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法阵准备
山谷之中不知何时开始已不分季节,绯桃粉樱即使在冬季也能肆无忌惮地绽放美丽,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粉色的山谷蓝色的天空,其中有太多画师勾勒不出的韵味。 司寇缘随意拈一朵桃花放入嘴里咀嚼,感受着花瓣的微涩,嘴边不觉浮起笑意。 一旁有一白发蓝衣的男子抱着一把银色长剑望着她,无可挑剔的俊脸与她一起浮现微笑。 “五千多年前的那些日子,我一直都只是这样看着你,因为那时我只是一个剑灵。”季往郢抚摸着怀中的诛魔回味着。 “现在呢?”司寇缘走过来,常挂着女帝威仪的眉眼此时却是属于少女的羞涩。 季往郢将面前的人儿搂紧,脸埋在她散发淡淡花香的发间,含糊地感慨:“我很高兴五千年前夺了你的神位,不然我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拥有你。只是三世轮回,让你受苦了。” “若不是你,我们现在也不会为重新封印魔龙祖而如此大费周折,你还高兴”司寇缘轻捶他壮实的胸膛。 “用注定的毁灭换须臾的拥有,我觉得不亏。”季往郢将她抱得更紧,“陛下,我可没有您那样的胸襟,我可是很自私的。” 司寇缘扑哧一笑道:“朕原谅你了。” 寂静的花林,花雨翩跹而落,铺就无人踏足的小径。 一串脚步声,打扰了他们短暂的幸福时光。 “参见陛下。”陆幻恭恭敬敬地向司寇缘行礼。 “陆幻,你是龙神降世,算起来我们最多算平起平坐,你这一拜我可是受不起啊!”司寇缘苦笑着扶起陆幻。 陆幻的微笑永远那么明媚那么令人心安,他淡淡道:“若当初事情进展顺利,你可不是玉帝了,是神主才对。所以我这一拜你还是受得起的。”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陆幻先开口:“怜怜自昨日便陷入了沉睡,无论如何都唤不醒。” 司寇缘苦笑说:“因为怜怜是我的残魂,我觉醒了,她也终归会受些影响。但是五百多年前你为她逆天改命,与她共享魂魄,那时她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独立魂魄了,如今可能是最后的适应期,相信再过几日,她便能醒的。” 当年女帝神位被夺,神魂散尽,由轮回一点点集结神魂,却最终漏过了几缕魂魄,降世为妖族公主连怜。 一千多年前的司缘治好生命垂危的连怜,其实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她发现连怜是自己的一小部分魂魄而已。连怜只要与司缘待在一起,身体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陆幻为连怜改了命数,与她共享自己的魂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连怜已经不是女帝的残魂了。 陆幻暗暗松了一口气,又道:“四兽除神龟外,都已就位。” “神龟至今未现身也实属奇怪,但事不宜迟,封印必须马上开始。你觉得谁来顶替这个位置合适呢?”司寇缘看着陆幻,后者想了想,目光移向季往郢。 “你是说……”司寇缘望着季往郢淡笑的脸,心上狠狠一揪。 陆幻老老实实说:“这里除选定的人,从仙力的大小与纯净度来说,阿往无疑是最合适的。” “容我想想……”司寇缘撇开脸道。 季往郢摸摸她的头说:“缘缘,那法阵虽然被简化了,但它原来毕竟是为了斩杀神主用的,现在来封印一头魔龙还是绰绰有余的,且不需要那么大的力量,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但你若担任四兽的角色,大半的仙力都会被吸收,仙骨仙根都可能受损!原本四兽本就是要将神骨与神力全全献祭出来的!这简化的法阵连我这个创造者都不知道到底多少才能喂饱它!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司寇缘越说越激动,哪还有一点女帝的风范 他们口中的法阵,便是当年女帝为了防止诛魔得神主之位却为祸苍生时为三界所留下的最后依仗,这也导致了女帝神魂的毁灭。此法阵刻于三界之中,范围之广囊括了三界七成土地,其原形天下间只有女帝与踏骍二人知晓。 此法阵能斩杀神主,启动所需的能量自然也是巨大的。除去有四位至高强者cao控法阵之外,关键的,还要有四只天地所化的灵兽以神骨与神力启动并持续运转法阵。 而这四灵兽,非传说中的四神兽龙凤龟与麒麟莫属。 这四位至高强者选定为司寇缘、云卿、司寇川与踏骍。 四灵兽即为龙神陆幻、雏凤韩珞、麒麟子与顶替神龟位置的季往郢。 三界大能都聚集在此,若中途出现什么意外,被法阵反噬,那便注定是魔龙祖的胜利了。 以目前状况来看,魔龙祖被封印,其力量未及神主境界,因此理论上来说,这本需献祭的四灵兽只需贡献神力便可。 但因为了解这方法阵,司寇缘才更能看清它有多少未知因素,她不敢拿挚爱去冒险。 季往郢平静地注视着她:“缘缘,你的大公无私你的顾全大局去哪儿了?