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任逍遥脸皮厚如城墙,就算被人揭穿。仍然毫不变色,正义凛然道:“皇上误会了!微臣绝不会贪墨一分一厘银子,若皇上不信,微臣可以发个毒誓……” “那你发一个吧。” 任逍遥举起右手。一本正经道:“咳咳……若微臣贪墨一分一厘银子,老天便罚微臣每天被老婆毒打。一天打三遍,逢初一,十五再加一顿当宵夜……” “滚!朕的仟芸有那么泼辣么?”任逍遥又一次成功的挑起了皇上的熊熊怒火。 当然,毫无例外的,君臣二人又一次不欢而散,任逍遥被皇上赶出了御书房,灰溜溜的出宫回府了。 不过任逍遥现在满心喜悦,被赶出去之前,皇上终于还是松了口,答应可以先将潘尚书府抄了,但是皇上不准任逍遥贪墨分文,对于任逍遥提出的一九分成的老规矩,皇上更是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了。 不贪墨分文就不是任逍遥了,刚才发誓自己只说不贪一分一厘银子,一分一厘自己当然看不上眼,不过百两、千两银子,那就不一定了,府里被烧成那样,也没见皇上给我补偿补偿啊。 马车行到任府门前的广场上,任逍遥惊奇的发现,府里前院的修缮工作已经开始运作了,被烧焦的大门和牌匾已被撤换下来,泥工匠们正指挥着劳力拆围墙,众人各自忙碌着自己的工作,工地一副火朝天,赶英超美的景象。 门口还站着一大群人,这些人着朝廷官服,每人手里拿着一张拜帖,正殷切的翘首期待。见任逍遥的马车徐徐行来,众官员两眼齐亮,争先恐后的迎上前来,七嘴八舌的嚷嚷着:“任侯爷回来了!” “任侯爷,在下扬州知府,特来拜见任侯爷,恭喜侯爷加官晋爵……” “任侯爷,在下户部员外郎,拜见任侯爷,这是下官的拜帖……” “闪开闪开,到我了!任侯爷,下官吏部……” “哎哟!谁踩到我了……” “各位大人肚子饿吗?尝尝小老儿的芝麻饼吧,一文钱一个……” “…………” 任逍遥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这么大一群人围着自己,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官儿呀,万一他们中间有潘党余孽,趁乱捅自己几刀,我死了找谁说理去? 任逍遥马车都没敢下,当机立断,一把掀开车帘,扯着嗓子大叫道:“快来人!有刺客!” “谁?刺客在哪?”众官员也被吓坏了,城中叛乱初定,潘党余孽也有许多漏网的,若被这些亡命之徒捅上几刀,自己死了找谁说理去?——天下乌鸦一般黑,这群当官的跟任逍遥想一块去了。 这会儿官员们没跟任逍遥客气了,纷纷惊恐的朝任逍遥的马车上窜去,有手脚慢些的,也颇为机灵的往马车下面钻,一时间场面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任逍遥气急败坏的在人群中挣扎,沉沦,然后又被淹没,只剩一只手,孤独无力的在拥挤的人群中伸了出来。用尽力气的比划了一下中指。最后软软垂下…… 待到影子属下和任府的下人们闻讯赶来,分开众人后,发现任大少爷垫巴在马车的最底部,面色惨白。奄奄一息,浑直抽抽…… 任逍遥面色沉的坐在任府偏厅里,面前或站或坐着数十名面色讪讪的朝廷官员。 指了指厅中角落堆着的大大小小的礼箱,任逍遥沉声道:“你们来送礼?” 众官员忙不迭点头,并且送上极其谄媚的笑容。 “放!”任逍遥狠狠的一拍桌子:“你们这是送礼吗?分明是给我送终!” 众官员大骇。连连赔罪。 想想就觉得后怕,如果影子属下和下人们晚来一会儿的话…… 任逍遥抽了抽鼻子,悲从中来:“老子英雄一世,为国家为皇上几次三番,出生入死,敌人都没能要了我的命,没想到差点被你们这群贪官给压死……忒他妈窝囊了!” 众官员急忙上前安慰,纷纷表示自己是无意的,不知哪个王八蛋喊的有刺客。此人真应该被抓出来**游街示众三个月,以消任侯爷之怒气…… ………… 直到众人纷纷将带来的礼单敬献到任逍遥面前后,任侯爷的脸色才稍微好转了一点。 一名官员越开众人,走到任逍遥面前点头哈腰笑道:“如今任侯爷负有监察百官之责,也就是说。您是咱们的,给您修缮府院,都是咱工部的官员们自己掏腰包凑的银子,没有动用国库一分一文,算是工部献给侯爷的小小心意。还望侯爷万勿推辞……” 官员望向任逍遥的眼神极为烈,如同一个能放大无数倍的显微镜一般,任逍遥脸上一点点轻微的表变化都深深的映入官员的眼中,接着在脑子里去判断这位后有着强大背景的上官是喜是恶。官员的面上却仍带着巴结讨好的谄笑,任逍遥心里跟明镜似的,他讨好的不是自己,是自己后的光环。 权力,原来这就叫权力。