利地进入了周家堡,一边假装为那些“生病”的蒙古人看病,一边伺机行动。 忙了一个时辰后,清月给贾大夫使了个眼色,贾大夫点头,清月顺手打翻了药箱,贾大夫举手便打,口里不住的嚷:“没有用的东西!”清月边躲边求饶:“师父莫打,徒儿知错了。” 旁边的蒙古人,不由分说,上来便给了清月两鞭子。 清月疼得一抖,暗暗叫苦,这两鞭子可真实诚。 贾大夫见状,一跺脚道:“还不快去拿药!” 清月捂着伤口,以最快速度,纵出门去。随后落下的鞭子落了空,蒙古人恼怒的跟出来,又狠狠的抽了她一鞭,清月忙用手臂挡住,只觉得眼前红花,白花满天飞,钻心的疼痛随即便从手臂上传来。清月无奈的想:什么叫流年不利,今年一定犯血光之灾,回去一定买二斤猪肝补补。 贾大夫边用蒙语对蒙古人解释着,边比划着让清月赶快去拿药。清月忍着痛点头,打人的蒙古人看看贾大夫,又看看清月,没再次举起鞭子,只是用蒙语呵斥着清月,清月假装害怕,趁机离开了偏院。 按贾大夫事先侦查的情况,清月从房顶上攀附到了东面角楼,角楼下是个粮仓,上次纵火,让蒙古人有了警觉,把粮食分批存放在了不同的地方,空出来的地方,就关了部分周家堡的人,而这里面就有周家堡的老夫人。 可能是太冷的缘故,看守的蒙古兵,全都围在院子中间烤火取暖。清月暗自拍手,绕到侧边的通风口,从腰间取出匕首,含在口中,又从身上取出了装硫酸的瓶子,浇在铁栅栏上,铁栅栏滋滋的开始冒烟,刚浇了两下,里面有人“诶呀”声的叫了一声,但这声音立刻又咽回了口中。清月内心谢天谢地,感谢佛祖玉皇大帝!幸好里面的主还算清醒! 清月从地上揉了一团雪,捂在了铁栅栏上,等了一刻钟,再次浇硫酸,反复了两次,轻轻一用力,铁栅栏断裂,清月取下匕首,轻轻撬动活门,门板开了,一张老妇的脸露了出来,悄声道:“地牢的钥匙在佛龛下面。恩公,先救我孙儿。” 清月点头,不及言谢,就上墙跃脊,从房顶上到了后堂。 恶风袭来,清月知不妙,有人向她下了黑手。不及多想,她把硫酸向后一甩,后面的呼号声便响彻夜空。各各院落的蒙古人举着火把就向后堂奔来。清月以最快速度转身,把手里的匕首飞了出去,插在了叫喊人的嗓子里,那人像捆稻草似的,滚落房顶。清月侧身跳落西院,冲进没灯光的耳房,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老五呀~” 外面几个一起男人哀号着。看来是上次袭击她和胤禛的几个江湖好手。 “都别他娘的嚎!不要,坏了我们大汗的事,本王让你们吃不了。”一个满脸横rou的蒙古人用不流利的汉语说着。 “哲都!老子为你们占了周家堡,现在折了我五弟,你TMD还给老子摆谱,老子的刀可不是吃素的!”手拿双刀的中年汉子冲着刚才的蒙古人嚷嚷。 哲都一摆手,蒙古人的刀全都架在了几个汉人的脖子上。 “姥姥!”汉人们愤怒的拔刀相向。 正在双方僵持的时候,一个抱着算盘的人拨开蒙古兵,到了哲都的跟前,拿双刀的中年汉子冲这人喊:“高掌柜,你介绍的好盘子!” 高掌柜用蒙语跟哲都说了什么,哲都再挥手,蒙古兵都收了刀。高掌柜对几个汉人一报拳:“诸位,对不住。我替小王爷跟大家道个欠,都是自己人,刚才不过是个误会。” “你说误会就是误会了?爷在江南,也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凭白被人侮辱,爷答应,手里的双刀可不答应!”中年男子颠了颠手里的双刀。 高掌柜微微一笑,道:“李当家的,现在不是给五弟报仇的时候。地道已经挖好了,今夜蒙古大军就可以进城,杀王毅那个娃娃易如反掌。”说着高掌柜拨弄了下手中的算盘,又道:“这笔买卖,我看还是李大当家的更划得来些。” 双刀李放下双刀,冷声道:“你最好祈福,今天我能杀了王毅。” 