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强者容易断根
云翼曾听林建楠介绍过，蔡雄的林道在周边五百里内难寻对手。 掌握了林道，就等于在树木茂盛的密林中称王称帝了。 这是一大诱惑，修行之人谁不想拥有难以超越的无上权势呢？可是，如同蔡雄所讲，他的子孙后代都没能掌握林道的精髓，就连看着天赋不错而收纳的爱徒，也最终没能踏入林道的门槛。 这很是说明问题：修行林道并不简单，估计很有难度。 正如修行界的常识，世间没有东西是不变化的。在常人眼中万古恒在高山和阔海，也在以难以察觉的速度趋于消亡和孕育，更别提十年可成的树木了。 树木的变化甚至远超人类的演变。在变化中寻找永恒的存在，这本就是难比登天的考验。 被人青睐，云翼是感到庆幸的。但前景的不可预测，让他心忧，不得不犹豫。美景固然赏心悦目，但仅存于幻想中，不能亲眼目睹，这就可悲了。 他对掌握林道并无信心，尤其是眼下对阵法并不娴熟的状态下。 所以，他看向蔡雄的眼神有些愧疚，“老爷子，多谢您的赏识和信赖，我对林道的确很感兴趣，只是眼下时机并不成熟，我没法承受您的厚爱。” 至于‘见谅’之言， 他没讲。一个老人在预知自己大限即将临近之际，偶遇佳徒，却无缘师徒之实，任谁都会心伤。任何言语都没法治愈心中的悲凄和伤痛。 蔡雄看着云翼轻叹了口气，“咱们爷俩素昧平生，是我太cao之过急，你倒也无须自责。” 说完这话，他脸上挂上了笑容，指着林间满是伤疤的树木，说道：“我听说你运用的符道很奇特，有没有兴趣给老头子演示一下？我现在就让人给他备水。” 云翼听着这话，不由暗自嘀咕，这才是正规流程啊。你都不知道我会点啥，上来就说收徒之事，也未免太过草率了。 蔡雄已然侧身看向了等待一侧的仆从。 他刚要下令，云翼摆着手拒绝了，“老爷子，昨晚的较量限定太多，我不得已才另行它策，实则，我哪用得着冰疙瘩啊，我随手就能来。” 蔡雄满脸异色的看向他，“此话当真，快展示一下？” 云翼对秘纹术的掌控已娴熟的如臂使指，想来就来。他挥起双手十指，在空气中一通比划。不明真相之人，定然会以为他是聋哑之辈。 但看在蔡雄的眼中，这不啻于晴天霹雳。他看的惊呆了，呼吸变的粗重，脸颊也涨的通红，如喝了陈年佳酿。 云翼专注的催发着秘纹，无暇去理会蔡雄的反应。在绘制完最后一道秘纹后，他收了手，但林间却是陡然惊变。 一道天地而生的巨型刀刃，划破夜幕，贴着地皮嗖的从树木的根部扫了过去。刹那间蔓延出二十余丈，陡然消散，似乎从未出现。但紧随而来的哗啦声和咔咔作响声，证实了秘纹术曾经出现过。 二十丈方圆内的树木嘁哩喀喳，相继的倒地了，惊起了无数栖息的鸟雀。鸣叫声吵成一片。 蔡雄的仆从看着狼藉的山林，惊的目瞪口呆。 蔡雄看着那片山林，无声的笑了，两串浊泪从脸颊上流到下巴，滴落在衣服上。 云翼看着自己的成果，很满意的点头。在以前，他施展秘纹术，威力并不强，但昨晚的较量给了他触动。布置秘纹，既可单一催发，也可组合引爆。只要掌握好速度和火候，秘纹的威力一定会互相叠加，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眼前的景象就是实证。 云翼看向了蔡雄，想听听他的评价，却见蔡雄盯着自己，眼神中的意味很莫名，像是惊喜，又像是失落，还带着踌躇难定，复杂之意，难以言表。 “前辈……”云翼刚想关心一下他的状况，就见蔡雄轻轻摆手，“你且去吧，我乏了，就不送你了。” 他的态度转变之迅捷，让云翼一时间难以适应。恭敬的道声别，他忙下了山，赶向了巡林镇。 回去的途中，云翼不禁猜想，是不是自己的举动勾起了蔡雄的伤心事，让他对自己新生了反感？应该是这样，这些高人的心思真难揣测。 南山坡上，蔡雄快步走到了树桩前，仔细的观察起断茬，很平整，很光滑，如刀剑迅速斩过。数百棵树均是如此，先前攻击之威当有多强呢？ 他沉思着笑了起来，视线转向了云翼离开的方向，轻声说道：“他来自问天宗吧？” 仆从忙接话，“是问天宗刚入门的黄级弟子。” 蔡雄点头，说道：“告知武老大一声，就说这是我相中的爱徒，让他倾力培养。所需任何花销，我来承担。” “是！”仆从应下，急匆匆走开了。 云翼回到客栈时，林建楠和冯蛮童并没睡下。见他回来，将他招到了房内。不等二人开口询问，他先毫无隐瞒的讲了蔡雄的原意。 “你答应了吗？”林建楠少有的紧张起来，没了以前的淡漠。 云翼摇头，“我自恃对阵法涉猎太少，干脆拒绝了。” “混账！”