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替身-血的代偿20
贝丽卡观察着雪月表情的变化,心中浮起一抹疑惑.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是王子殿下说过什么,还是她在怀疑什么. 不，不可能是王子殿下，那么就是千雪月自己的猜测了？ “公主怎么了？” 贝丽卡的碧色眼瞳凝视着千雪月，便见她的胸口一上一下之后，摇了摇头，微微勾起了唇角。 “没什么...你的伤口还痛吗？” “还有一点，不过吃下几颗丹药...好多了。” 雪月点了点头：“那就好了。你渴了吗？” 她拿起一个水晶瓶子，将清水倒入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杯，然后轻轻扶起贝丽卡的后背，将水杯放到了她的唇边。 一股清凉润入喉中，贝莉卡喝下几口清水之后，雪月又用一块手帕轻轻擦拭了她的唇角。 这一切的过程令贝丽卡享受极了。 千雪月是个很会照顾人的女人，因为她习惯了照顾自己的‘贱民’家人吧！ 贝丽卡记得千雪月的幻境，那一群裹着粗布衣衫的贱民们拥挤在昏暗的小屋里，简直连南郡总督府的狗棚都不如。这抢走王子殿下的贱民千雪月理应伺候贝丽卡阿斯旺德，一个天生的贵女。抑或，这应该是千雪月的荣幸。 “公主，我想换身衣裙。我总不能总是这样裸露着身子...可是这里没有其他人可以帮我。 雪月当然答应了贝丽卡的‘请求’。她很是熟练的替她换好了衣裙，而且动作非常轻柔。雪月经常为卧床不起的千老爹擦身，换衣服，所以她已经习惯了照顾一个病人。 就在雪月为贝丽卡换上衣裙的时候，从她的身上传来了带着甜糯的奶香，这是贝丽卡的身体特有的体香，一种极其魅惑的味道。 雪月的内心不禁感叹，贝丽卡的身体比自己残缺的身体不知道要美好多少。每一片肌肤都是找不到瑕疵的，她却为了苏萨在背后留下了伤疤。 就算是这个世上最为冷酷的男人也会为之而动容，何况苏萨并不冷漠，只是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内心。 “贝丽卡...谢谢你救了他。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我会照顾你的。今晚我帮你擦身，不能沐浴多难受啊。” 雪月再一次为贝丽卡盖好了被子，清澈的眼瞳中充满了善意与心疼，让贝丽卡的心中隐隐一痛。不过她马上就敛去了心中的内疚感，一个贱民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谢谢公主。贝丽卡感激不尽” 室内的烛光晃动了一下，那一抹橙黄色的光芒照射在雪月淡紫色的衣裙之上，胸口的‘紫莲石’散开耀眼的光芒。 这光芒对贝丽卡来说是极其刺眼的。她的目光停留在雪月的衣裙和脖子上的吊坠，这熟悉的色彩让她想到了苏萨幻境中的一具潮湿的尸体，一个叫云紫言的中原女孩。 紫色的衣裙，漆黑的长发...，银铃上的紫色宝石。 原来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贝丽卡的心中忽然开朗了不少，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苏萨会钟爱一个出身低贱的中原女人！起先贝丽卡一直以为宠爱千雪月的原由来自苏萨的母亲是中原人，然而更大的理由应该是云紫言吧！ “公主，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贝丽卡长卷的睫毛微微一晃，犹豫的眸光在雪月的身上徘徊着。 “怎么了...？说吧。” 雪月将贝丽卡被苏萨的短刀割破的衣裙叠好之后，坐在了她的床边。 “...我看见了王子殿下的幻境。” 贝丽卡伏下眼帘，眸光暗淡。 雪月的眼中一亮，这是苏萨未有告诉她的幻境，她想要知道到底苏萨看到了什么，可以让他失去神智，完全无法察觉幻妖的存在。 “他看到了什么？”雪月的提问让贝丽卡的心中一喜。 “王子殿下没有告诉你吗？” 雪月摇了摇头：“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 “或许他不想让你知道。”贝丽卡抑制住内心的快意，保持着暗郁的表情。 “不想让我知道...？” 贝丽卡的语言让雪月的心脏再一次的加快了跳动，苏萨到底看到了什么，是能告诉自己的？的确，苏萨善于封闭自己的内心，雪月也不止一次的感觉到其实在他们之间还是存在距离的。 “告诉我好吗，贝丽卡。” 雪月期盼的眼神让贝丽卡的眼底掠过一丝‘悲伤’，抑或是...‘同情’。 “王子殿下的幻境中...没有出现公主的身影。” 贝丽卡安静的回答让雪月的心尖狠狠一拧，不过她只是表情僵硬的点了点头。 雪月承认自己期望了，期望自己出现在苏萨幻境之中，就如她在自己的幻境中看到了苏萨的身影，并且在血色的大漠中疯狂的追寻着他。 所以雪月失望了，并且她那显而易见的表情让贝丽卡快乐极了。所以贝丽卡继续着，她要让千雪月更加的失望。 “公主知道一个叫‘云紫言’的女孩子吗？” 雪月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云紫言，她也知道这个名字是苏萨心中无法治愈的伤。 “王子殿下...在幻境中看到了她的死亡。那个时候王子殿下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吧，那个女孩溺死在湖边。