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爱，与守护
薇丝和另外两个雪月的仆女，珂雅什和米亚等待在她们的公主的房间里。 黄金烛台之上三个鲜红色的蜡烛烛光映在米白色的墙壁之上。 珂雅什和米亚打了个哈气，相互一视，道：“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公主殿下去了哪，为什么是雅格大人让我们等待在这？” 珂雅什是一个身材高挑瘦长的女子，深灰色的眼瞳，亚麻色的长发，脸上长着一片雀斑，五官小巧，是圣思堡中众多仆女之中出身最为高贵，也最喜欢传话的女子。米亚是一个身子矮胖，圆脸，浅灰色眼瞳，金色长发的白皙女子，她比较安静，与珂雅什总是在一起。 薇丝应该在这三人之中算是最美丽的了，她一头深棕色的长发变成两条粗辫子垂在胸口，她深灰色明亮的眼眸担忧的看着敞开的门口，她的身后床榻之上备好了一套淡粉色的漠域丝绸衣裙。她知道公主殿下今晚喝醉了，她是不是闯了祸，得罪到了某一个人？薇丝的双手握在胸口，在她听到一阵快步的脚步声的时候，她的心脏猛然一颤。 很快，她们的王子殿下苏萨拜凌抱着一个白皙的少女走了进来。 “王子殿下” 三个仆女急忙低身行礼，紧接着脸额上浮起了一片红晕。苏萨是拜凌国所有少女梦中的男人，因为他的俊美，因为他的尊贵，还有他的赫赫战功。 她们可以在宫廷之中见到他，却从未离他如此近过，三个少女的心脏快速的跳动了起来，这个男人就算是不说话，只是站在这里，也散发出令人难以抵挡的魅力。 她们又见裹着苏萨斗篷的雪月，便相视一看，懂得了什么。她们认为雪月成为了苏萨殿下的女人。 “出去。在门口候着。” 苏萨命令她们之后，三人便匆匆的跑了出去，不敢有一声疑问。而到达房间门口，将门关上以后，她们微微侧头，相视道：“以为我们要为公主殿下更衣的…。” 薇丝转过身子看着紧闭的，青蓝色的，上面画着红色藤纹纹样的房门。 “苏萨殿下是要亲自为公主殿下更衣？” 珂雅什低声说着，又给二人使了一个波澜荡漾的眼色。 “从未见过苏萨殿下如此对待一个女子，云丹公主殿下真是好福气。”米亚接着窃声笑道。 “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又…”两个少女窃笑着，薇丝却觉得方才苏萨的神态并没有再次临幸雪月的闲情逸致。 雪月的房间之中。 “穿衣服，快。不要让未怜等。”苏萨站在雪月的床榻之边命令道。 “你转过身子。”雪月低声说道，但是苏萨还是那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你没有命令我的资格。现在，换衣服。” 苏萨的声音毫无抑扬，又十分严厉，好似对待他的一个士兵。他幽蓝色的眼眸看了一眼床榻上淡粉色的衣裙。 雪月无奈的点了点头，她怎么可能与他谈条件？ 雪月背过了身子，躲在黑色的斗篷之中尽量的快速让自己换着衣裙。苏萨观察着她换衣的动作与速度，她手脚麻利，显然已经习惯了自己穿衣服。即便是因为她胸口有伤痕，也令他确定她不会是中原的公主，她是假的。 “刚才那三个就是你的仆女，我记下她们了。” 苏萨的声音冷酷无比，这一句话的意思十分明确。 雪月明白，她有三个人质在苏萨的手中。真是狠毒的男人，他将那三人叫来就是为了让他的威胁更有威慑力么。 此时，雪月披在背上的黑色斗篷不小心被她换衣的手臂而碰到，滑落了下来。她刚刚换到下半身的裙子，所以她露出了洁白无瑕，犹如围绕着淡淡辉光的美丽背脊。这光滑的皮肤让人忍不住要去触碰，去享受那糯嫩的手感，可谁能想到在这美景的另外一边，是怎样惨不忍睹的伤痕。 雪月急忙将斗篷再一次的披在了背上。 她是故意的么？ 苏萨的蓝色眸中泛起了一片疑惑的凄光，方才他是被这女人身上的味道冲昏了头。