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怀瑜之心，阿堇之墓
“诶！我还没有问完……” 叶云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那，那好吧，我去找霁云……”风烟浑身打颤了下，她悻悻地说着。 叶云翊没再多说什么，拂了拂袖，转眼间，风烟就已经站在了客栈门口，霁云在一边乏味地打了个哈切：“真是麻烦。” 四周已然没有了叶云翊的踪影。 风烟用仅剩的银两开了间屋子，和霁云来到了房间内，她打了个哈切，就沉沉地靠在了床榻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屋顶，没有丝毫的睡意。 霁云哼哼着：“你怎么这么反常？叶云翊对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他回答了我几个问题。”风烟迟疑了半晌，闷闷地道。 先是陌萤翎，再是凌暮熙，叶云翊的目的是什么？单单为了让她经历过一遍这些本不属于她的故事？ “那还真是罕见。”霁云缓步走到了窗边，将紧闭的窗户推开，幽幽地说道，“你在疑惑他的举动吧？我跟你讲，叶云翊这个人就是活得时间太久了，闲得无聊，想要找点事做，恰巧他觉得你印堂发黑，所以就拿你开刀了。” 风烟感到无语，不过转念一想，或许霁云说得也没错。 心头正在烦恼的思绪逐渐淡去，她吹灭了屋内先前点燃的烛火，就迷迷糊糊地歇息了过去。 霁云扭头看向窗外，望着明月，若有若无地低喃了句：“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 翌日。 正如叶云翊所说，风烟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累了，不然为何她刚醒过来，琉璃月就灵力盎然地指引着下一个地方。 风烟皱了皱眉头，奇怪地自言自语道：“又是建业？可是先前半年怎么从未感受过夏国还有其余的琉璃月碎片？” 霁云听到风烟的喃喃自语后，他无奈道：“兴许是先前你灵力太弱，琉璃月觉得你敌不过这人，所以就没有指引呢？你看它不是每次只指引一片吗，却未必是距离你最近的。” 风烟点点头：“有道理。” 风烟去建业之前，先回了一趟陶叶所在的小镇里，远远地就瞧见陶叶完全行走自如了，活蹦乱跳的。镇子里的其他小孩子见陶叶不跛着脚走路了，纷纷说着他已经没事了，不是灾星了，顿时又打闹在一团。 更甚者，镇长居然亲自要收养陶叶，便也重新给他起了个名字。 就在风烟还很是疑惑的时候，镇长缓步走向了风烟，冲她微微颔首，道：“多谢仙者，才能让这连绵多日的雨停下……” 风烟觉得这件事情委实与自己无关，正准备推脱，就见镇长掏出一个厚厚的钱袋递到了风烟的手上，苍老的声音缓缓说着：“昨日有个身着黑衣的仙者，同老夫说，会有个身着净岚派仙者让这场雨停下来，只要老夫收养了小陶子那个孩子……” 哦，是叶云翊。 既然是叶云翊说得，风烟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钱袋，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哪里，陶叶那孩子怪可怜的，我也就顺手将他瘸了的腿医治了下，不过，希望镇长不要告诉陶叶这些。” 镇长听到陶叶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有着些许疑惑，随后才确定了就是小陶子。 他连忙冲风烟拜了拜，“多谢仙者！” 风烟将钱袋收了起来，一旁的霁云讥笑了声，淡然地说道：“走吧走吧，不是要去建业吗？吾都等不及了。” 风烟无奈极了，她低声说着：“你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 “……吾没有。” 风烟辞别了镇长，就催动了千里行的符纸，片刻的功夫，两人已经在了建业城前。 风烟伸出手来，盯着手上那个月牙样的淡红色暗纹看了许久，她向霁云奇怪地说道：“好像在……夏怀瑜的府邸上？” “……夏怀瑜？”霁云念了遍这个名字，他突然颇为欣喜的样子，“连瑾就在这附近！” 风烟瞥了眼霁云，拽着霁云的衣袖，转眼间就到了夏怀瑜的府邸上。霁云沮丧极了，他甩开了风烟的手，忿忿道：“连瑾可不会主动来找我！况且他们刚刚正在朝着与建业相反的方向离开！