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

    朴灿烈坚持自己的意见，硬是把顾凉汐送到了医院。顾凉汐挣扎无果，只能不满坐在医院旁候诊的椅子上，隐忍着一波又一波腹部的疼痛，加上胃部的抽疼。

    “灿烈……你可以帮我去买那个东西吗……”顾凉汐蹙着眉头，抬眼看着担忧的朴灿烈，一字一顿地艰难地从嘴里说出这句话。

    “好……凉汐你等我……”朴灿烈蠕动着喉咙，不放心地斟酌了会儿，然后答应下来，步伐迅速扭转向医院外跑去。

    顾凉汐一手撑着椅子，一手捂着自己疼痛的腹部，面色苍白如纸，冷汗从鬓角滋生，缓缓顺着额头的弧度流下来，刺痛了眼睛。

    顾凉汐刺痛的眼睛微眯，模糊的视线捕捉着人来人往。一向安静得不像话的医院，因为她行人的嘴不禁嘈杂起来。

    还是那些无关痛痒的话。

    她扯动着麻木的嘴角，苍白的唇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渐渐地，她的耳朵听不太清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茫然地看着行人不停歇地张了又合合了又分的嘴，以及他们指点她的手，呆滞了目光。

    恍惚中，好像，好像远处出现了一个男孩的身影，很模糊，但她仍觉得莫名的熟悉。

    顾凉汐微张开了唇，想唤他，却只能发出一个单字的音。

    “鹿…鹿……嘶……”

    突然身子骨一阵钝痛，顾凉汐下意识重重咬了自己的唇，眩晕感袭来。

    “sao婊没资格坐椅子吧，别占位子耽误我家小孩看病。”一个中年妇女气势汹汹地抓着手中刚打了顾凉汐的镶着尖角金属的包包，开口就连带着把顾凉汐从位子上推了下去。

    身体无力划落，跪坐在地上，她低着头。

    她坐过的位子上带着点点狼藉，让人又找到理由不停歇地冷嘲热讽。

    没有人站出来帮她说话，所有人，所有人都厌恶她。

    所有人都觉得，“顾凉汐”，是一个罪恶的名字，有着肮脏不堪的灵魂。

    五官再怎么精致，却也被说成了狐狸精的脸。

    身材再怎么凹凸有致，却也被说成了勾引男人的必备武器。

    只要没有钱与地位，拥有什么都无用。

    她深咬着唇瓣，身体禁不住抖着，跪坐在膝下的女王尊严已经被践踏碾碎得所剩无几了。

    “护士小姐你好，我是来领药的。”

    轻而柔在不远处响起，顾凉汐的瞳孔抖了抖，侧头张着唇，眼眶红透，贮起的泪水刚好为眼睛蒙起了一层水雾。

    鹿晗接过装有药的白色塑料袋，微垂眸，似看见了跪坐在冰凉地上的顾凉汐，却把她视若空气那般，径直地刚好从她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走过。

    顾凉汐仰头看着他堪比完美的侧颜，竟忍不住伸手想去拉住他的手，只微微触到他的手指，带有丝丝余温，又无力垂下。

    鹿晗看到她如此狼狈，一定觉得很可笑又很解气吧……

    他高兴就好……

    顾凉汐低头看着自己抓空的手，自嘲感顿时又扼住了喉咙。

    鹿晗越走越远，被她触碰过的手指却轻轻屈了起来，居然在颤抖着，不停地颤抖着，被刘海遮住的双眼深不可测。

    “凉汐！”朴灿烈看着就那样跪坐在那么冰凉的地板上，立马冲过来扶起她，忍不住大声责备她，“你明知道自己身体难受，还坐在地板上干什么？！是希望病得更严重么？！”

    顾凉汐歪歪趔趔地抓着朴灿烈的手臂站起，低着头不说话，只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

    “大婶！这明明是她的位子，你怎么可以抢座呢？”朴灿烈不满地看着坐在顾凉汐原位上带着个小男孩的那个中年妇女，明显已经压抑不住怒气。

    “你叫我大婶？！看你这个小伙子长得挺好看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呢？还有这位子是写了她的名字还是怎么着？是不是写了‘sao婊’两个字啊？哎呦呦那我就得起来让座咯。”中年妇女嘲弄的语气引得前提在场的人都哄堂大笑，纷纷肯定妇女的观点。

    “你是长辈，应该是您注意说话用词才对吧？”朴灿烈捏紧了顾凉汐凉透的手，尽量用委婉的语气说出这话。

    旁边领药台里的护士忍不住从橱窗里探出头来，提醒道：“这是医院，禁止喧哗。”

    “算了……灿烈，谢谢你。”顾凉汐从朴灿烈手中拿过黑色的塑料袋，哑声道，“回宿舍吧，不看病了。”

    “那怎么行？你…我…”

    “灿烈……我不想。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第二天早上就没事了。”

    “……不行。”

    “朴灿烈……我现在觉得身体好多了，不需要你管了……”顾凉汐强撑着从他身边想要离开手却蓦地被他拉住。

    “顾凉汐，可是你打电话叫我来的。你不觉得，像你这样不需要我的时候就赶我走，很过分么？”朴灿烈低沉浑厚的声音不大，落入顾凉汐的耳朵却刚刚好。

    “对不起。”顾凉汐咬着下唇，使尽力气一根一根掰开朴灿烈的手。她知道朴灿烈用的力气没有多大，“不想让你淌边伯贤这淌浑水。边伯贤已经不是以前的边伯贤了，于我于你，态度都不同于昔日，手段可是很狠绝的。”

    “……你觉得，我会怕还是？”朴灿烈追上顾凉汐已经走出医院歪歪趔趔的步伐，眯着眼看着她的凌乱的发，问。

    “只是觉得不值得……我不是安流年，不是吗？值得你跟边伯贤撕破脸么？”

    “……顾凉汐，我……”

    朴灿烈走向前，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看着顾凉汐呆滞的目光，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悻悻地闭上了嘴。

    风，把顾凉汐本就凌乱的头发吹得更加凌乱。许些发丝贴在了唇上，脸上，把顾凉汐的醉意完全吹散。

    尘埃微拂，迷乱了几米外另一少年的脸庞。

    他牵着一个额头受伤的女孩，抬起头，红唇微张，俨然一个翩翩美少年。

    女孩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撒娇般地扯着他的衣角，见他没有反应，也向这边看来。

    四人间的沉默，仅能听到冷风微呼起的声音以及来往人群的脚步声。

    顾凉汐率先反应过来，迈着踉跄的步伐，离开在了另三人对峙的气氛中。

    就连朴灿烈为她系在腰间的外套也渐变濡湿，她不好意思地微拉着他黑色的外套，淡淡对着后面赶上来的朴灿烈说：“灿烈……外套我洗干净了再给你吧。今天谢谢你了。”

    胃疼和生理痛得以缓解。顾凉汐自己一步一步地走着回宿舍。朴灿烈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不扶她，也不语。

    其实不需要她知道，默默守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