清月暗叫不妙,情报有误。她得抓紧时间,把人救出,赶快回到城里,否则城内空虚,蒙古兵进城,后果将不堪设想。 隔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清月等这些脚步安静后,才慢慢走出耳房,大摇大摆的走向后堂,刚过角门,一把钢刀便架在了清月的脖子上。 高掌柜的声音再次响起:“把这个jian细捆起来。” 清月高叫:“不是我,不是我,师父,救命呀!救命呀!” 这一刻,清月很想笑,诶,玩鹰的被鹰叼了眼了。高掌柜这招声东击西,玩的不错。她也大大的放心了,所谓的地道挖通了,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不过是为了引自己出来。 借着火把,清月一瞥,看到了打她的那个蒙古人,挣脱了按着捆她的手,抱住了那人的大腿,颤声的叫:“老爷,救命,老爷,救命,救救奴才吧~”那人给了她一鞭,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句话。高掌柜也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话。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到她身上。 “我来问你,你老实回答。”高掌柜示意她放开那个蒙古人。 清月连忙放开了蒙古人的腿,捂着被鞭子打过的地方,乖巧的回答:“是,老爷。” “你躲在这里干嘛?”高掌柜眯着眼的问。 “奴才要去药房拿药,走到半路,看见房檐上有雪落下,还以为是又下雪了。伸头一看,有个黑影在房顶上,奴才一时好奇,就跟上去了,可——”清月故意停顿下来,爬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可什么?”高掌柜厉声责问道。 清月抽抽搭搭的说:“天上,天上飞下个死人,死人!奴才,奴才一慌,才躲进那里的。” 高掌柜想了想,狡猾的问:“那你为什么偷听我们说话。”清月抹了抹自己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大人呀,老爷呀,王爷呀,小的要是偷听,小的就是有爹生,没爹养,(biao)子乌龟(wangba)蛋样的没**的小杂种。小的都已经吓晕了,爷们说话,我都没听到。”清月呜呜的哭着。 高掌柜充当翻译,把清月刚才说的话,呜噜呜噜讲给蒙古人听。 都哲听了,一言不发,来到清月跟前。清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都哲拔出了刀,砍向她。 本能的她想躲,可灵机一动,她惨叫一声,假装晕倒了。 她的“晕倒”,引起一众蒙古兵的大笑。都哲冷冷收了刀,呵斥了蒙古兵一声,所有人都安静了。 高掌柜叹息一声:“看来,jian细又跑了。” 都哲轻蔑的说:“你们汉人,没一个是大丈夫,都是些阴险狡诈之徒!” 高掌柜默默无语。都哲吩咐人,弄醒清月。一桶雪便浇到了清月头上,清月忙抖了个激灵,坐了起来:“我是在哪,阎王殿?”扑在都哲身前,磕头乱嚷:“阎王爷爷,饶命,我身前不杀生,不做恶,我不要下油锅,不要过刀山……” “你给我闭嘴!”高掌柜扇了清月两巴掌。 清月安静了下来。 都哲一挥手,蒙古兵都散了,只留下了高掌柜和李双刀这帮人。 “你给我听着,暂留你小命,给我好好治病。否则,我杀了你填茅坑。”高掌柜威吓着清月。 清月又开始呜呜的哭着。 这回,轮到了李双刀开口了:“高掌柜,你TMD也太不实诚了!敢耍老子!” 高掌柜把手放到了他的算盘上:“李大当家的,你不是要为你五弟报仇么?