若是有了最坏的打算而顾及我,那二哥、皇杪还有韩珞要如何是好” “我……”司寇缘被说得哑口无言,低头暗暗咬紧下唇,心底力不从心油然而生。 她的每一世转世,名字中都有一个“缘”字,但他们的缘分从来都那么微薄,总是在爱得深切爱得真切时被活生生拆散,即使他们锲而不舍,五千多年三世轮回也依旧没有换来什么。 季往郢上去抱着她,刀削般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轻轻安慰她:“缘缘,别担心。” 陆幻站在一旁看他们相拥的画面,徒生一股惋惜之情。 三人走出林子,不远处的屋前,有几个人不断来来往往,似是在忙活什么。 众人一见司寇缘,皆是毕恭毕敬地行礼,唤一声“陛下”。 司寇缘淡淡应了,目光落在麒麟子身上:“麒麟王无法前来,可是身子出了什么事” 麒麟子低着头拱手道:“谢陛下挂念,父王并无大碍。其实,封魔这件事是我自己主动要求来的。” 司寇缘一愣,疑惑道:“这又是为何小杪,你可知道封魔会对你自身有多大损伤?” 一声“小杪”令麒麟子心狠狠一震,他猛地抬头,无法控制自己去正视司寇缘,一双金色的眼睛闪烁着琥珀般美丽的光,饱含拳拳深情。 季往郢不动声色地将司寇缘挡在身后,墨色的眸子犹如能吞噬一切的黑洞,幽深地令麒麟子心生忌惮。 麒麟子退一步,不咸不淡地说:“麒麟降世,本就为此;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只是一声小杪,我已是心满意足了,这或许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屋檐下,季茨妃托腮看着与司寇川、藏虎一同刻画法阵的踏骍,雷莜夷则是望着麒麟子。 “喂!是皇杪一厢情愿的,你可不能嫉妒我娘亲啊!”季茨妃突然说。 雷莜夷脸一红,娇嗔道:“你胡说什么呢!对了,你说这个法阵会造成什么伤害吗?”
季茨妃耸耸肩回答:“不太清楚,不过听踏骍说,原本的那个法阵若是发动,是会两败俱伤的。” “你就不担心他吗?”见她无所谓的模样,雷莜夷很是奇怪。 “你说踏骍吗?切,我担心他干嘛要是成功了自然好了,但要是失败了,将他整个半死不活的乖乖躺在床上让我照顾不也挺好的嘛!”季茨妃忍不住笑出来。 雷莜夷却越发觉得压抑。 原本是不必的啊,只是为了帮上她一点,你就甘愿冒生命危险吗? 她为麒麟子不值!她为自己不值! 看着那抹雪白圣洁的人影,她只觉得非常刺眼,一种恼火与恨意在心底酝酿。 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冰冷却充满诱惑:“想杀了她吗?想救你心爱之人吗?想得到他的心吗?你只要走进去,只要走进去就可以了!” 谁 雷莜夷猛地环顾四周,却不见什么人影。 “怎么了?”季茨妃问。 “妃儿,你没听见什么声音吗?”雷莜夷开始莫名焦虑起来。 “哦,刚刚踏骍说法阵已经准备就绪,让我们到屋子里去。反正他们还设了那么强的结界,我们走不走都是一样的啦!”季茨妃若无其事道,没有发现雷莜夷的异样。 屋中。 有隐隐约约的鸟鸣声传来,空儿稍稍偏头,几缕金色的阳光斜照在她脸上,她合了许久的眼睛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光明。 她皱了皱眉,下意识用手去遮挡,一抬才发现手上缠着绷带。 怎么回事我在哪儿 “醒了?”一个极为低沉性感的声音倏然响起,这就好像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耳边炸开,空儿一开始还一团浆糊似的脑子瞬间清明无比,“嚯”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黑袍的少年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上的小刀,侧脸映在阳光里,虚幻又真实。 小心脏几乎要撞破胸口蹦出来,空儿难以置信地唤道:“宣少爷!” 季茨宣瞟了她一眼,发现她虽然还是不知羞地盯着自己,但至少没有流口水,心上稍稍宽慰一些,道:“溃栖环境恶劣,不适合你恢复,所以带你来这儿了。虽然你只是虚脱没什么伤好养的,不过也算是报答你在危机时救了我娘的恩情吧。” 空儿眨巴着大眼睛,注意力一半集中在季茨宣冷俊的脸上无法自拔,一半沉浸在因为季茨宣第一次同自己说了这么多的话的极度雀跃之中无法自拔。 于是季茨宣到底说了什么,她不清楚。 季茨宣看见她又要流哈喇子的花痴模样就一阵头疼,赶紧将小刀放回刀鞘丢还给她道:“我去给你端药。”而后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端药啊!宣少爷要给空儿端药!好激动好幸福!怎么办怎么办!”她捧着红得发烫的小脸兴奋地喃喃自语。 这时,她忽然有很奇怪的感觉。空儿向窗外看了一眼,只见了一大片粉粉的花影。她抵不住好奇心,赤着脚走出了屋去,却见季茨宣也站在屋檐下,望着空空的院子发呆。 “宣少爷,您在看什么?”空儿好奇地问。 “那有结界,你看不到。”季茨宣剑眉微锁,透露了他内心的紧张,“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