林建楠大眼一瞪，带着熊熊怒火，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木质四方桌当即变成了一地的木屑。 他的剧烈反应，把云翼和冯蛮童下了一条，仓皇中逃到了墙角。 林建楠瞪着云翼，抬手指着他，嘴角都哆嗦起来。 “师伯，您莫生气，师弟所言并无过错啊。修行林道可不是一蹴而就之事，有些准备也是应当的。”冯蛮童谨慎的劝说道。 林建楠剜他一眼，“你懂什么？”说完，他长叹了口气，对两人招手，“过来！” 云翼师兄弟忙乖乖的站过去。 林建楠摇了摇头，吁了口气道：“你虽拒绝了蔡前辈，但还有补救之法。咱们掌门断不会让你逃出蔡前辈的手掌心的，以后多听话，别执拗，听到没？” 云翼诧异的看着他，“问天宗的掌门跟蔡老爷子有渊源，他为何要为蔡老爷子着想？” 林建楠指指地下，“赶紧打扫了。” 云翼和冯蛮童忙动手，片刻间就收拾利落了。 林建楠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对两人说道：“咱们掌门是蔡前辈的大徒弟，只是……” 他一开口，就把云翼吓住了。问天宗的掌门居然跟蔡雄的关系这么近哪？可他为何又到了问天宗了呢？他插话问道：“咱们掌门会不会林道？” “少插嘴，听我说完。”林建楠瞪他一眼，“咱们掌门要会林道，还用你作甚？蔡前辈活到现在已经八百余岁了，这些年一直在找传人。他的子嗣，大家举荐的天才，少说也有百人，可林道哪那么容易领悟？看来你的顾虑也是对的。” 云翼大部分内容没听进去，只记住了蔡雄的年纪，八百多岁了？可他怎么看起来只有六七十岁呢？还有，他好像说了，他有重孙，这才几代人哪？他该不会七百多岁生孩子吧？ 待林建楠说完后，他小心的问道：“师伯，蔡前辈什么时候成的亲？” 林建楠的心火再次烧了起来，“这是你该问的？我看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哼！”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走了。 云翼有些莫名其妙，我问的不过分啊，有必要发这么大火吗？ 冯蛮童拍拍他肩膀，指指台阶，“坐。” 两人坐下后，冯蛮童说道：“我倒是听说蔡前辈的事情了，他近三百岁才有子嗣，只有两个儿子。” 云翼一合计，还是感觉不对，还不是还有数百年的时间嘛？就出了两代人？这种地的本事也太不咋滴了吧？ 他不解的追问道：“蔡家的血脉是不是有问题，怎么产出这么少？” “啊？”冯蛮童惊讶的看着他，“师弟，你成过家吗，知道那点事不？” 云翼瞪他一眼，“那点破事有什么稀奇的？若不是出了意外，我现在也是做爷爷的人了。” “既然你成过家，总该明白，实力越强，越难以生养的道理啊。”冯蛮童说道。 云翼挠挠眉心，“为何？” 冯蛮童起身，“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云翼看着他走远，默默的念叨‘实力越强，越难以生养’，这到底是为何呢？ 想了有半个时辰，他才有了一个猜测。一想到那情况，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不是这么残酷吧？ 修行者的实力跟年龄和境界，有不可分割的联系。实力的提升，必须依靠足够的寿命来支撑，没有寿命自然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参悟天道。 延长寿命的法子简单而直接，那就是巩固灵魂。灵魂是与rou身融合在一块的，在灵魂滋养之时也会强化rou身，必然也包含了精元。 要产生子嗣，单有精元还不够啊，必须有女子的胎府，胎府生胎元。精元与胎元结合，这就有了小生命的种子。 但问题就出在这。 实力强悍的修行之人，精元也不是弱小之物，跟普通女子的胎元结合之时，两者没法融合，甚至会杀死胎元。这还怎么孕育小生命？ 普通女子不成，修行之人只得找实力相当的女道侣。 可问题又出现了，女性修行者的实力越强，越是具有独立思想。她们凭什么给男子孕育子嗣呢？再者，二人的实力相当，女子并不需要依赖任何人。 这就有了实力越强，越难有子嗣的症结。 云翼苦闷起来，修行也不是尽善尽美之事啊，单单这子嗣的问题就够难死人的。 他琢磨到了深夜，突然有了成家的想法。趁着实力不怎么强，还是及早要个孩子吧，可别以后实力强了，反成孤家寡人了，那就不太妙了。 可到哪找个合适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