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夕颜佳人（1）
宽敞的宫殿内，绯红衣衫的女子坐在案旁，专心执笔描绘着一幅画卷。落了最后一笔，女子浅笑收笔。 锦衣男子凑过来看，“这是颖州城的夕阳，你多年未去了，竟还记得。” 女子面上隐有不悦，“拥有美好的回忆，何必非要前往呢？”女子轻移莲步，走到殿门口，望着殿外的天色。“时候已不早，朗哥哥先回去吧！”声音悦耳动听。 “好啊，明日我再来看你。”他太明白如今的他对她说的话根本不可反驳。父亲再痴心妄想，也要看她是否配合。如今她在人前还敬他一分，已是最好了。 待锦衣男子离开一段时间，一个青衣女子进来，向绯衣女子行礼，“公主，司大人已经出宫了。” 绯衣女子微微一笑，已是倾国倾城，“给曜递消息，让他秘密进宫。” “是，奴婢立刻去办。”青衣女子躬身称是，之后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一刻钟后，殿门敞开，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走入“微臣钟离曜参见公主殿下。” “曜，不必多礼。让你调查的事，办的怎么样了？”不错，此女子，便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女儿，宗政夕颜。而那个被唤作曜的男子就是京城六大氏中钟离氏的长子，是夕颜的心腹之一。 当今圣上钟情，皇后难产而逝后再未立后亦未纳妃，倒是让朝堂上一些人有了非分之想。 “唯苏传来的消息，司氏只怕已经投靠了漠林氏。”曜带着几分玩味地说。 夕颜冷笑，“十三年前，宇文氏被灭时，京城已起过动荡，不过后来随着端王叔的事被压下去了。如今，难得局势太平这么多年。这时候，司氏投靠漠林氏是为了什么？” 司氏、钟离氏、源氏、长孙氏、北辰氏和宇文氏并称朝堂六大氏。司氏族长司达作为当朝丞相早已野心勃勃，虽没有拥兵造反的胆子，却总想着让儿子司文朗做了驸马，来日继承帝位的便是司家子嗣。偏偏他身边还有源氏和长孙氏相助。源氏族长是大司马，掌握者兵权。长孙氏族长是御史大夫，掌握百官弹劾。 还好她身边有钟离曜和北辰唯苏，倒不至于处于绝对弱势。钟离曜是钟离氏未来的族长，钟离氏现任族长钟离安也算一大权臣，拥有一席之地。 北辰氏族长不过是谏议大夫，地位不可与其他几家相比，却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其子北辰唯苏生的俊俏，可谓风流倜傥，最常出入的场所便是青楼，看着十分荒唐。世人都道他是纨绔子弟，只有夕颜和曜知道他不是。正如曜所说，这不过是他的伪装。 “自然是不怀好意。”曜轻笑。不过，殿下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吧！“殿下，司文朗……” 夕颜顿了顿，柳眉微蹙，轻启朱唇微叹，“那个人，不用管他。”他毕竟是她的青梅竹马，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伤害他。 夕颜从案上拿起一卷竹简，纤纤玉指在墨迹上指点，宽大的衣袖也随之抖动。漠林氏，与其他三家都有怨，行事并不光明磊落。盗匪出身，又能光明磊落到哪里呢！ 族长漠林烽，剑术很高，已可以超越其父。漠林煐，尤擅轻功，被喻为可以驾驭风的男人，行事狠辣。漠林音，幻形术的造诣天下无人能及。所幻之形，连至亲都难以辨认。与漠林烽关系暧昧，传闻未来漠林夫人非她莫属。漠林伊，，善用毒，下手狠毒。 漠林文杨当日死在冰落氏的大火中，也算因漠林文烨而死，他的三个孩子，除了漠林音，剩下的两个，似乎与漠林烽都有嫌隙，论结盟，漠林氏不是什么好选择，司达为何会…… 曜打量着夕颜的神色，似乎忆明白她心中所想。