我这叫兵不厌诈。” 李双刀冷冷一笑:“希匹娘,你算个什么东西,把你的爪子放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算盘上有暗器。” 高掌柜默默的把手从算盘上拿了下来,尴尬的说:“李大当家的,你和我们大当家的是拜把子兄弟,高某人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两日不太安生,高某小心过头而已。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大家都花了那么多工夫,谁也不想白搭。进了城,一句话,您想怎么样,都成。” 李双刀不满意的哼了哼,命令四弟背起五弟的尸身放到佛堂里,其他人各回各的暗哨。 清月把着一切默默看在眼里。等他们都散了,爬到了高掌柜脚下,“大善人,奴才被吓到了,刚才听那位侠客说,这里有佛堂,奴才能不能,能不能去给佛祖拜拜,求佛祖保佑奴才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高掌柜踢了清月一脚:“就你事多!” 清月牙恨的直痒痒,心里把打她的蒙古人、高掌柜家亲戚里里外外问候个够。她好久没受过这样的气了。 她连滚带爬的向佛堂跑去。 李双刀的四弟放下尸体,冲尸体吐了口吐沫,又踩了两脚,回头看到了清月。 清月暗暗叫苦,她只能怨她自己“滚”的快了点,又看到了不该看的,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那人向清月勾了勾手:“你给我滚过来。”清月讪讪的上前,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在那人打她或踢她的范围内。“侠客爷爷,您有什么吩咐,小人一定照办,不,奴才一定照办。”清月警惕着他的那的状况,她今天可不想再被打了。那人见她不过来,过来便揪住了她的耳朵。清月口里叫着诶哟,诶哟,心里把知道的脏话又都说了一遍。 “你帮我把他擦干净了。”呃?清月连忙点头,又摇头,“侠客爷爷,小的害怕,害怕死人。”那人抽出腰间的匕首,在清月眼前晃了晃,清月呜咽着点头,那人很满意的说:“弄完了,到西北角学猫叫,老子便知道了。” 清月点头,用手去掰放在她耳朵上的那只臭手。 “还有,我大哥问起来,你怎么说?” 清月终于挣脱了那只臭手,恹恹嗒嗒的说:“我说,说,四爷,和五爷真是情同手足,给五爷整理仪容,中途几次不忍,都是哭的泪流满面。”那人扑哧一笑,拍了她的肩膀:“还算知事。”说完,溜溜达达离开了佛堂。那人一走,清月揉着她的耳朵,等她大功告成那天,她发誓,一定要让这几个人叼着尿壶爬到她跟前。 清月假装给那人整理仪容,把佛龛掀了起来,果然,在底座的凹槽内找到了地牢的钥匙。忙藏在了怀里。她拔出了自己的匕首,在那人的内衣上擦了擦,便随手藏在了衣袖中,坦然的出了佛堂。 清月回去的途中,就遇到了一头大汗、焦急的赶来的贾大夫。 贾大夫见清月无恙,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下来了。他得到消息时,这边已经沸反盈天了,他本来要立刻赶来伺机营救清月,却被一个蒙古千总牵绊着,不得抽身。好不容易脱了身,匆匆赶来,清月却已脱了身。他怕清月责罚,小声的请罪道:“小人护主不力,请姑娘责罚。”清月淡淡一笑,低声回应道:“师父,你这样说,可是要误了大事的。”清月做了一个低调、低调的动作。贾大夫回手给了她一巴掌:“让你偷懒!”清月内心抓狂,让你入戏你就入戏呀!疼疼疼!
