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夙愿难成（2）
夕颜行至一半，听到略显凄清的箫声响起。夕颜勾唇，唇畔露出了一丝笑，循声而去，正是依依的住处。冰落忆立在门口， “公主。”忆唤了一声，“若儿在里面。”夕颜冲他一笑，推门走了进去。依依正在榻上睡着，若坐在榻旁，隔着面纱，让竹箫落于唇畔，纤纤玉指在竹箫上灵动。若半闭着眼睛，似自己都被箫声吸引，连她进来都未曾发觉。吹箫到如此境界，这天下大概也只有冰落若才做得到。 曲毕，若随手把玩着竹箫，抬眼望见夕颜，“怎么进来也不叫我一声？” “仙乐飘飘，岂忍心打断？”夕颜说着在梳妆台旁坐下，“依依表姐，御医怎么说？” “依依武功虽不高，内力却不弱。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内伤这个东西还需慢慢调理了！你和族长商量了什么事？结果怎样？” 夕颜摇摇头，“冰落族长并未拿主意，大约是想同你们商议下吧！若儿，我……”夕颜不知该怎么开口。 “夕颜，你在这里这么久，我有问你的目的吗？我不是很想插手。不过，族长拿不了主意时确实会听我的意见。话说到这份上，我不是不能帮你，却不能事事都帮你。先说说是什么事吧！” “夕颜求冰落族长答应，永远不与朝廷为敌。”夕颜思索了一下，对若说。 “如今的四世家可以说各自雄踞一方威胁朝廷统治，夕颜，你是借冰落氏拱卫朝廷统治吗？”心思被一语道破，夕颜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为了江山拉拢盟友？若儿当真不知道，夕颜也是会如此机关算尽，勾心斗角的人。赢了，你又能得到什么？一介女子，你永远得不到江山！”若对夕颜说。夕颜望着若。这个女人，不愧是冰落氏的军师。 她可以看穿一切，心思好深沉，冰落氏的军师吗？只是似乎，她早已阅尽千帆，对此不屑一顾，她的眼睛像是黑洞，深不见底。夕颜发现，虽然这些日子她同夕颜日日同进同出，但她竟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她今日的一番话。是在劝她放弃吗？冰落若，你想的究竟是什么？ “夕颜也不愿，奈何生在帝王家，便背负了太多。夕颜当然知道一个女子得不到江山，也从未想过得到江山。夕颜只是不希望宗政氏被人取代。若儿自诩夕颜的知音，可否理解夕颜？” 若望向夕颜，果真是帝王家的人，她并非不能理解夕颜的做法，同样的位置换成是她，或许她也会同样选择。只是，夕颜的请求背后，似乎还有所隐藏。 “想要若儿相帮，就坦诚相待吧！”许久，若说，“不然，恕若儿难以相帮。” 夕颜一愣，“若儿如何知道另有隐情？夕颜究竟在何处露了马脚？”夕颜浅笑，这个若儿，果然不容小觑。 “直觉。没有什么马脚！只是好奇，皇上除了你，再无子嗣，听说司达还打算用他的儿子控制你的婚姻进一步控制朝政。你费尽心机争取了帮手，不会是为他人做嫁衣吧！到时候，皇位，谁来继承？” “宗政千皓！她是我端王叔的儿子。端王叔当日含冤而死！夕颜答应过他，扶持千皓登上皇位！”夕颜犹豫了一下，只说了这么多。“而且……若儿，我接下来要说的，我和你们族长也没说，所以……你听听就好。” “这里安全，但说无妨。” “我怀疑……司达和漠林氏勾结。”夕颜依旧小心翼翼，轻声说。 “我明白了。夕颜，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我来处理。毕竟，你只是怀疑！”若说。夕颜点点头，退了出去。 半夜里，依依幽幽转醒，若见了，连忙坐到她榻边，：“依依，你可算醒了。”若也算松了一口气。虽然之前听御医说没事，但依依没醒总还是不放心。 “已经回来了吗？”依依轻声说，“若儿，让你担心了。” “出去一趟受了伤回来，多让人担心啊！听族长说，伤你的人是莫浅溪？听说本来他是想伤害族长，你帮族长挡了一下？是莫浅溪做得吗？” “表哥伤了莫浅瑶，莫浅溪估计也只是被激怒而已。我看这对兄妹并不像杀了师父的人，也许，是那几个长老做的。那些长老似乎并未将那对兄妹放在眼里。”依依分析。 “看来，你对那对兄妹印象还不错，如果是那些长老以此给莫浅溪出难题，也并是不可能。算了，不想这些了，你好好休息。”若边说还边给依依掖了掖被子。 “若儿，你好像有心事。”依依望了若一眼。若的身子僵了僵，似乎想要反驳，话未出口已被依依堵了回去，“你骗不了我，我们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你。” “本也没打算骗你，只想等你伤好些。你表妹来了。倒是让我觅到了一个知音。明日你便可以看到她了。她也给族长出了一个难题呢！”若笑着摇摇头。 “夕颜？她给族长出了什么难题？”依依诧异，这个表妹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这次又是什么事？ “依依，你知道端王爷吗？听说是排行第七。”若并未回答依依的问题，她不确定夕颜是否讲了真话。 “端王舅。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我的亲娘舅啊！他和我的母亲是同胞兄妹。皇外祖父病重时，皇外祖母所生的二王舅是太子。可是其他王舅依旧觊觎王位。那时，整个长安城都惶惶不可终日，不断有王舅被害死。那时我母亲已经嫁人，才躲过一劫。端王舅也未能幸免，睿王舅刺了他一剑。”依依说着还打了个寒颤，似乎想起了那段时日。 “所以，端王早在先帝时就已经死了？”若问，所以，夕颜骗了她？ “所有人都以为如此，包括我母亲。娘亲她，大概临死前还记挂着她这个哥哥。可是，就是那一年，冰落氏出事的那一年，他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三岁的儿子，宗政千皓。皇舅舅很高兴，复了他端王的位置，赐他荣华富贵。”依依说。 “可是现在长安城并没有一个端王爷，后来他怎么了？” “司达给端王舅安了个谋反的罪名，皇舅舅居然信了。最后，端王舅在狱中畏罪自杀。皇舅舅本想杀了他儿子，却被夕颜拼死拦下。可是我并不相信，端王舅他不会谋反。” “端王并非畏罪自杀，而是被人灌了毒药，灌毒药的人就是夕颜，”若见依依不信，还点了点头，“这是夕颜亲口对我说的。为的是能保住宗政千皓。为了宗政氏的江山。” “怎么会这样？所以夕颜才对千皓那样好。那她又要求表哥做什么？”依依连忙问。 “她要族长承诺冰落氏永不与朝廷作对。”若顿了顿，“即便四世家联合谋反，冰落氏也必须站在朝廷一方。另外也算是夕颜在牵制司氏的势力。” “族长不会答应的，宗政王朝早已是强弩之末了。何况，钟离氏……夕颜没有胜算。”依依说着，轻叹了一口气。 “还没到最后一步，谁也无法断言。司氏羽翼渐丰，身后还有源氏和长孙氏，难保他们不会把主意打到四世家身上。夕颜的请求，如果利用得好，或许会是好事。”若说。 “若儿，你打算怎么做？”依依疑惑，“不能冒险，你也知道，我们走到这一步有多难。” “我明白。依依，你休息吧！这些事，我会和族长商量的。”依依点点头。若又帮依依掖了掖被子，转身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