而冷静下来，他认为这个世上体味相同的女人应该有许多。而竟然他方才因为她的清香，和她身上的伤疤而被她控制了，即便是一刻，一瞬也令他十分的不悦，十分的不可忍受。他告诉自己，今后再也不会再被她控制！ “…换好了。” 雪月拉下了苏萨的斗篷，一身淡粉色绣着白色小花的丝绸衣裙展露在苏萨的眼前，那华丽的衣裙胸口是一排莹白色的珍珠钮扣，让带着花边的衣襟遮住她丰满，却丑陋的胸口。 “走。” 苏萨点了点头，便一把拉起雪月的手臂将她拉出了房间，他没有抱她，也再也未有理会那三个仆女。 那三个仆女眼见苏萨拉着雪月离开的背影，相互看了看，又往房间内看去，便见床上的一片破碎的衣裙，和亵：衣，亵：裤。 “我去膻房让他们为公主殿下熬汤补血。” 薇丝擅自认为苏萨叫她们来的一个目的应该是如此，他希望她们照顾公主殿下。 珂雅什和米亚点了点头，便开始收拾床榻上的一片狼藉，然后又忍不住相互噗嗤一声笑道:“公主殿下可真厉害呀，她都能走了呢。据说箱庭的美姬们有好几天都不能下床呢。” 苏萨拉着雪月走的飞快，雪月奔跑一般的跟在他的身后。她的右臂被苏萨的大手握的生疼，或许与她的手腕一样会被握出淤紫。但是雪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跟随着苏萨的背影走过烛光昏暗的走廊。 他们的长发被走廊中旋卷的，带着沙粒的冷风吹起，方才的灼热就好似恶梦一般已经惊醒，而从庭院飘来芬芳的百合花香又将二人之间犹如冰窖般的寒冻缓和了些许。 一扇青蓝色画着红色藤纹的房门出现在雪月的眼前，在那红色藤纹之中拥簇着一朵黄金百合。 这一定是未怜的房间，原来雪月的房间在苏萨与未怜的房间之间，虽然各自隔了很远。 房门被苏萨推开，二人便听到那房间之中回荡着隆隆的吟唱之声。 雪月向房中看去，那是一个硕大的房间，大概和苏萨的房间一样大吧。无数个黄金烛台靠在暗红色的墙壁之边，为房间添来暖意和光明，这房间的色调温暖奢华，调度品有数种乐器，桌子，椅子，躺椅，等等的家具，与苏萨犹如荒凉坟墓般的房间截然不同。 “王子殿下。” “公主殿下。” 大长老雅格和仆女总管莫娜站在房间的入口附近，另外有五人围绕在房间中间的一个带着淡金色帐幕的大床之上。 那五个男人各一身统一的暗红色拖地长袍，他们每人的年龄都应该在半百之上。尤其是最中间的一人，他的年龄或许已经过了七八十岁吧，他白色的头发已经剩的不多了。 那五个人吟唱着犹如咒语般的歌曲，那歌曲反复回荡在火苗舞动的房间之内，在光和影，听不清词语的吟唱之中，雪月的肩膀稍稍一抖，她的心中升起一丝畏惧。 那五个红炮之人一见苏萨，便停止了吟唱，纷纷向他行礼。 “大巫拜，免礼。” 苏萨抬手点头，以十分尊敬的语调说道，然后他拉着雪月的手臂跨步走向床榻之边，雪月焦急的望去，便见床榻之上摊靠着一个白皙纤瘦，却身形有致的半裸男人。 “未怜殿下…！” 雪月担忧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就在不久以前是他救了雪月的命。 未怜柔顺的金黄色的长发滑落在他的胸口之上，他无力得靠在淡金色的天鹅绒靠垫上，琥珀色的眼眸微张，神情恍惚，一层薄汗在他的额头，身体上映着烛光絮絮发亮。 未怜的面色白里透青，他的嘴唇也是苍白的。他的身体在刻刻地颤抖，显然他在忍耐着强烈的痛楚。而即便是一个痛苦的病人，未怜的美丽也超越了这个世人的想象，也或许说就是因为他在痛苦之中，所以才更加的体现了他的美，此时，他的汗水都如天上的甘露。 “未怜殿下…”雪月的眼中涌出了泪水，她跪在了未怜的床边，让她的视线与他的平行一些。 未怜长卷的睫毛一颤，他缓缓侧过脸额，形状完美的嘴唇微动，虚弱而空灵的声音还是那么沁人心脾。 “小精灵…？你来了。