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袁立伟每天夜里照常守侯在小院外，却再也看不到耿嫣的身影，且小院始终是漆黑一片，纳闷中决定前去探个究竟。于是，次日清晨，他推开院门，走进去，里面冷冷清清，没有一丝生机。靠近窗口，他痛苦地将手狠狠砸在墙上，房子里空荡荡，他深爱的耿嫣已不知去向。痛苦席卷全身，他拖着酸软无力的步子走向汽车，此刻，他迫切需要酒精，他需要麻痹自己，只有那样才能够暂时化解椎骨的痛。

    与此同时，亮子在发现小院人去楼空时狗急跳墙，发动身边弟兄分头寻找，并咬牙切齿地发话：“逮住那俩娘们儿，给老子狠狠教训，尸首也得抬回来！”

    耿嫣和杨梵虽然暂时脱离了亮子的视线，却并不能过安稳日子，仍然是提心吊胆，她们知道亮子很快会找到她们，只是无法预测会是哪天。她们只能尽可能小心地隐藏自己，并且抓紧时间赚钱，以防止不测风云。每次回去看晓菲，她们都把钱交给何婶保管，担心哪天突然回不来，托付她好好照顾孩子。

    总算太平地度过了一个月，耿嫣已经忘却了袁立伟，她很满足目前无人打扰的日子，希望就这样平静地生活。可是，生活是难于预料的，许多灾难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形下会突然降临，令人避之不及。

    杨梵在这样的日子里也是快乐的，她感觉到轻松，好歹过了几天人过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她时常从噩梦中醒来，心情压抑，无法再释怀，成日里忧心忡忡，失魂落魄的样子。耿嫣觉察到杨梵的反常，关切地追问：“姐，你咋啦？丢了魂似的！”

    “没……没什么……”杨梵忌口否认，可是忧郁的目光却难以掩饰她的内心世界。

    耿嫣蹲下身子，握住杨梵的手，含着泪水盯着她，说：“姐，你别骗我，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你不说出来我会更担心的！”

    杨梵目光变得呆滞，泪水顺脸颊滑落，声音哽咽：“嫣，我死了会去地狱，对吗？”

    “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嘛！好端端干嘛说这些……”耿嫣抑制不住情绪，哭出声来。

    “我就要走了……去地狱……”杨梵神经质地喃喃自语。

    “姐……我不要你这样说，不要你这样说……”耿嫣抱住杨梵的身体失声痛哭。她不明白杨梵这究竟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变成这样，这是否会是什么不祥的征兆？

    由于杨梵失魂落魄，时常开罪客人，招来毒打再所难免，可是她似乎已经麻木不仁，不挣扎、也不认错，客人们无奈，只得自认倒霉，赶紧把这半死人打发走。每每这时，耿嫣会心疼地抚摩着她淤青的脸痛哭流涕。她又多了照顾杨梵的责任，生活更加艰难。

    为了让杨梵不再挨打，耿嫣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去上班，自己依然每天坚持去夜总会赚钱。杨梵独自呆在家里感觉孤单，这天，耿嫣前脚一走，她就从窗户爬出去，尾随着耿嫣去了夜总会。

    由于全身灰尘，头发乱蓬蓬，杨梵被保安挡在门外，她只得一个人在附近转悠，等待耿嫣下班。接近凌晨，夜总会门口传来吵闹声，杨梵好奇地朝那边张望，却发现耿嫣正被几个男人拖着往一辆车上拉，他看清楚了车上一脸jian笑的亮子，心中充满仇恨地冲过去，嘴里哭喊着：“亮子，你不是人，你放了我meimei呀……”

    这时耿嫣已经被强行塞进车里，车门砰一声关紧。汽车启动，杨梵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冲到汽车前面，想迫使汽车停下来。亮子气急败坏地吼道：“冲过去，撞死这臭娘们儿！”

    “大哥，这……”司机小黑扭头为难地看着亮子。

    “你他妈孬种，白跟老子混了……冲过去，不然老子废了你！”亮子恶狠狠地说。

    小黑心扑通跳，手脚发软，全身直冒冷汗，他明白必须冲过去，否则他一定没命。他闭上眼睛，加大油门，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汽车像离弦的箭，快速向前面冲去。耿嫣绝望地呐喊：“不要啊……姐，你快让开，让开呀……”

    杨梵没有躲避，而是在汽车撞到她身上的那一刻紧紧抓住保险杠，嘴里还在哭喊：“放了我meimei……放了我meimei……”

    耿嫣痛不欲生，哭喊着：“姐，你这是何苦呢？你好傻……好傻呀！”

    亮子见状，更是火冒三丈，一边伸手扳动方向盘，一边骂骂咧咧：“想死？老子成全你！”

    急转弯，杨梵的身体被甩出去十几米远，被气急了眼的亮子岂肯善罢甘休，他瞪着充血的眼睛，咬牙切齿地径直开车朝地上早已奄奄一息的杨梵冲去。

    “啊……姐……”随着耿嫣一声凄厉的呼喊，车轮从杨梵的身体碾过，飞快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地上四处溅洒鲜血，杨梵早已成为一滩rou泥，惨不忍睹。当交警接到报案赶到现场时，目睹全过程的人居然无一人能说出车牌号，因为那辆车根本就没有车牌。

    杨梵走了，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对于她而言，或者是一种解脱；可是对于活着的人，对于耿嫣而言，却是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伤痛。杨梵究竟会去天堂，还是地狱？这或者也是生者时常会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