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所谓真相，只是笑话
风烟这样想着，终于是在烟熏火燎中支撑不下去了，晕倒在了缚妖绳中，桃叶剑风烟完全没有了意识的样子，好似连她的呼吸也渐渐弱下去，心中沉痛之极。 大火已经没过他的身躯，也一点一点将他淹没，就要这样葬身于……这燃起了大片的火海中了吗？火焰顺着风烟所有的藤蔓蔓延着，就连那几个将守卫捆起来的藤蔓也燃起了吞没天际的大火。 桃叶却不知为什么，看着眼前那些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从风烟昏死过去的那一刻起，他却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火所燃起的温度与身上被灼烧得体疼痛。 意识也渐渐模糊，眼前突然间浮现起大漠、青山、秀水的种种场景，他只感觉头痛万分，如被千万只虫子所撕咬的痛汇聚在脑海中，眉间的凤凰暗纹却渐渐有了展翅之意，火光已经将他彻底吞没，眼前闪过的最后一个场景，是万千云层之上，白衣女子身上染血，倒在了瑶池那满是我见犹怜的荷叶旁。 “风烟……jiejie……”若有若无低低的低吟声逸出口，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 台下的人已经是sao动不已，不知为何这本该只燃烧于柱子上的火焰突然如藤蔓一般以妖娆的姿态朝着四处迅速的扩散，从那沿着天际而燃烧的火海中却突然伸出两片巨大的血红色的羽翼，十条华丽而如金翎的尾巴朝后而张开。 “吼——”尖锐却又集百鸟间最动听的声音于一身的吼叫，穿过高空的云层，人们看见了皆是惊诧不已，随后又纷纷朝着凤凰于飞的方向跪下双膝。 徒留几片绚丽的羽毛姗姗落在地上。 风烟的呼吸渐渐顺畅以后，感觉自己也不是那么燥热，这才揉揉眼睛醒了过来，便看见自己眼前便是蓝空白云，身旁坐着个半眯眼睛容貌俊秀的少年。 少年见风烟醒来以后，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很是亲切地唤着“风烟jiejie”，目光淡然却并不冷漠地望着风烟，随后抿了抿唇，悠悠地说着：“你没事了吧？感觉可有好一些？”风烟一眼便看到了他眉目间的凤凰纹印，颜色并不像之前那般暗淡，如同染血般的鲜红，凤凰的羽翼也已经展开，长长的尾巴直至眉头。 “桃叶？” 听到这个熟悉却又于他而言只是陌生的名字，少年别过了头，略呈血红的瞳孔中映着浮云，极其好听的声音姗姗响起：“你不需要叫我桃叶。我也不是桃叶，那个叫桃叶的人，已经死在了刚刚的火刑场中。” 风烟这才发现，他的个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比她还要高出一个头来，肌肤却白皙如同初生的婴儿般，对方顿了半晌之后，看着风烟，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朱砂，别来无恙。” 听到这个平地惊雷般的名字，风烟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腰间的流音石依旧没有任何光彩，犹如路边的鹅卵石。 ……曼珠？朱砂？ 清风拂过，风烟清晰地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所讲的话，仿佛为给她脑海中一切混沌的记忆一扇打开的大门。 “如果你一定要叫我名字的话……就叫，叶云翊吧。” 风烟觉得，她的心情有点复杂。 复杂到无与伦比的复杂。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那个一天到晚裹着脸不让其他人看的叶云翊居然会长这个样子！而且居然会是桃叶？！叶云翊不是活了上百万年吗？这才两万多年啊，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啊——！风烟的内心在咆哮着，然后忍不住向叶云翊翻了个白眼。 被莫名其妙丢了个白眼的叶云翊感到很是难过，却也不动声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也向风烟翻了个白眼。 “你为什么要叫我‘朱砂’？”风烟对于这一点最是迷惑不解，假如说叶云翊在这个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她，那么万年之后……他逗她玩呢？！ 叶云翊莫名其妙地瞅了她一眼：“这需要知道为什么吗？你记住你本来的名字便是朱砂就成了。” 风烟心底默默地吐槽着叶云翊，她本来的名字叫做……白玉莲啊。虽说风烟这名字是君凌天起的吧，但是好歹也比白玉莲要好听，朱砂这个名字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们在之前……认识吗？”