我听…雅格说，你会…缓痛术？” 未怜一见雪月眸中带水的小脸，便微微一笑，那笑颜是那么的透明而善良，并且带着神圣之光。忽然另雪月满心的委屈涌上了心头。不过她竭力将自己的苦楚压了回去。 “嗯，嗯，未怜殿下，我现在就为你施法。” “…好…小精灵。不要太逞强了，适可而止...就好。”未怜断断续续的说着，他点了点头，对雪月温暖一笑，眸中却掠过一丝苦楚。其实，自从鸟笼之后，他便想要马上见到她。可是他不愿意让雪月看到他如此荏弱的样子，他知道运用结界守护了雪月之后，他的病魔一定是要发作的。 “未怜殿下...” 即便在这个时候，未怜会关心她的感受，雪月的鼻头一阵发酸，她才认识未怜几日？未怜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人啊！ “未怜殿下，那么我开始了。”雪月的声音带着些许鼻音，她站了起来，定了定神。 苏萨背后的黑色长发随着他侧过脸庞而微微一晃，他蓝色的眼眸凝视着雪月，那眸中的感情十分清晰。 有担忧，有恐吓，那双眼眸似乎在说：“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和你的仆女们即刻将变为死尸！” 哈。雪月在心中冷笑，摇了摇头。苏萨很聪明，即便是送她回房换衣都是图有所得的。他虽然聪慧而俊美无比，却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雪月让众人退到房间的墙壁之边。苏萨环抱着双臂靠着墙壁毫无表情的凝视着她。苏萨身后本是色彩十分好看的暗红色墙壁，而衬托在他的身后，顿时那暗红色便令人错觉是一片鲜血。 雪月站在未怜的床前，未怜的正对面。 她将双手合在了胸前，闭上了双眼，她浓密的睫毛勾画出的阴影有些颤抖，她微微张开淡粉色的樱唇，开始吟唱千老爹教给她的咒语，与此同时，她开始聚集自己的心念。 “小雪月，老爹并不愿意教给你缓痛术。” 千老爹慈祥稳健的声音回荡在雪月的耳边。 “老爹，为何不教给雪月？雪月也希望可以帮助有病痛的人们，受伤的人们。雪月在胸口受伤的时候，那一种痛苦永远都难以忘记，所以…” 千老爹温和的眼眸看着雪月，又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 “可是，雪月，老爹怕此等能力会为你带来灾祸…况且你的体质太弱，恐怕不适合修炼此等功法…” 雪月垂下眼眸，笑了笑，那笑容是稚嫩的，却又是悲伤的。然后他抬起眼眸，明媚的眼睛看着千老爹道：“老爹，没有关系。即便是体质会受损又会如何？雪月都这个样子了，活那么久也没有意义。雪月可以用这个能力多赚些钱，然后…” “傻孩子。” 一只大手抚摸着雪月的头顶，千老爹叹了口气，然后他闭上了眼睛，感应着雪月头顶传来的一股能量。 然后他睁开眼眸道：“孩子，若是使用缓痛术，必须要开启支撑你生命延续的原动力。每一个人生存下去的原动力都不同，有的人是金钱，有的人是名誉，有的人是地位，有的人是自由，而你的...孩子，你的原动力另老爹心疼。” 雪月抬起清澈的眼瞳微微一晃，问道：“老爹，雪月的原动力是什么？” “孩子，你的，是爱，与守护。” “爱，与守护。爱...与守护。” 喃喃的声音旋转在在拜凌国未怜国王的房间之中，千雪月，抑或黎云国云丹公主的替身将内心之中的爱情与守护的感情聚集于掌心之中，她的掌心渐渐开始温热了起来，她想起了千老爹，想起了莹月，想起了与千老爹和莹月一起拣来的弟弟，想起黎云国边城的朋友们。 那些都是她所爱的人所愿意守护的人，还有她面前的一个痛苦的男人，未怜拜凌，也是她要守护的人。 “未怜拜凌，我将我的爱与守护赠送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