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秋日清晨（2）

    聂宏骏紧握着拳，眼中透出一丝决绝。

    聂宏驷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大哥……我了解你的性格。是……这些年你积攒了不少钱，你们到了瑞士，生活肯定是不成问题的……可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我指的生活，不是说钱多钱少……”

    “那你想说什么？”

    “大哥，你是个做事的人！如果整天无所事事，那肯定不是你要的生活！我的意思是，到了瑞士，你打算做点什么？别告诉我你就准备整天守着方若轩，天天都在照顾她！”

    聂宏驷的话戳中了他的心，聂宏骏眺望着远方，思绪飘向了过往。

    很早很早之前，他们几兄弟没有钱，一家人只靠他单薄的身躯出去打工赚的辛苦钱。他们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常常受人欺负遭人白眼。

    他的这个弟弟，曾饿着肚子，被酒楼里倒出的饭菜吸引过去。结果吃的上吐下泻，他半夜背着弟弟去医院，连坐车的钱都没有，硬是跑了几公里，抢回了弟弟的命。

    那时，生活的穷困无法击垮他的意志，他用一颗坚强的心，面对了一切磨难险阻。

    因为那时他还有希望，他有力气，他可以做事，他要带着那颗不服输的心，看遍世间的风景。幻想着或许有一天碰到方若轩，他会给她讲他这么多年的经历，会接受她崇拜的眼神，会在她的赞叹声中红了脸，然后还像小时候那样，牵着她的手，带她品尝落日花香。

    弟弟说的没错，他是个做事的人，他是一匹奔行千里的骏马，没法被缰绳捆住。

    然而现在，他像是失去了所有斗志。看到她的泪，他便被掏空了所有的希望。

    “我当然要天天照顾她……”他平静的对弟弟说，“她好起来之前，我的生活就是照顾她。”

    “大哥……”

    “不必为我担心。”他淡然的笑笑，“我明白，你是怕我长时间不做事，把自己荒废了。其实我已经跟瑞士那边联系了一份工作，不会没事做的。”

    “什……什么工作啊？”

    “我们会住在一个农场附近，那家农场缺一个卡车司机运送货物。”他神情平淡，轻松的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偶尔还会笑笑，“你大哥我的车技还是不错的，对吧？送送货应该不成问题。”

    聂宏驷不禁瞠目结舌，又感到一阵心疼。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大哥为他们安排一切，一直都是大哥挡在他们身前，他们才能安心念书，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如今，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大哥，竟然变的如此脆弱了。

    “这算什么工作啊！”聂宏驷着急起来，“大哥，你怎么能……”

    “这份工作时间宽松，压力也不大，虽然赚钱不多，但我们两个生活是没问题的。”聂宏骏双手插在裤兜里，一直往院子里看，眼神中是藏也藏不住的关切。“工作之余的时间，我想好好照顾若轩……”

    “又是方若轩！”聂宏驷实在忍无可忍，“大哥，你不欠她多少！是……她变成这个样子，你有一定的责任，可你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了！”

    聂宏骏沉默不语，只听弟弟继续说：“我早就说过，方若轩的情况需要专业的人，送到专门的地方医治，宋磊真的是这方面很不错的专家……可是大哥，你就是不让她去，她的病一直好不起来，你也跟着受折磨啊！你不是医生，你照顾不了她的！”

    “够了！”聂宏骏背过身，他的身上又散发出那种冰寒之气，那种拒人千里的淡漠。“若轩哪也不去，只能跟着我！”

    “你对她的爱根本就不正常，这才造就了一个不正常的她！”

    聂宏骏的身子震了一下，在裤兜里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又不自觉的颤抖。他定定的站了一会儿，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往院子里走去。

    那里还睡着方若轩，他要去看看，她身上盖着的毛衣有没有滑落下来。

    弟弟还在后面喊他，他还是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前面，是她所在的地方，有她在的地方，就是他最令他心安的地方。

    不正常……呵，他轻笑一声，那就继续不正常下去，两人依偎在一起，就算都疯了，起码还可以剩下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