你也不想见见璟絮，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风烟觉得，应当是璟絮已经忙完了关于夏南梓的事情，自然是离开了建业要去其他地方。 她重新审视着夏怀瑜的府邸，富丽堂皇的府上却空荡荡的，并不想璟絮的府邸上那样，有着不少的下人，她远远地一个人也未曾瞧见，门外也没有任何人把守，朱红的大门半掩着。 风烟循着琉璃月的地方走去，停在了一处较为偏远的房屋前。 这府邸上当真是一个人也没有。 霁云这下也觉得古怪极了，他伸手推开了这个屋子。 “吱呀——”一声，屋内有着不少的灰尘，他的手指上也沾上了不少灰。风烟也探出头来打量着屋内——正前方赫然是放着一个供奉起来的墓牌，工工整整刻出来的几个字——阿瑾之墓。还有一副龙飞凤舞中满是洒脱的字挂在墙壁上，风烟不禁念出了声：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这屋子里的摆设并不像是什么灵堂，倒像是下人居住的屋子，却又在正中间摆放了一个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叠厚厚的纸，桌子的中间就摆着这块墓牌。靠着桌角的，是一个燕子模样的纸鸢，纸鸢的线很短，像是断开了般。 身后蓦地传来一声轻笑：“有没有人跟二位说过，这样擅闯其他人的房屋，很是没礼貌呢？” 风烟扭过头去，就看见夏怀瑜负手而立，唇角上还挂着谦谦微笑，“风姑娘，许久未见。” “……许久未见。”风烟自然是不认为夏怀瑜是来和她寒暄的，可是夏怀瑜的身上并没有丝毫的琉璃月气息，应当是有什么东西藏在了那屋子里吧？ 夏怀瑜的眸光也从风烟身上缓缓地挪到了屋内，他看到那块墓牌的时候有着一瞬间的怔神，随后便亲自将屋门关上，问道：“风姑娘来这里，可是为了琉璃月碎片？” 见风烟微微点头，夏怀瑜的唇角弯出一抹笑意，“恕……难从命。” “可是你身上分明没有任何琉璃月的气息，为什么你会知道琉璃月？这屋子内琉璃月的气息极强，怕是会有什么鬼魂出没，到时候你会……”风烟立刻滔滔不绝起来。 夏怀瑜微笑着，打断了风烟的话，“我知道。” “啊？”风烟一滞，正准备继续询问夏怀瑜，就看见他一双写满了忧伤的眸子，他却依旧在微笑着。 夏怀瑜抿唇，“鬼魂又如何……” “风姑娘可还未曾用膳？”顿了顿，夏怀瑜并没有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他重新开口问道。 风烟这么一想，好像她确实还未曾吃饭。 “那不如去大厅里坐坐，老实呆在这屋子门前，扰了他人清净，可就不好了。”夏怀瑜扭头看了眼那屋子，又低头看了看指尖上由于刚刚推门所沾染上的灰尘，他轻轻拍了拍，淡笑着将风烟带到大厅里。 风烟总归是不能明强的，换做以往，那些妖大多数都提出些请求，只要她满足了，他们便会将琉璃月随便呈上来。或是有不肯给的，要同风烟决一死战，然后输了，也便乖乖地将琉璃月碎片交给了风烟。 到了大厅里，依旧是没有任何下人，夏怀瑜亲自端了几碟小菜和一碗白粥出来，缓缓地放在了桌子上，他坐在另一旁，看着风烟埋头吃起来。 风烟含糊着问道：“你这府上怎么一个下人也没有？连端菜这样的事情也要你亲手来做？” “再留着下人，怕是要不了多久，他们也会跟我一同遭殃，不如先遣散了。”夏怀瑜笑得很是温和。 “阿瑾是谁？”霁云冷声问着。 夏怀瑜脸上的笑意微微顿住，随后才又淡笑起来：“他是我的下人。不过他本名的是‘堇’，而非‘瑾’。” 风烟表示没有听懂，夏怀瑜也并不准备多做打算的样子，漆黑的眸中是浅显的忧伤，唇角却依旧是微微上扬的笑。 “怀瑜握瑾？”霁云道。 夏怀瑜轻轻应了一声。 “你要琉璃月做什么……？”风烟咽下了最后一口白粥，疑惑着。 她之前遇见的唯一一个身上有琉璃月的凡人，就是叶溟了。而叶溟是为了救墨帆，那么夏怀瑜呢？难道是为了救那个叫阿堇的人吗？ “恕我……不能回答。” “皇叔前脚刚离开建业，没想到风姑娘就来了，还真是不凑巧。” 风烟听到后轻咳了两声，她辩解着：“其实我和璟絮……也就是夏如夕之间，其实没有什么的。况且我此番来，本来就未曾打算要见他。” 霁云瞪了眼风烟，颇为咬牙切齿的模样，本来他可以与连瑾见上一面的！虽说连瑾肯定是不会同璟絮说“霁云就在附近”这种话的。 夏怀瑜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大厅外，看着朱红的大门被推开，夏南梓走了进来，他扬起颇为嘲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