王子殿下抱着她的尸体伤心欲绝...以至于诅咒拜凌的神明。我可以看得出来...王子殿下一定很爱她。” “我知道。”雪月平静的答道，她也有猜到苏萨的幻境之中出现了云紫言，也一直认为云紫言的位置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公主的这身紫色的衣裙是王子殿下赠送的吗？”贝丽卡的眼神放在了雪月的裙摆上。 雪月点头答道：“这是他喜欢的颜色。” “喜欢的颜色”贝丽卡犹豫了一下，又打量了一番雪月精致的脸庞，放低了语调道：“公主的样貌...与那个小女孩极为相象。公主的衣裙的颜色，包括‘紫莲石’的吊坠，都与那个小女孩身上的饰品像极了。起初...我以为那个小女孩是公主的幻影，却是另外一个人。” “你是说...我长得和...‘她’很像..？” 雪月的声音有些颤抖，也细如蚊虫，贝丽卡的声音夹杂着风声反复回荡在她的耳边，还有自己的心跳声和喘息声。 关于千雪月的样貌和‘紫莲石’的存在只是贝丽卡的捏造，云紫言与千雪月一点都不像，紫莲石也未有出现在苏萨的幻境之中。然而贝丽卡想要达到最大的效果，她要让千雪月知道她只是一个替身。 千雪月不配得到王子殿下的爱，也不配配带珍贵的珠宝，她最适合的应该是贱民窟里的粗布衣衫。 “是的...公主和那个叫云紫言的女孩子很像。” 雪月的肩膀一抖，表情变得更加僵硬，贝丽卡的声音忽然有些遥远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贝丽卡说的是真的吗？雪月下意识的握住了胸前的吊坠。 苏萨说过，她与云紫言一点都不像啊？‘紫莲石’是云紫言的吊坠吗？所以苏萨才将它送给了自己吗？ “可是...可是他说过...这是闽越献上的镇国之宝” 勉强挤出几个字之后，耳边便传来贝丽卡的叹息声音：“或许是我看错了吧，应该只是相像而已，毕竟‘紫莲’只有一颗。公主...你不必在意太多，王子殿下对你那么宠爱，就算是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云紫言的影子...这也是你的幸运啊？” 不然，一个放荡不羁的男人怎么会停留在一个女人的身边？ 雪月听得出贝丽卡的言外之意，就算是贝丽卡抱有某种恶意，然而她说的有错吗？苏萨的幻境可以完美的解释为什么一个拥有无数美姬的男人却偏偏钟爱一个藏有伤疤的女人。 “是...是啊。” 雪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步履不稳的走到了贝丽卡房间的门口，然后转过了身子。 “贝丽卡...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先回去了，你也休息一会儿，我中午我再来看你。” 雪月向贝丽卡微微一笑，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眼中的热辣却有些盛不住了，所以她未有等到贝丽卡的回应，就从她的房间跑了出来，奔入自己的房间里。 就在关上房门之后，雪月走向房间一角的一面镜子，站在那面镜子的面前，凝视着自己的身影。 苏萨说过，她与云紫言一点都不像。难道这也是谎言吗？就在今早，苏萨欺骗了她，他掩饰了与贝丽卡共度的一个清晨。 身穿紫色衣裙，配带紫色宝石的中原女人。 随着心脏的抽痛，眼泪缓慢的从脸额滑落了下来，如果千雪月真的是云紫言的替身的话，镜中的她在苏萨的眼中到底是谁...？ 忽然，与苏萨发生过的一切都令雪月有些混乱了，让她分不清什么是假，什么是真，包括胸口的‘紫莲石’，也让她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云紫言的遗物。 毫无疑问，苏萨对她很好，她记得在都城的军营里苏萨喂她用膳的情景，也记得他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的温暖...雪月从未想到过这个世上会有一个男人在看到她的伤疤之后还会如此的珍视她！并且那竟然是这个世上最为完美的男人。 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云紫言的话，因为千雪月与云紫言相像的话，这应该是最好的答案。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千雪月的存在还有意义么？ 贝丽卡侧卧在床榻之上，想象着千雪月在得知自己是云紫言的‘替身’之后的种种情景，心中涌起的快意让她的嘴角泛起了冷笑。 贱民千雪月是在哭泣吗？她一定很失望吧。她会不会选择离开苏萨的身边呢？ 不，贝丽卡认为雪月不会这么做，一个贱民怎么可能放弃到手的宠爱和莫大的财富？ 贝丽卡看向窗外，明明已是接近正午，却还是看不到一缕阳光，黑暗的沙尘暴还在继续，不知道王子殿下有没有到达乌山山脉的入口。 贝丽卡闭上眼瞳为她的王子祈祷，她相信拜凌的战神一定会战胜强敌，虽然他看到了苏萨眼中的异样。 然后，在苏萨回到拜凌的时候，在那个时候千雪月不会活在这个世上，贝丽卡会成为他的安慰。 贝丽卡知道她的爱情是卑微的，然而她认为自己的卑微与千雪月的截然不同。贝丽卡爱的是苏萨的人，而不是他的地位与财富，和一个贫穷的贱民是不能相提并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