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白首不相离
这些时日,吟月也是照常去禹延宫给皇后请安,坐席间独独少了西贵妃,据说是感了风寒不便出宫,吟月心中暗笑此刻西贵妃是如何的失了神智,表面上也只当全不知情而已。 她与众嫔妃一如往常的闲聊,没多久便也散了,前脚刚踏出禹延宫的宫门没多久,便撞上了正在前头的虞妃与那梁氏,只见梁氏唯唯诺诺的与虞妃正说着什么,见她上来脸色微微一变。 “臣妾给虞妃娘娘请安!”既然碰上了,她就没准备避让,索性上前大大方方的请了一个安! 虞妃瞧着吟月,越是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儿不简单,便笑道,“meimei可是皇上眼中的可人儿,这虚礼嘛能免则免了吧!” 吟月还未来得及答话,便听见那尖酸刻薄的梁氏笑道,“娘娘您就是太和善了,再怎么恩宠的人也该论辈分礼的,难道仗着自己受点恩宠便分不清主仆尊卑了么?” 吟月原本并不打算与梁氏她计较,可是眼瞧着她不还击这梁氏就会越发的尖酸刻薄了,便道,“美人说得对,这老祖宗的规矩可是不能大意了的,臣妾在虞妃娘娘的面前不敢忘了礼仪尊卑。但是——。”她话锋一转,“虽说臣妾只是一个小小的婕妤,可是论位分可是比美人高了不只一个等级,美人既然如此知晓礼仪尊卑,见了位分比你高的婕妤难道不知道行礼么,难道美人未入宫前,家老未曾教过你礼义廉耻么?” 她这一席话说的梁氏女子是面红耳赤的,急欲上前争辩,只见被虞妃呵斥了一声,“你还嫌不够丢人的么,还不给本宫退下。”只能悻悻退下。 虞妃端倪着吟月笑道,“几日不见,武婕妤的嘴可是越发的伶牙俐齿了呢,难怪皇上如此欢喜你。” 吟月欠了下身子,“臣妾不敢,不管论品德相貌还是才情,臣妾在娘娘面前都是自愧不如的。” 虞妃听到这话似乎是挺满意的,倦倦的道,“婕妤谦虚了!”她又回头看了看梁氏女子,越发的觉得她是个酒囊饭袋不中用了,沉声道,“今日婕妤叫你的宫规礼数你可给本宫记牢了,回去给我抄女训千遍,三日后拿来给本宫看。” 梁氏女子虽是气焰嚣张,可是在虞妃面前可是半点也不敢放肆,只听见细细的一声,“嫔妾遵旨。” 吟月看着倒也解气,便微笑道,“那臣妾便先行告退,不打扰娘娘了。” 虞妃被身后的梁氏女子气得不知所以,也懒得再与吟月纠缠,便随吟月去了。 “小主,这梁氏女子可真是讨厌,三番两次的与小主过不去。”碧儿紧紧的跟着吟月的脚步了,想起这几番意欲与小主过不去的梁氏女子,便真心感觉生气。 “这样的人并不可怕,我最怕的是那些暗箭伤人的人!”她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偶尔还有大雁并作一字飞过,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宫外的日子,虽然得不到多少关爱,却还是自由的。 她又看了看这冰冷的宫墙与楼阁,一想起西贵妃那伤人于无形的迷魂香,她便觉得身上冷汗直下,若是此刻中毒的是她,恐怕早已被西贵妃她们当做疯子打入冷宫了。权势固然重要,可是恩宠更重要,没有恩宠的权势只是单薄的薄寒冰,而站在这上面的人如履薄冰,一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而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巩固自己如今的恩宠,因为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及身边的人。 回瑾泉阁后她随便的用了点膳,去淑芳园的宫人回来了禀告说是灵儿还未回来,想必等灵儿处理好家母的后事也需要些时日,吟月便稍稍放下了心。 碧儿在殿里焚了些桔香,又端着一盆水进来,”奴婢替小主卸妆更衣吧?” 吟月看了看窗外逐渐黑暗的天色,心里琢磨了时辰,便对碧儿说,“去帮我准备热水吧,我要沐浴更衣。” “等等。”她叫住碧儿,“记得帮我在水里撒些花瓣。” “是。” 沐浴完之后,她只是着了件微微有些透明的粉红色蝉衣,由着碧儿服侍上了床榻,放下了罗帐,转了个身子背躺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吟月闻到空气中有股龙延香的味道,心中一喜,只知道是他来了,但她故装不知并不转身起来迎驾,只是这样躺着。 