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你说过的
夜晚。 路灯通明，延伸到遥远远处的天际，宛若夜空神殿的寂静长廊，空廖，渺远…… 车中。 苏小甜半眯着醉眼，憨笑着，伸着小手摸向霍峰的俊脸，浅笑着呢喃：“温哥哥，晚上我们去哪儿玩啊？” 霍峰冷着脸，脸色愈发冰寒。 “温哥哥，你说话啊？” “温哥哥，你再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了……” “温哥哥，你不是总爱笑吗？怎么绷着脸不笑啊？你陪我说会儿话啊……” 苏小甜醉乎乎的，把他错看作了温舒华，笑着依偎在他怀里，傻笑着不停地缠着问话。 “少爷，这里有醒酒药，要不要给少奶奶……” 副驾上，保镖探过脸来，小心试探地询问。 霍峰没有回答，只是冷冷扫他一眼，他立即噤声。 “温哥哥，温哥哥，你说过的，你说过的，你说过你永远陪着我，我们永远在一起的……你说过的，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他怀里的苏小甜突然间不笑了，忽然就哽咽着抽泣起来，攥起小拳头捶打他，一边哭一边不停重复地呜咽…… “你说话啊！你说我是你最爱的人，永远做我的好哥哥，永远保护我守护我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我了？我又有哪里做错了吗？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明明说过要娶我的，最后却为什么娶别人……温哥哥，我恨你！恨死你……” 他怀中，她愈哭愈悲凄，愈哭愈委屈，扑到他的胸前，捶打了一阵，无力地把脸贴到他的西装上，哭得泪眼红肿。 霍峰脸色愈发冰寒，沉默着，俊脸发黑，冷眸阴沉着，望着车窗外，对她依旧不加理会，也不劝阻。 “温哥哥，这么多天了，你都不联系我，电话没有，连个短消息都没有……你一点都不想我吗……是啊，你都结婚了，你妻子都怀孕了，你都快要当爸爸了……你又怎么会想我呢，你还想我干什么呢……” “你说过的，你说过的，你最喜欢我笨笨傻傻的样子了……你说过，等将来我们结婚了，也生两个傻傻笨笨的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到时候都学我，爱吃爱笑，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就好……可是，你的承诺呢？你说过的话呢？我们都说好的，早就说好了……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你娶了她呢？为什么你要娶她啊……” “温哥哥，我哪点比不上她……是，她家是有钱，长得也比我漂亮……可是，我那么爱你，你也那么爱我……呵呵，应该只有我还傻乎乎地爱着你吧，你还爱我吗……你还爱我吗？……” 她还在哭，哭着说着，愈哭愈伤心，愈哭泪愈多，沾湿了他的衣服。 他沉默地望着车窗外，眼神复杂，神情落寞。 “少爷，到家了。” 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停下。 车窗外，就是别墅。 “继续开，开到郊区没人的路上。” 他吩咐了一句，神思从恍惚中恢复过来，又低头，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苏小甜哭累了，嗓子也哭哑了，趴在他怀里，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猫咪，小脸苍白，泪痕满面，翕合着发干的嘴唇抽气着，无声地落泪…… 他俯低额头，怜惜地低下头去，吻落她的睫毛上晶莹的泪滴，苦苦的、咸咸的味道，弥漫他的口舌。 更有一种难以自抑的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悲哀，弥漫他的心田。那股痛心彻骨的撕痛，令他的呼吸都紧促起来…… 多少年了，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呢？ 岁月流逝，时光荏苒，忙碌事业的日子，他从来不觉得时间过得慢。 而今，搂抱着这样一个和她无比相像的女孩，同样吻落她的泪水，他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一段过往…… 真的可以用另一个女人，代替曾经的遗憾吗？ 真的可以吗？ 他扪心自问，无言以对。 …… 头昏沉沉的，有些沉重。胳膊也发酸，浑身别扭得很。 苏小甜从睡梦中半困半倦地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竟是躺在车中后座上睡着了，一坐起身，身上披盖着的西装外套就缓缓往下滑落…… 抬头往窗外望去，天才蒙蒙亮，所处地点是空旷无际的海边。 苍茫的天地间，波涛起伏的海浪滚滚而来。远处，一个男人孤身站在沙滩上，任由海浪冲刷他淹没大半的裤腿，任由海风吹皱他单薄的衬衫…… 她呆住了，望着远处的他，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一股落寞萧索的情绪从他身上传递到她的心头，莫名地她心中泛起一丝心疼…… 见到他还在往海水更深处走去，她急了。 打开车门，匆急地下了车。 她快步朝着他的方向一路小跑过去，一边大声呼喊道：“喂，你干嘛啊？别想不开啊！跳海很冷的！” 身后，车座上的性格冷漠保镖，闻言都不禁微微抽起嘴角，少爷的这位少奶奶…… 苏小甜气喘吁吁地奔跑到海浪线前，沙地已经有些潮湿了，她看到不远处的他，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呼喊继续往前走，再次担心地喊道： “喂！你停下啊！我不会游泳，没办法救你的！” 终于，霍峰缓缓转过身来，声音低沉冷峻，带着不满的责怪： “女人，不说话没人不理你！别打扰我！我在看海！” 看海？ 苏小甜傻眼了。 她呆呆地看着他，海水都齐腰深了，站在汹涌起伏的海浪中，不游泳也不往回返回，就站在那里，往远处的天地，往无边无际的海天交际处遥望…… 他可真是一个怪人啊！ 有这样看海的吗？ 霍峰则是再次背过身去，继续一步一步地，往海水更深处挪步行进。 她生前，与他一起在海岸边礁石侧说笑时，曾经说过一句话，说她喜欢大海，等她有一天死了的话，希望能够与大海相依相偎。 而后，他就说服了她的所有家人亲朋，把她的骨灰洒向海洋，像她希望的那样，让她与大海相依。 于是，许多年过去了，他都保持着这样一个习惯，在一个人孤独痛苦的时候，就经常来海里来看她。 一晃眼，就是许多年，大海海风依旧，浪涛依旧，天地苍茫，这世间再也没有那个爱笑的她了，也没有那个总爱缠着他一起来看海的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