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秘的男子
夜凉如水,我轻轻敛了敛身上的斗篷,不禁加快脚步。今夜的天一颗星星也无,四周漆黑一片,越往里走越瘆得慌,偏偏目的地还在西边最偏的院子里。园子里的树叶簌簌地响,我听得毛骨悚然,不禁想起高中那年有一次半夜看了一部鬼片,内容大抵讲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误闯进一个破旧的古园林,然后一声长嚎莫名其妙就死了,那声音凄惨无比现在想想都十分可怕,当时里面的环境也如此刻一般,恐怖至极。我情不自禁地抓住一旁落秋的手,问她:“你怕吗?” 落秋握紧我的手以示安慰:“奴婢不怕,小姐忘了?女死士训练的第一课就是逼自己不怕黑,去适应一切恶劣的环境。落秋当初考核的时候还拿了第三呢,小姐尽管放心,有落秋在,不会有危险的。”我心里暗暗惊叹,落秋不过十五岁竟已经是府里最优秀的女死士之一了,她该受过多少苦才有这样的成绩呀。我勉强对她笑了笑。 又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我暗暗呼了口气,推开门就被呛人的烟味熏得无法呼吸,我一惊,立刻掏出袖子里的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落秋也用袖子掩着自己的鼻子,眉头皱起来:“小姐,这烟有些蹊跷,奴婢进去探探,小姐且在这里等一下。”说着便飞身进门去了。 我刚想叫住她,可她轻功实在厉害,眨眼便不见了人影。我心里暗骂,该死!本小姐我怕黑啊! 四周安静得可怕,我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哼起歌来,也不知自己哼的什么,只是想制造点声音出来。 “你是谁?”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我刚想大喊,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捂住我的嘴巴!一声清冷的像鬼魅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想死?”我一愣,随即拼命摇头。 “不想死就闭嘴!”那声音又出现。 也不知道是人是鬼,但此刻我的脑子里只反复着一个念头:不管是人是鬼,反正先听他的,保命要紧!我又拼命地点头。 他捂着我的手随即松开,我大口喘了一口气,那人走到我面前,我低着头只看见他的鞋,心里一松,还好还好,是人,有脚。正想抬头看他是谁,那声音又从头顶传来,只不过这一次比方才温柔了许多,“meimei?” 我抬头一看,这不是哥哥吗!可他怎么如此狼狈,原本苍白的脸上全是炭黑,头发尽数散开,在风里飘飞,让他像一只毫无生气的魅,身上有打斗过的痕迹,肩膀处好似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弄伤了,仍有殷虹的血往外流。我上下打量了一遍,便忍不住哽咽:“哥哥这是怎么了?” 他愣了一瞬,不答反而蹙着眉低着眼皮,浅浅道:“你不该来这的。”我欲开口,落秋突然从门里出来,立刻护在我身前,欲拔剑:“什么人?” 我立马扯住落秋的衣袖,凛声道“放下!是哥哥。”落秋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人,确认是我哥哥无疑,才退后两步,向他行礼:“落秋给二公子请安。” 他虽落魄但气度犹在,对待下人也从来不会流露出自卑之感。他面无表情地低声道:“起来吧。”旋即却突然咳嗽起来,一手扶着墙支撑着自己,胸口剧烈地起伏。我心下一凛,立马上前扶住他,对着落秋道:“哥哥似乎伤势不轻,落秋你习过医术,快给哥哥瞧瞧吧。” 落秋点点头道:“好。奴婢方才查看过里屋,除了一堆湿柴引起的那团浓烟,其他并无不妥,不如先请二公子移步里屋,落秋再行诊治。”我瞧了瞧,那烟没刚才那么呛人了,便应声道好。我跟落秋两人便一人一边扶着他进了屋。 我们将他放到榻上,点了蜡烛,屋里顿时亮堂起来,四下望去,一如上次来时的模样,一张榻,一张木桌,一把椅子,桌上放着一把生了锈的铁剑和一个盘子一只碗一双筷子,除此之外一无所有。他仍在咳嗽,额角也开始冒汗,落秋给他把脉,我握住他的另一只手,他的手冰凉冰凉的,竟都不像一只活人的手。我试图用我的温度把他的手焐热,可搓了半天也没见好转。不咳嗽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看我,我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可他默了这么久,却一句话也没说。 落秋的声音打破了有些压抑的气氛:“二公子伤风已有些时日了,如今受了伤又被烟熏了这一遭,肺部积热,若不及时救治,怕是要恶化成肺痨。”
“肺痨?”我心凉,古代若是得了这劳什子可就像现代的癌症,根本治不好。我盯着落秋:“怎样才能使哥哥好起来呢?” “普通的药怕是成效不高,若二公子没有伤还可以一试,如今怕是不能了。当下能治二公子的,怕是只有灵犀丹了。”落秋严肃道。 “灵犀丹?” “对,灵犀丹是关外治愈伤风的圣品,疗效好,见效快,关内却不多见。不过大多集中在京城。” “那你知道哪里有吗?” “奴婢知道大小姐那里有一瓶。宫里运来的聘礼里面就有,奴婢见过礼单上有记载。” 我松了口气,太好了,不用去外边找,在jiejie那里一切就好办了:“你悄悄去jiejie房里,告诉她这里的情况,就说哥哥的生死全系在她身上了,请她务必出手一救。” 落秋福了福道:“是。”便放下身上的包裹,出去了。 在我们交谈的这段时间里,他始终未开口说话,仿佛一切与他无关。我这个平白得来的哥哥,倒是只有一样最特别,就是无声无息,可以最大程度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这与他的生活环境有很大的关联。他的名字叫做赫舍里·纶布,是赫舍里·景汐的二哥,赫舍里景柔的弟弟。这个赫舍里家族还有一个大哥,叫做赫舍里·长泰,是我们四个兄弟姐妹中唯一一个成年的,年纪轻轻就领了正六品前锋校的职位。这个大哥我很少见到他,他总是来去无踪影,也许是太忙,他好似从来不与我们三人亲近。我上一次与他说话还是在过年敬酒时,所以一点也不相熟。所以我称呼他便是客气的“大哥”,称呼纶布从不用“二哥”,而选择更亲昵一些的“哥哥”,所以这位二哥算是与我亲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