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背人愿
“钰儿又出去了？”胤政问亦晖。 “是啊！他说，长安城有一笔大生意要谈。可是堂哥，我们都知道他为什么总是不见人影。他不喜欢他的妻子。堂哥，当初何必逼他呢？”亦晖轻叹着说。 “我没有逼他。是他自己如此选择的。他如此断了自己的退路，我拦不了他。我至今仍不知道，他心里的那个姑娘是谁，他不说。这前后也有一个月了。我相信钰儿他会走出来的。” “也难为钰儿了。这阵子没什么事，我去颍州城转转。天黑前回来。”亦晖说。 “去吧！听说过几日夕颜公主要来，到时就没有时间乱逛了。”胤政说，目光有些幽远。颍州城啊，与她相遇的地方…… 亦晖在颍州城里转了一圈，大概是受楚氏保护的原因，即使正逢乱世，这里的百姓也尚能安居乐业。亦晖笑笑，望望日头有些偏西，掉头准备打道回府。 就要到世樱山庄门口时，一个手下叫住了他。“二族长，这里有个女子。”他顺着那人的目光望去，正是山脚下，一个女子倒在地上。 那女子身上的衣物都已污秽不堪，却能看出很名贵，想必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看她这样，难道是翻山过来的？长安城来的吗？亦晖打量着她，似乎长得还很清秀。 望着她，竟出了神。亦晖轻笑，笑自己如此把持不住。定了定心神，下马走上前，一个公主抱抱起了她。骑到马上，让她靠在他身上，慢慢地回了府。 收拾了间客房让下人照顾那姑娘，亦晖去大殿和胤政用晚膳。“亦晖，听说你带回了一个姑娘？”胤政问。 “是啊！钰儿都成亲了，或许我也应该考虑一下……”亦晖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不会吧，亦晖，你知道她是谁吗？你了解她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打算娶进门了？”胤政有些难以置信。 “不了解，可是动心了怎么办呢！堂哥要干涉吗？” “这是你的事情，你想好就好。你知道我从不多管闲事的。”胤政说，“不过，你可要想好了，放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在身边总是不好。” “谢谢堂哥提醒了。”亦晖唇边露了一抹苦笑。 “二族长，姑娘醒了。”一个下人来报。 “知道了。堂哥，我去看看她。”亦晖说着转身出了房间。胤政笑着摇头，找到喜欢的人了吗？不错呢！ 亦晖进了房间，那女子怯怯地望着他。“请问这里是哪里？公子是？”女子小声问。 “在下楚亦晖。这里是世樱山庄。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亦晖问，就是要娶也得问清状况，明媒正娶啊！ “叶。小女子的名字。家，小女子已经没有家了。家人都死了，只剩了我一个。”钟离叶说。居然莫名其妙来了四世家。楚氏？他不也是楚氏的人吗？ 她可以让面前的人知道她是钟离叶吗？北辰伯父花了那么多心思才从灭门的圣旨中保下了她。她不能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这样啊！”亦晖坏坏一笑。“姑娘准备怎么报答在下的救命之恩？”见叶愣住，“不如，以身相许吧！” 叶僵住，以身相许？她说过会等他的。可是他似乎已经娶妻，那么又有何不可呢！她的身份，需要一个去处，或许没有什么比四世家的保护更安全了。 “小女子愿意。”亦晖笑笑。她没有说她的姓氏。聪明如亦晖也猜到其中有隐情。不过，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孩，他不想那么复杂，只想简单一点。 “我们择日成婚，我会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宴。”亦晖说。 “叶儿不求风光。平平淡淡就好，只求夫君日后可以一直对叶儿好。”叶说。 “好啊，就依你。”亦晖笑，望着她的目光里尽是宠溺。 寒冰山上，凛望着手中的绢条，表情有些不自然，抬眼望向下首的依依和若，“亦晖娶妻了。听说是个来路不明的姑娘，婚礼照旧不会大办，只在族内宴客。” “正室？”依依有些难以置信，得到肯定的结果，“楚氏怎么了？先是楚钰，亦晖也……” “如果现在有人告诉我胤政哥要娶夕颜我也不会惊讶了。”若玩笑说。 楚钰在长安城内乱逛，生意已经谈妥，却无心回府。无心去面对自己并不爱的妻子。他情愿留在这长安城内。最起码，这里有她生活过的气息。 “三族长，族长召你回府。听说是二族长要娶亲。”一个手下来报。 “二哥娶亲？”楚钰愣了一下，“怎么会这么突然？” “属下不知。”那个手下一脸茫然。 “我知道了，明日回府。”楚钰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二哥也要成亲了，是找到他喜欢的女子了吗？ 第二日黄昏时分，楚钰回到了世樱山庄。“二哥，恭喜。找时间也让我见见嫂子？” “回来了就知道你二哥，早把大哥忘九霄云外了。”胤政笑说，“亦晖，钰儿要见嫂子了，把人带来看看吧！” “好吧！钰儿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你嫂子。”亦晖笑着向外走。 关于这个让他二哥一见倾心的嫂子，楚钰有过很多种联想。可事实证明他都错了，他做梦也想不到她竟还活着，竟然还成了他的嫂子。他见到她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直，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降温。 “叶儿？是你！你还活着。为什么？所有人都告诉我你已经死了。若是知道你活着，我不会娶妻！可是……”楚钰有些语无伦次，眼里早已禽了泪。 “小钰，我……本该已死，不过苟活罢了。多亏亦晖相救才得以活命，故以身相许。”叶说着，泪水划过腮边，“小钰，原谅我。” “钰儿，叶儿，你们认识？”亦晖完全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亦晖，我从未告诉你我的姓氏。我的名字是，钟离叶！没错，朝堂六大氏的钟离氏，钟离安的女儿，钟离曜的meimei。”叶早已泣不成声。 “钰儿，她就是你所想的姑娘？”一直未开口的胤政发话，楚钰点头。胤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可是她现在只是你的嫂子。” 楚钰闻言，径直走出了大殿，亦晖要去追他，却被胤政拦住，“罢了，让他静一静吧！” 叶望着楚钰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曾经，她非他不可，他们曾海誓山盟。可是在楚氏的这些时日，亦晖对她那样好，让不安的她感到安心，让她爱上了他。如今，她是他的嫂子，有些不舍。可是她明白，她不能对不起亦晖。 深夜，楚钰坐在庭院里，拿一壶酒，自斟自饮。这一夜，浮云遮月，格外阴森。“你还是放不下她。”亦晖说。 “是，我放不下她。”楚钰一边承认，一边又喝了一大口酒。“如果是二哥，做得到吗？” “钰儿，”亦晖唤了一声，坐到了他对面，“抱歉，二哥并不知道她就是……” “其实，这不怪二哥，我应该明白，钟离氏被灭的一刻，她就不再是我的叶儿了。我不怪二哥。我答应二哥，从今往后，只将她当嫂子。二哥也要答应我，好好待她。”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