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傲慢与偏见

    “正如经文中所讲，傲慢，是原罪之一。傲慢，是魔法师最容易沾染，却绝对不能沾染的原罪。”

    “大部分基础法术的创意，来源于普通人。”

    “无论是用塑能系塑造的刀剑，警戒法阵，还是水系法术里的增益减益类法术，其原型，都来自于普通人的智慧。而我们魔法师所做的，只是模仿，学习，超越。”

    “倘若因为傲慢而听不进人言，不去观察，不去思考，又如何去模仿，学习，超越呢？”

    “弗兰克，你要记住，魔法，是工具。跟刀一样，可以用来杀人，也可以用来辅助生活，比如切菜。因此，魔法师都是持刀人，是好是坏，均看人心。”

    “我看你啊，陷入了傲慢的偏见，这很不好。”

    梅林法师讲着讲着，将话题很自然地引到了弗兰克的身上。

    弗兰克一头雾水地指着自己，将信将疑，“我？我身上有傲慢的偏见？”

    梅林法师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意，“是的，从你第一次进入我的魔法师小屋开始，我便发现你的言行充满了矛盾，以至于连适合自己的法术都挑选不出来。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但为什么杀戮气息却这么重呢？”

    弗兰克回忆起第一次进入魔法师小屋挑选魔法时的情景，自己的的确确以杀伤力为优先考虑条件。在可供挑选的法术中，他更倾向于选择寒冰利刃，差点错过最适合他的虚弱术。

    难道这就是傲慢？

    因为自己看不起诅咒类法术？

    梅林法师怕他想歪，笑呵呵解释，“以杀戮解决问题，都是愚蠢的。在街坊邻居打架的事情中，谁拳头大，谁就是公平与正义，这种行为模型，跟地痞流氓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分别？为什么要以杀戮来解决问题？公平与正义的维护，靠的是秩序，而非杀戮。即便是死刑，那也是那么多刑罚等级中最重的惩罚，不是吗？”

    顿了顿，梅林法师接着说道：“究竟是多么大的罪恶，不能靠秩序解决，而只能靠杀戮解决？”

    弗兰克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回想起执行试炼任务时所制裁的对象，一个是地痞恶霸，一个是强盗团伙，都该死。然而，为什么在他出现之前，这些罪恶的家伙生活的如此逍遥自在？于是，他抬头发问，“可是有的时候地方治安官不作为，为了维护公平与正义，我们必须出手惩治。”

    没有急着反驳，梅林顺着他的意思接着往下说，“这是游侠思维。嗯，是的，在罪证明确的情况下，依靠杀戮惩治罪犯是没有问题的。但游侠们头脑简单，容易被人蒙蔽，误杀好人。我希望你在以后的冒险生涯中，多观察，多思考，不要简单的以暴制暴。因为，以暴制暴无法根除罪恶。倘若回头去看，你会发现，之前出现过地痞流氓的，还会出现地痞流氓，之前出现过土匪流寇的，还会出现土匪流寇。”

    感受到弗兰克的迷茫，梅林点到即止，“智慧，是魔法师最强大的武器，愿你在以后的冒险道路上不要被力量所蒙蔽，做出有违公平与正义的事情。”

    梅林法师的意思弗兰克理解了，同样是维护公平与正义，神殿的意思是除恶-务尽，梅林的意思是依靠秩序根除邪恶。最终的区别，似乎只是应对手段不一样罢了，但却殊途同归。

    他点点头，语气坚定，“谢谢您的教导，我会寻求智慧，根除邪恶的！”

    发自内心地行了一礼，他走出魔法师小屋。

    梅林法师看着他的背影，感慨道：“看样子还是得慢慢来，第一步，得先让他尝试独立思考。”

    大部分组织培养新人死士的套路无非就那么几种，最终殊途同归，那就是消灭个体意识。作为阅历丰富的老牌魔法师，梅林很清楚该如何应对。不过，让弗兰克“清醒”有多种手段，每种手段导致的结果千差万别。如果用利诱的方式让他“清醒”，他最终只能是变成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如何让弗兰克保持本心的状态下，将他救出，才是梅林法师研究的课题。

    不过，既然弗兰克要在千岭城常住，那以后机会多的是。

    一想到这里，梅林法师乐呵呵地笑出声来。

    第二天，弗兰克将住址通知给基德大老板，得知天秤剑还是没有新任务下达后，便按照基德大老板的吩咐，扮演好一位佣兵的角色。

    “叶卡琳娜，早上好。”

    “哎哟，弗兰克先生，您来了！”叶卡琳娜连忙站起身来，满脸堆笑，但看着似乎有一丝勉强。

    “怎么了，叶卡琳娜，你是不舒服吗？”

    “没，没有”，叶卡琳娜勉强笑着说道，“今天您是来挑选任务的吗？”

    “当然。”

    既然要扮演好佣兵角色，肯定要接任务，下酒馆。否则，作为一名冒险者整天猫在家里鬼鬼祟祟的，势必遭人怀疑。

    叶卡琳娜拿出任务清单，看着一脸平静翻阅任务清单的弗兰克，她轻咬嘴唇，眼神闪烁，似乎有话想对他说，但是心中又犹豫不决。

    终于，她开口说道：“弗兰克先生，您最近过得好吗？”

    “还行，你呢？”弗兰克头也不抬地回应了一句。

    “我过得很不好……您知道吗？前阵子我被冒险者公会解雇了？”

    听到这里，弗兰克终于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嘟着嘴，一副委屈模样的叶卡琳娜，问道：“为什么？”

    “还不是上次的猛虎团拉希德的事情搞的。猛虎团是千岭城排名前三的团队，虽然只有七人，但是实力不容小觑。团长拉希德对我不满，这件事情闹到分会长那里，然后我就被解雇了。您想，跟猛虎团相比，我一个小小的前台接待员算什么呀。”

    “然后呢？你不是还在这里吗？”

    “是的，中间发生了一些变故。我走后，公会又新雇佣了一个前台接待员，但是那个女孩性子冷淡高傲，得罪了一些冒险者，最后夜里死在家里，死状极惨。这件事情传开后，公会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前台接待员，就又把我找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