难怪从古至今,这么多人为了追求权力,撞得头破血流仍乐此不疲,甚至家破人亡也在所不惜,权力二字竟是如此人。 初掌实权的任逍遥不有点飘飘然,他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他前世只是一个连工作都找不到的穷大学生,何曾想过自己也有如此风光的一天?朝廷的官员拼命的变着法儿的讨好自己。哭着喊着给自己塞礼品,塞银票,不说别的,瞧工部帮他修前院的架势,左算右算。起码得花上一二万两银子吧? 不过这帮工部的官员确实个个富得流油。历代的皇帝都未停止过对皇宫的修缮,所用所费皆是豪奢之极,所以工部也成了肥差衙门,随便从国库拨的修缮款中抠出那么一点点。就够他们一辈子吃用不尽了。任逍遥却没想到,他们也有巴结自己的一天。 淡定,一定要淡定!任逍遥得意之余,同时也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权力是一柄双刃剑。一不小心便会伤到自己,手中的权力越大,自己便越得小心谨慎,不能给人落了话柄。 “你们这样是不对滴!”任逍遥沉下脸,义正严词的道:“你这是向本侯爷行贿吗?” 工部官员大惊,脸色都变白了,颤声道:“侯爷……侯爷恕罪!下官,下官只是代表工部向您表示一下心意,何来行贿一说?望侯爷明鉴!” 指了指火朝天的前院。任逍遥沉声道:“这些得花不少银子吧?本侯爷向来清廉如水,两袖清风,无论在朝中还是民间,都有很高的清誉,你们这样做不是害我吗?”
工部官员气得快吐血了。你还清廉?还两袖清风?这几****数银票都数得手抽筋儿了吧?占了便宜还卖乖,简直无耻之极! 心中极度鄙夷,但他面上却不得不陪着笑道:“侯爷言重了,这些花不了几个银子。真的,皇上命侯爷监察百官。下官又怎会让侯爷背上受贿的恶名?侯爷您就只当是官员之间的礼尚往来……” “那怎么行?”任逍遥像伟人一样大幅度的一挥手,斩钉截铁道:“本侯爷深受皇恩,所思所想皆是国事民生,怎会占这种小便宜?这些工匠的工钱,伙食还有修缮府院所需的材料,本侯爷自己掏腰包,说,总共需要多少银子?” 工部官员心下大异,闻知此人贪财好色之极,为捞银子常常不择手段,今看来并非如此啊,莫非传说不确,此人真是个清官?那可不好办了…… “侯爷……您,您这又是何必呢?下官没有别的意思……”工部官员期期艾艾道。 任逍遥一把抓住工部官员,将他扯到近前,一脸正气道:“本侯爷奉皇命监察百官,当然要以作则,怎能给人落下贪墨银钱的话柄?再说本侯爷家境殷实,缺这点小钱吗?——十两够不够?” “啊?”工部官员被任逍遥的正气所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任逍遥不高兴道:“瞧你也是个五品官儿了,怎么耳朵不好使?本侯爷问你,这些工匠的工钱,还有材料加在一起,十两银子够不够?” “十……十两?”工部官员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问道。 任逍遥皱起了眉:“莫非少了?” “不,不,不少了……”官员用尽全力气,拼命挤出了笑脸,只是脸色有点难看。 任逍遥满意的拍了拍官员的肩,笑容中满含欣慰:“很好,本侯爷从不占人便宜,别人送我礼品,本侯爷一直都十倍还之,公平合理,童叟无欺……” 说着任逍遥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拍在官员手里,满怀感慨的望了一眼火朝天的修缮工地,用充满感的咏叹调说道:“真好,真——好——啊!” 鼓励的拍了拍官员的肩膀,任逍遥心满意足的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工部官员楞楞的看着手里那锭白灿灿的银子,在工地火把的照下,显得那么的夺目…… “对了,”走了几步,任逍遥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道:“……本侯爷的老父喜欢花瓶,你去淘换淘换,弄两只前朝的古董花瓶摆我家前厅,要真品,不要赝品……” 见官员仍捧着银子傻呆呆的看着他,任逍遥皱了皱眉,强调了一句:“……不要贪污哦!不然别怪本侯爷把你双规……” 说完任逍遥挥了挥衣袖,施施然回了小院。 良久,工部官员扑通一声倒在了工地上,工匠们大骇。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快!快去请大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