他缓缓吐出了四个字，“一丘之貉。”夕颜了然。司氏，漠林氏，一丘之貉吗？物以类聚，还真是不错！ “司达只怕已经要按耐不住了，与其等他向我们‘宣战’，不如，先发制人。”夕颜幽幽地说。 “殿下的意思是……”曜有些不解，困惑地望向夕颜。 “他与四世家之一的漠林氏结盟，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夕颜浅笑。 “微臣明白了，对象呢？”曜点头。夕颜也想和四世家结盟吗？如果这样，就算是明着和司达宣战了。 “现在考虑，还来得及。”夕颜说着从案上拿起另一卷竹简。莫氏！族长，莫浅溪，阴阳术的天才，年纪轻轻已不同凡响，一人兼修水灵，火灵和金灵。二族长，莫浅瑶，同样是天才，一人兼修木灵和土灵。 莫氏与朝廷有怨，虽是几代前的旧事，那对兄妹也许不在意，可是那几个本就反对他们的长老却不会不在意。莫氏，绝不是什么好选择。 夕颜又拿起一卷竹简，楚氏。楚氏乃是开国将领之后，由朝廷册封，封地世樱山庄与都城长安只一山之隔。 族长楚胤政八岁登族长之位，尽管有爷爷扶持，族内还是颇有微词。他凭借雄才大略，令族内所有人信服。二族长楚亦晖，是楚胤政的得力助手。三族长楚钰，是经商能手，专管楚氏财政。楚钰的两个胞弟则不值一提。 楚氏倒是一个选择，夕颜将这卷竹简分开摆放，拿起了最后一卷竹简，冰落氏。不同于其他三家，十三年前险些灭族，由冰落靖重建，不论血缘。族内真正该姓冰落的人只有冰落靖和冰落凛，也论不了血缘。 冰落凛，剑术很高，天下人喜欢争论他与漠林烽剑术孰高孰低，却最终也没有结论。听闻此人浮躁冲动，不够沉稳。 冰落思，也就是依依表姐，是姑姑的女儿。医术堪称炎帝再世，性情温柔似水，倒是如了父皇的愿。 冰落若，冰落氏最神秘的人物，冰落靖的义女，总是面纱遮面，传闻没人见过她的容貌。据说十分随性，行踪不定，身边跟着一个武功不低的男人，冰落忆。世人都叫她冰落氏的军师。她，才是冰落氏最可怕的人！ 冰落菥，冰落氏左侍卫，地位仅次于三个族长。轻功之高，可以不借助外物，日行千里！冰落凝，箭术高超，可在百米外射中一只飞虫，百发百中！ “殿下想选择冰落氏？”曜见夕颜凝视冰落氏的那卷竹简良久便问。 “不错。”夕颜颔首，作了肯定的回答。 “为何是冰落氏，而非楚氏？冰落氏如今在四世家中势力最弱，根本左右不了局势。而楚氏，则是四世家中最强的存在，用来牵制漠林氏足矣。”曜把玩着楚氏的竹简分析。 “楚氏虽强，但我们未必能控制。冰落氏如今势力弱，容易控制。而且，冰落氏十三年前那场浩劫之后，仅用十三年就几乎超过了莫氏，你认为，冰落氏未来会怎样？而且，冰落氏和漠林氏有世仇！”夕颜笑说。既然是结盟，就要有共同的利益存在！ “其他三家和漠林氏都是世仇！”钟离曜提醒道。他沉思了一瞬，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殿下以为，依依郡主会帮你？殿下应该比谁都明白，最后关头她会在意的只有冰落氏的利益！仅因为这个就选择冰落氏，未免……”曜眉间染上几分沉重。 夕颜并未回答他。而是在几案上摆了一盘棋，示意曜和她对弈。夕颜以食指和中指夹着棋子，在棋盘上落子精准，毫不拖沓。仅一刻钟，曜就败下阵来。“甘拜下风。殿下的棋艺又精湛了。” 夕颜一边收拾棋子一边说，“对于博弈来说，一直都是取胜也是很孤独的，这种时候若是能遇到一个对手就会惺惺相惜。”说到这，夕颜莞尔一笑。 “殿下的意思是……”曜觉得夕颜话里有话，却并未明白她的意思。 夕颜没有回答，再次取过冰落氏的竹简放到曜的面前，玉指在竹简上一指。曜顺着夕颜的指的位置看过去。冰落若？曜笑笑，心下了然。不愧是夕颜，真是高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