他的手落在她的香肩之上,柔声道,“睡了?”忙完了政事他便急急过来了,哪知下人说她今晚早早睡下了。 她转过身上,看见他神色微惊,作势便要起来,“皇上——。”哪知无意的一个动作,肩上的薄衫滑落,露出了白嫩的修长的手臂,瞧着他目光火灼的望着自己的手臂,她的脸羞红,轻声道,“皇上。” “爱妃。”他的手只是轻轻一挡便挡住了她欲挽回薄衫的玉手,低头便吻了下去。 “他的嘴唇落在手臂之上,落在了一阵酥麻,她只觉得自己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巧转了个身子便躲了过去,娇嗔道,“皇上好不知羞!” 他看着她一头乌发只是简单的挽起,还有几缕发丝随意的垂于肩上,红唇娇艳欲滴,身材玲珑而剔透,胯下不由的一阵火热。 便脱了靴子上了床榻,眼睛微微眯起,语气暧昧的望着她,“今日朕瞧着爱妃,与昔日里仿佛不同。” “怎的不同,还不原是这样的面容么?”她嬉笑着的躲开他的又一次逼近,知他此时情意正浓。 他停下动作,正了正声色道,“往日里的婕妤平静婉约,如天山上的雪莲虽在朕的身边,可是仿佛顷刻间便会离去,不甚真实。而今日的爱妃美丽动人,颇有几分朕的宠妃的味道。”不管是哪种武吟月,他看着都是别有风趣的。 “宠妃?”她眉头一动,略有不悦,“难道往日在皇上的心里,臣妾并不是皇上所宠的那人么?” 看着她孩子般的计较,他不禁一笑,“爱妃自然是朕心中所宠之人。” “可是。”她的小脸一变,泣声道,“皇上此时虽然宠着臣妾,可是保不住哪天臣妾年老色衰,皇上便不会喜欢臣妾了。”她要的是白首不相离的夫妻之情,可是只怕是他所不能给予的。 他心疼的望着她一脸的担忧与悲伤,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顷刻间只觉得满怀生香,依稀记得不知是多久以前也有一个这样的女子与他说过这样的话,不自觉的心中越发的感到心疼便道,“如果真有那时候,你也永远都会是朕的妃。”
她的双臂搂着他的腰,低声道,“可是臣妾从未在乎过什么妃位,只是希望您是我一人的夫君而已,想来也是奢望了。” 她的声音轻迷,仿若远远而来的云烟虚无缥缈,他努力的想要用手抓住却怎么也握不住,最后飘散不留一丝痕迹。今晚的她确是不同往常,忍不住问,“今日爱妃是怎么了?” “没什么。”她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眸望着他,尤其的令人心动爱怜,“只是今日一人闲来无聊,翻开了李清照的词,心中一时感概而已。” “念来听听。” 她点头,便念到,“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念毕,她望着他,声音越发的凄楚,“既是皇上的妃,就算此刻皇上宠着臣妾,也难保日后臣妾不会有这冷冷清清的一天。臣妾想起此生最大的心愿,怕是难以所愿了!” “哦?”他好奇的挑了挑眉,“爱妃此生最大所愿是什么?” 她垂首泣声道,”虽然臣妾自小便暗暗发誓此生只愿寻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是皇上不会是臣妾一人的夫君,也不能是臣妾一人的夫君,所以只要皇上的心中能有一个小小的地方装着臣妾,臣妾便心满意足了。”说罢,便叹了口气,抬头歉意的对他说,“臣妾一时伤感,还望皇上恕罪。” 这样的场景似乎很久以前便有个女子这般对他说过,他只觉得心头最柔软的的一个地方被人轻轻的拨动过,如一潭湖水泛起一阵阵莫名的涟漪,轻轻的荡开,化作了那令他早已不能触及的柔情。他瞧着眼前的这个人儿,虽然并非是玥儿,可是他竟也觉得心疼,这是怎么了,还是他真的是因为太想念玥儿的缘故么? 良久,他猛地低头用嘴唇抵着她的头用力的吸允着她的发香,轻声而郑重道“朕答应你,日后一定真心待你!” 他这几句话不重,可是如春天的细雨滴滴落在她的心坎里,她只觉得眼睛一阵干涩,便有雾气泛出来,哽咽道,“有夫君如你,臣妾知足了!” 她的一句夫君,令他心中尘封已久的情愫莫名的溢开,早已久候的吻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