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话：画像里的故事
中年妇女虽有些老态，但风姿依在，岁月反而为她更添几分风情。她穿着艳丽，这上上下下的一番打扮，戏红楼的确再无以前的模样。 见我叹息，妇女上前微微一欠身道：“这位公子为何叹息？是不满意咱家戏红楼的招待吗？” 我淡淡的笑了笑，妇女对洛儿挥了挥手人她先去外面候着。 洛儿恭身告退，关上房门。 “公子找mama我可有事要说？” 我微微皱眉，转身望向墙上的画像道：“这副画……” 还未等我说完，妇女连忙陪笑道：“哎呀，抱歉啦公子，这幅画是不卖的！” “哦？还有他人欲买此画？” 妇女微愣，继续陪笑道：“整个桃香城都知道，很多客人拿重金欲买此画，甚至外地人也有……两位公子难到……” 我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盯着那副没有画完的画，在那画像的下方，落笔：落雨碧。 我轻轻抚摸着这三个字，碧儿的字是我教她的，所以没有人比我更能认出，这到底是不是碧儿写下的字！ 三千年了，若不是这副画用了法术，怎能保存至今？ 心微微一痛。 在我接触到这幅画的时候，一段跨越三千年岁月的记忆涌进了我的脑海。 六十几岁的碧儿已经白发苍苍，就算隔着三千年的岁月，我依旧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死气。 寒冬，大雪纷飞。 院子里开满了寒梅，她坐在走廊的轮椅上，手中抱着火炉。几个小鬼围着她，听她讲那一个一个的故事。 有一个小丫头不解道：“婆婆，婆婆！那个美丽的jiejie是和那个漂亮的哥哥私奔了吗？又没有人阻拦她们，为什么要离开呢？” 碧儿低下头，满是沧桑的眼眸温柔的盯着围着自己的这几个小鬼，最后把视线放在提问的那个小丫头身上道：“因为，美丽jiejie和漂亮的哥哥是神仙呀，神仙是不属于凡人的……” 几个小鬼一脸迷茫的思索，一个小男孩好奇问道：“婆婆，故事里的那个碧儿，是婆婆你吗？” 碧儿身子一颤，少许，嘴角的笑更温柔了，就如还是那个十几岁的小丫鬟。 ………… 小鬼们都走了，只剩下轮椅上的碧儿呆呆的看着外面被雪花覆盖的寒梅。许久许久，碧儿都未回神，仿佛她在追忆着什么。 ——那年冬天，红伊伊与江离歌乘着马车，在雪地里缓缓消失。怜花与沐绝尘一曲离歌送行…… 碧儿张了张嘴，嘶哑的哼唱了起来，记忆与那年重碟： 独登重楼思忆涌心头 长亭送别后至今仍痴等候 ...... 沙场怒嘶吼敌血染衣袖 冷月如悬勾征战人未休 ...... 问君可安否 问卿可安否 遥念君（卿）容颜天涯海角离愁 ...... 情怀绕指柔 情怀绕指柔 遥念卿（君）容颜天各一方相守 ...... 独登重楼思忆涌心头 长亭送别后至今仍痴等候 ...... 沙场怒嘶吼敌血染衣袖 冷月如悬勾征战人未休 ...... 问君可安否问卿可安否 遥念的容颜天涯海角离愁 ...... 情怀绕指柔情怀绕指柔 遥念的容颜天各一方相守 ...... 霜雪染白头 泪渐湿双眸 遥念的容颜天涯海角离愁 ...... 霜雪染白头 泪渐湿双眸 遥念的容颜天各一方相守 ………… 碧儿哭泣，眼泪缓缓划过那张皱纹累累的脸，沧桑的眼眸却像个孩子一般无助…… “小姐……小姐……”碧儿不停的低声呼唤，却是风吹白雪，寒冷更添。 有一双宽大的手臂温柔的抱着她，碧儿泪水依旧不停的流。她颤抖的回头，印入眼眸的是一个依旧绝美的中年男子。 “碧儿……”中年男子温柔的亲吻着碧儿苍老的面容，仿佛害怕岁月带走眼前这个养他二十年，与他恩爱二十年的女子…… 碧儿笑着举起颤抖的手，轻轻的抚摸这他的脸，像mama，像jiejie，像恋人……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听着碧儿的话，桃子安苦涩的笑了笑，抱着碧儿，无言…… ……………… 桃子安推着碧儿走进房间，房间书案上，摆着一副刚画好未多久的画，正是红伊伊…… “这就是你的小姐？”桃子安问道。 碧儿缓缓的点头，桃子安不解道：“为什么不画完？” 碧儿嘴角的笑有些苦涩道：“小姐的绝色容颜，身为凡人的我怎敢去点画……” 说完，碧儿脸上露出失落继续说道：“可惜了，这副画，怎低的过岁月的侵嗜……哦，对了！子安，等我死后，记得把这幅画与我一起安葬……” 桃子安低下头，深深的盯着碧儿，却见碧儿目光始终在那副画上。 许久，桃子安微微一叹，目光中闪过一丝坚定，却无人知晓。 ………… 碧儿死了，白色茫茫，哀歌哭泣。 她含着笑，显得幸福无比。 桃子安没有把画像与碧儿共葬，在碧儿葬礼过后的第二天，他带着那副画无声无息的离开的戏红楼。 后人都在传他为碧儿殉情了！对于这个传闻，后人百信不疑，因为只有这一个解释更能让大家接受一个痴情者的结局。 其实，桃子安没有死。他去寻找到一个女子，那女子为修不错的修士！ 说来，这个故事要追忆到二十几年前，那时，戏红楼还在凉云城！ 年轻又文才兼得的桃子安自然引得无人少女爱慕，其中之一，就是这个女修士。 那年，年轻的桃子安还未向碧儿表达心思，有些悠悠寡欢的他，喜欢背着一张琴到处行走。 他其实也害怕的，他害怕自己的心思得不到世人的认可，更害怕碧儿从此厌恶他。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被碧儿照顾久了，误把亲情当成了爱情，他想让时间告诉他答案！ 那天，他盘旋在一片竹林中，抚琴呤唱，述说相思之苦。也是那时，他与她邂逅。 踏上修行的少女，被琴声吸引而来。 她没有出来，他也不知晓。 就这样，桃子安不管走到哪儿，她都跟着哪儿。四处为家，不管春夏秋冬，不管雷天雪地，她默默的为桃子安解决一切麻烦，只为听那他拨琴呤唱。 一年以后的一个春天，桃子安在一片桃林中再次拨动琴弦。 一曲完罢，他缓缓抬起头，说道：“姑娘跟了在下一年，今日可否出来与在下共饮一杯？” 那天，她一身粉衣，犹如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