风烟忍不住见他一副好像很了解自己的样子，忍不住随口开着玩笑，却见叶云翊神色有着几分短暂的慌乱，又一闪而过，血红的瞳孔中映着她以及身旁的悠悠浮云，以及那如金翎般点缀着异常妖艳色彩的凤尾。 叶云翊一膝微微曲起，另一条腿直直地放置着，一手搭在膝上，另一只手搁在了后脑勺处，在凤凰脊背上躺了下来，声音犹如隔着时间的洪流，“是啊，在这之前，很久很久之前，我们就认识了。” “我还知道，你与我认识是在两万年之后，因为你要寻找流音石来拯救青丘所面临的覆灭的命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青丘又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将面临着覆灭的危险，就算是那样，九尾皇族为何无动于衷单单只让九尾雪族来处理？” 风烟沉默，除了沉默之外她也不会再有其他回答，也正是到了这时，她才相信了片刻之前还唤作“桃叶”的男孩，便是此刻那个杀人如麻也毫不留情的叶云翊。 叶云翊只是笑，那笑声却与他极为不符的清澈，好似还带着桃叶的影子，他才继而说着：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只是九尾皇族用来让雪族与血族鹬蚌相争，最后他们好坐收其成享受渔翁之利的办法？”听到叶云翊这仿佛只是猜测的话语后，风烟完完全全地怔住了，叶云翊却又摇着头淡然地说着，“就算你没有想过，你当真以为九魅他们会想不到吗——？青丘确实面临着覆灭之灾，但是却是因为一只妖。” 风烟对于叶云翊一直抱着能远离便远离的态度，知道这时她才回想起来，叶云翊也是整个妖界最为神秘的人，虽然挨家挨户几乎没有不知道他名声的，却从来没有人知道过他的任何底细。既然要找琉璃月，那为什么不直接求叶云翊帮忙呢？ “……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风烟在人间游荡了这么久，第一次有这样一种想要赶快回到青丘的感觉，她突然间感觉好累。 那只妖又是谁呢？不外乎就是他们出来寻找琉璃月的五个妖之中的一个。不然为何明明有九魅这种一下子就能找到琉璃月的狐妖，还需要她们？不外乎，就是会被青丘所抛弃罢了。 叶云翊怔住了，他似乎并不记得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如果说风烟这句话是几日后记忆中并没有的，那么随着这句话的出现，想必又会有很多事情随之改变吧。 风烟低耸着头，她头一次将自己的尊严彻彻底底的放下，以恳求的态度对叶云翊说着：“那个让青丘面临着覆灭之灾的妖……是谁？” 叶云翊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应该告诉风烟，还是不应该。 “求你了……”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风烟终究是以自己最狼狈的样子展现在了叶云翊面前，她不傻，她也几乎不会哭，但是只要动动脑子就知道了，她想要回去的家，早已经将她抛弃了。 泣不成声的语调断断续续的响起：“求你了……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就算是琉璃月……我也是按照你说的去一步步做，不管是陌萤翎还是流音石……我一直都找到了你希望我找到的……不是吗？” “你错了。”叶云翊听到她的哭声，却依然是语气淡然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陌萤翎，你就不会认识之后的九魅，如果不是因为流音石，你便不会认识……君凌天。” 风烟相对无言，她只是痛彻心扉的哭着，在这个只有叶云翊一人认识她的地方，哭得狼狈不堪。 叶云翊微微叹息一声，冰凉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眼睛，抹掉了她的泪水，明知告诉了她之后会是更为痛苦的结局，却又感到如此无能为力。 “叫做，白玉莲。” 声音淡然得好像不带一丝感情的落下，风烟却在听到以后停止了哭泣，她目光恍惚地看着四周，这样一来好像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她去哪里，去多久其实本不重要，只要不在青丘，九魅便也不会拦她。 “可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因我一人，而让整个青丘陷入覆灭的危险？”风烟不解，她这二百五十年来在青丘一切都默默无闻，除了九魅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妖会多加关注她，可是为什么青丘面临的大劫会是因为她？ 风过无痕，叶云翊嘴角扬起了一丝讥讽的笑意，冰冷又显得无情的瞳孔中没有任何的感情，即使是不忍，却又不得不说出来，伴随着轻笑声，那句淡然的回答也随之而出—— “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