两人回到治疗室,打了个花胡哨,随即向西北角靠拢,贾大夫一路和熟识的蒙古人打着招呼,清月则规规矩矩跟在贾大夫后面。过了三拨蒙古兵,贾大夫就想去开地牢房门,清月连忙拉住了他。 清月学了两声猫叫,烟囱后面飘下一个人。清月媚笑着靠近那人:“侠客爷爷”最后一“爷”个字还没说完,她便将藏在衣袖中的匕首插在了那人的喉咙里。那人睁大眼睛一声不响的向后倒下,贾大夫迅速的扶住了他,把他拖到了暗处。 清月则掏出钥匙,打开了地牢的大门。交待贾大夫:“我下去,你在这里应对巡逻的蒙古人。”贾大夫点头。 清月掀开盖板,顺石梯下去,一路上都点着火把,甬道里回荡着呼噜呼噜的打呼音。看来早上贾大夫下的药已经起了作用,值守的人已经睡熟了。清月走过去,踢了踢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人,那些人都纹丝不动。 再次顺着石阶而下,清月到了地牢的第二层,里面摆满了各种刑具,观望四周的刑具,清月暗自思量:她应该再考察一下周家的为人。收了心神,却没看到童凌和周家堡少,清月四下寻找,发现在东北角有一个拉坏。她顺手用手中的匕首敲了敲拉坏,声音听着还算是正常。但看看四周各类的刑具,为了安全起见,清月还是掏出随身携带的鱼线,系住了拉环,然后把线的另一端绕过了刑架,最后才用力拉动鱼线。“嗖嗖——”,牢房四角先后弹射出四枝毒箭,清月轻轻摇头,还好她的敏感救了她,否则,这种死法太冤了。 进入第三层地牢,清月气得两眼冒火,想杀人的怒气一波接一波。 童凌被关在铁笼里后浸在了水池里,不,现在应该说丢在了冰窖里,原本的水已冻结起来,童凌的两条腿齐冻在了冰里,像冰棒棍似的插在那里,清月嘴唇微颤,童凌以后恐怕就是一个残疾人了,他那盖世的武功也会不复存在。而他的双手却被铁链系于铁笼笼顶,好好的人,此刻脸色青白,满身都是血污,前心后背都有脂肪翻翻出来,里面渗透出一丝丝的血痕,听见有人进来,抬起头,眼光和她一对视,便晕了过去。 童凌左边墙上绑着一个老者,胡须上挂着血污,脸色乌黑,此时,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右边墙上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身上挂着破破烂烂的丝绸,红肿的双眼放着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己。 清月踩了踩冻着的冰面,不似看上去那么硬,她抽出匕首,用力一扎,嘎吱嘎吱,冰面裂开了不少。她只留下一支火把,把其他的都取了下来,全都丢在了童凌附近的冰面上。 打量他的小伙开口问她:“你是谁?” 清月不言语,掏出小针,先挑拨开他的手铐,又打开了老者的手铐。老者手铐一松,便要倒地,清月连忙拉住了他的腰带,不让他仰面朝天的摔倒。那小伙见状,一瘸一拐的过来扶住老者。清月把老者交给了小伙,就跳上铁笼,替童凌开了锁,又在铁笼上不停的倒硫酸。硫酸落在铁上呲呲的响着,好似也落在了她的心头。 对于童凌,她原来以为他是胤禛派来监视她的一个细作,为人所用,暨有所取,亦如她,为了生存、为了报复、为了胤祥……,他也一样,名利、钱财、恩仇,必有一样。可他说,他跟着四爷,是为百姓,四爷修河,四爷救灾,四爷杀贪官,四爷同情贱民,……,童凌可以说是一个有大爱的人,而且他并不是嘴上说说,叶公好龙。时间相处越长,童凌本身的为人,品德,修为,都让她佩服,真正的侠客就是这样,所以除了“工作”关系外,她更敬重他这个人。如今,他被蒙古人祸害成这样,清月怒火中烧,她要知道是谁害了他,一定为他讨回这个公道。 取下铁栅栏,又等了一会儿,童凌的身子开始倾斜,清月抓住他的手臂,试探性的往上带了带,童凌比想象中的要重许多。 