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说服凝香
荀彧与凝香之后的事情，郭嘉便不再说，只道是不知晓。再与凤清商量的时候，却不晓得怎样才能将凝香留在邺城。 翌日一早，郭嘉并没有来，凤清看住凝香，憬集决定去找荀彧。他还在想要保全凝香，憬集不相信他对凝香一点感情都没有。若是还有感情，她倒是很想问清楚荀彧，究竟为什么不愿意连接和凝香的红线。 憬集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唐芙与荀彧是名正言顺的妻子，她找上门去问他是不是爱凝香，到时候荀彧要怎么看她。荀彧是郭嘉的朋友，若是郭嘉晓得了，郭嘉又该怎么看她？ 破坏别人家庭和谐的小贱人吗？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在这里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事，那荀彧今后再娶了凝香，也没有可以遭人诟病的地方。又或者，荀彧是担心他的赫赫声名因为凝香是个青楼女子······而毁了吗？ 憬集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走这一遭。她看了看门边的马，心想幸好郭嘉当她的话只是玩笑，没有将它带走，她现在正好就能将这匹马带去似云来客栈给孙权，也好等着那两人去取。 憬集解了马循着路径去了似云来，因孙权眸色发色奇特，掌柜的便知晓是孙权。憬集笑眯眯地问他：“他住在哪间房呢？” 掌柜的憬集态度亲和，容颜又美艳，说话语气乖巧，心里已经对憬集有好感，便逗乐憬集：“姑娘是看上那小公子了？” 憬集一听，见约莫是过了而立之年的掌柜的眼中的揶揄笑意，知道他是有意玩笑，却仍旧是觉得好笑：“掌柜的可真会说笑，他是我弟弟。”憬集趁着孙权不在，权当自己装腔作势当了回孙权的家姊。 掌柜摇摇头：“与那小公子一起的公子，两人是兄弟，还是在眉目间看出些相像来。至于姑娘，在下可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憬集笑了：“表姐嘛。”随即说道：“掌柜的，这是我表弟的马，我就放这儿了，若是见着了他，告诉他一声便是。”掌柜的瞄了眼客栈外的马匹，与此同时憬集已经在柜台上放了一两银子：“掌柜的可要遣人把马给照顾好了。” 掌柜的应允下来，他将一两银子拿在手里看了看，随即丢在了钱箱中，一边记账一边自言自语：“白得银钱，一两。” —————————————————————————————————————————————————————————————————————————————— 憬集刚走，凌钰便出现在了凤清的房间中，施施然打开房门出去，坐在憬集绑在两棵树间做成的简易吊床上的凤清侧目看去，见凌钰从清晨消散的雾气中走出来。凤清身后的门一响，凝香也打开了房门，见到凌钰微微一怔。 她从未见过面容这样清冷的人，但心中又隐隐有熟悉感。凌钰向凤清点了点头，走过来对凝香说：“我有办法让你对荀彧不再有感情。”凝香心里一颤，面上却没有波动，她笑道：“我本就是对荀彧没有感情的。” 凌钰扫了眼凤清，凤清的食指不由自主地虚挠了下额头，站起来将吊床让出来，示意凌钰去坐。凌钰轻叹了声气，与凤清相识这数不清的时间里，凤清始终都不懂凌钰的想法，还有眼神。他只不过是看他一眼罢了，哪里是叫他将吊床让出来······ 凌钰不理会凝香的说辞，只是道：“外面冷，屋里说。”随即进了凝香住的屋子，凤清被凌钰拦在了屋外，凝香心里莫名紧张起来，克制着表情不表露，这才坐在了凌钰的对面。 “我帮你拿走对荀彧的感情，不过你得留在邺城。” “你认识荀彧已经十一年了。他十六岁的时候将你从马蹄之下救出来，五年前与你相遇。越年长，名声越大，他娶妻之时你远远跟着花轿走，你也知道荀彧为何娶唐芙为妻。而且你应是知道······”凌钰话头顿住，不再说下去。 凝香抬头看凌钰，脸上血色尽褪，牵强地想要扯出个笑容，嘴角拉扯却无法，只得放弃：“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荀彧十六岁的时候，她才不过十岁的年纪，那时候她还蓬头垢面地呆在乞丐堆里，而荀彧已经是名震一方的聪颖少年，名声已经传出颍阴，方圆几城，无一人能比过他的聪明才智。凝香那时候为抢滚到街上的一个包子，险些丧命在疾驰而来的马蹄之下，荀彧将她救下，马蹄踢在了荀彧的左臂上。力道之大，荀彧疼得晕厥过去。此后凝香默默关注着荀彧的生活，隔了六年之后，凝香从花楼中逃出来，走投无路才求救荀彧。 命运之线的纠葛因凝香求救荀彧的契机如同沉睡着慢慢消磨生命的困兽慢慢醒转。 “我就是给你送信的人。你若是不想与荀彧在一起，我也可以帮你。” 凝香如坠冰窖，之间都透着冷，她嘲讽地看着凌钰：“天定姻缘？让我来找的人就是憬集？她能帮我什么？” “那我要回到十一年前，能帮我？” “万事自有时序，我只管姻缘之事。我拿走你对荀彧的感情，你就再和他没有关系了。”凝香不语，她心里犹疑不决，她心里是并不愿意失去对荀彧的感情的。但是她也明白，荀彧对她并非没有感情，只是，他并不愿意与她在一起罢了。 许多人依靠一段过去的感情记忆，便能被支撑着走很远的路。 凌钰看出了凝香的犹豫，他的语气放缓：“我也能拿走荀彧的感情。” 凝香指尖一颤，心跳不止，干涩地开口：“我不愿意他忘了我。” 凌钰指尖一下一下地叩在桌案上的声音，让凝香越发紧张，先前的不可置信如今已经不再深究，她不愿表露自己对荀彧的感情，可是凌钰知道的那些事情除了她恐怕不会再有另一个人知道。 凝香败下阵来。 “你们现在有机会在一起，我能帮你。”凌钰神色中有些怅然，“如果你不愿意，今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凝香回想起曾经与荀彧相处的时光如同映着月光的海面那样闪着波光，那是她赤贫的岁月中最好的日子，没了荀彧，就再也不会有了。 凝香看着右手手腕，问凌钰：“是不是只要连上了，我和他就能在一起了？” 凌钰不急不缓地说：“就像在梦中对你说的那样，憬集会连接你们两人的红线，此后无论经过多大的波折，你们最终都会在一起。” “那好，我留下来。你们要的爱情，是谁的？”凝香抬头，坚定地回答了凌钰。 “你与荀彧的。” “全部？”凌钰一贯冷淡的模样，只回答：“一点儿罢了。” “那对我和荀彧······会不会有影响？”凌钰自然听得出来凝香没有说出来的是什么，便摇了摇头。凝香多瞧了凌钰几眼，眼睛里此刻仿佛蒙了一层雾，冬天冷的大雾，让人心生悲凉。 凌钰莹白的手指压着桌边站起来，月白袍袖落在了桌案上，也落在凝香的眼中，此刻外面天寒地冻，正是化雪的时候，气温比落雪时候更冷，她不禁怀疑凌钰这单薄的袍子能否御寒。 “那便留在邺城。荀彧那儿，憬集会说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