小伙子见状,放平了老者,跳上了铁笼,拉住了童凌另一只手,清月换了手,把两只手的力量都放到了一边。冲小伙一点头,两人合力把童凌拉出了冰窟窿,把他平放在老者旁边,小伙低声对她道:“铁流在隔壁,恐怕我们俩带他出不去。” 清月冷冷的说:“带路,没有我带不出去的人!” 小伙一愣,随即站起来,敲打了花砖三下,砖向地下沉去,另一个牢室出现,清月进去,铁流被栓了琵琶骨挂在刑架上,满眼血丝。见他们进来,冲地上吐了一口血痰:“周少堡主,还有蒙古狗给我杀么?” 清月做了一个嘘的姿势,铁流立刻安静了下来。清月觉得,以目前情况,从铁流琵琶骨上取下铁钩,不是最好的选择:“你忍忍,我只能先敲断铁链,钩子回去以后再取。”铁流点头,清月用力用匕首斩断铁链,溅起的火花落在铁流脖子上,铁流竖起眉,咬住了嘴唇。几次后,终于斩断了铁链。 再次折回了放童凌的牢房,这时,老者已醒,正挣扎着站起来。 周少堡主担忧的叫了声:“爷爷!” 老者转过身来,吩咐道:“岳乐,你来背童凌,铁流,你来扶我。”说完,目光落到了清月身上。清月对上老者的眼,精明透顶四个字在她脑海里闪现。老者对她一努嘴,清月明白了老者的意图,拿着匕首,走在最前面,替这群伤残人士开道。 没走几步,遇到了昏迷的蒙古军士,老者蹒跚的拾起地上的腰刀,二话不说,便捅向蒙古兵的心口,手脚之利索,完全看不出是刚才那个要死的人。清月皱着眉头,不悦的说:“我们用的药够他们昏睡十二个时辰。”老者轻轻一哼:“杀蒙古狗,还需要什么理由。况且他们侮辱老朽,老朽没活刮了他们,已经算便宜他们了。”在他的带动下,铁流、周岳乐也开始打开杀戒。每杀一个人,铁流疼得都五官抽搐,但他脸上写满了“解恨”两个字。霎时,地牢里血污横流,腥味扑鼻。清月不再言语,漠然的看着这场屠杀。 顺利出了地牢,贾大夫上前托住老者,老者摆手,清月低声交待完。一路无阻,大家按计划逃出了周家堡。 望着骑马走远的人,清月轻轻揉了揉肩背,从怀里掏出药,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又等了一刻钟,她把响铃抛向了天空。随即,地动山摇。 胤禛站在山岗上,收起了手里的手串。吩咐身边的人:照顾好清月姑娘,爷我先回京了。他转向后面的老者,深深鞠了一躬道:“请师父随徒儿进京。” 那天奇怪的老者已没有了先前的玩世不恭,恭敬的抱拳回礼道:“不敢当,不敢当,请四爷先走。老朽还要先看看徒儿童凌,再进京给四爷赔罪。” 胤禛诚恳的对老者说:“没有师父,徒儿已经冻死,师父救命之恩,定当回报。”老者不言语,冲胤禛抱拳作别,随即消失在黑夜里。胤禛眸子炯炯的望向暗夜,直至下人牵来马匹,他翻身上马,一刻不停的奔向京城。 蒙古人处心居虑挖的地道,被清月炸了个干净。哲都气的脸都青了,在他们救人的时候,谷仓也被炸了,里面的人跑了个干干净净。哲都叫嚷着,让人找贾大夫的徒弟,众人搜索了一番,才发现贾大夫和他徒弟也已不见。气得哲都砍倒了两扇门,冲到地牢里准备杀人泄愤,却又发现满地的尸体。哲都看着这满目苍夷,把眼一闭,就准备自杀谢罪。高掌柜见状,连忙拦住了哲都:“王爷,不必如此!” 哲都大吼:“滚!我们蒙古人不像你们汉人,败了,没尊严,死了,才能获得荣誉!” 高掌柜见状,只好低声在哲都耳边言语。哲都听完,仰天长叹:“你们这些汉人啊,我们可汗,英勇神武!”周围砍杀声四起,高掌柜看了一眼哲都,哲都用蒙语冲所有面带杀气的亲兵说:“撤!”亲兵们不解的望向哲都,哲都又说了一遍。一个亲兵用不屑的声音抗议,哲都二话不说,杀了这个亲兵,其他亲兵才跟他一起上马,打马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