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试炼（五）
大好晴天。 阳光明媚，轻柔铺洒在万物之上。仿若给予慰藉的神灵，缱绻温柔。 一路之上，状况却不似天空如此明朗。 函璐磬手起剑落，最后一只异兽被消灭。 此时的她，已经换回女装。一袭素白锦衣，不沾纤尘，幽冰剑幽幽寒气经过烈日“烘烤”仍旧森冷冰寒。 再看她倾国倾城面容，白皙依旧，淡漠依旧，谪仙依旧。 青丝飘扬，柔顺，不沾宝石珠钗，仍旧光泽亮丽。 好一个倾城佳人。 素手一挥，遍地兽尸，遍地血迹，眨眼不见。 腕上紫玉手镯若隐若现。纹章遒劲，紫龙不怒而威。 “当若现世间，不畏凡尘扰。生来无逝尽，道之当乐乎？” 函璐磬呢喃。 自从穿越来到《赤色之巅》，她发现，她不再似刚开始如此，大大咧咧。 反倒是真正经历，真正蜕变，成为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现在的她，不复从前。成熟、稳重。纵使偶尔还会调侃戏谑，却也不过如此。 一切尽遂缘。 她呼出一口浊气，心中却想： 天女已经几日未曾同她侃侃而谈，也不知她此时究竟如何了。 再叹了口气，便，启程。 看了看地图。她已经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 剩下一半，只要明日，便可抵达终点，通过试炼。 她深知——路途愈是走得远，一路凶险便愈是多。 之前曾遇到的灵禽异兽，也随着路途的变化而愈发凶残。 他们似乎是在顾虑什么。 函璐磬心想。 先是从三品巅峰的祁寰兽开始，再到四品三等、四品二等、四品一等、四品巅峰...... 以此类推。 这不，刚才被函璐磬尽数斩杀的，便是四品一等的猴头兽。 那厮猴头兽身，比例不谐，却又凶残无比，张开血盆大口，足以将人生吞活剥。 甚至连骨头也不剩。 路途中，她也不乏看见了人的尸体。看起来刚死不久。 有些尸体甚至被兽类互相“分享”，作为食物享用。 那场面，她至今还“难以忘怀”。 太血腥。 不过，这世间本就是弱rou强食。既然人类都能对这些异兽展开屠杀，作为兽类，它们又何尝不能呢？ 这就是凡尘为何混乱不堪的原因之一。 当然，也包括她自己。包括神。 谁都不可能会与这些所谓的凡尘没有任何关系。 心中斟酌，面上却不为所动。仍旧在不紧不慢地行走。 倏地，小径旁的大片草丛中发生一阵细微的“沙沙”声。 细微得常人都听不见。 函璐磬却听见了。 有埋伏。 函璐磬面色一凝，紧握剑鞘，剑鞘中，幽冰剑随之轻微颤动，似是在提醒她小心行事。 她目不转睛地看向丛中，锁定目标。 随后，身子便腾起，打开剑鞘，置于腰侧，迅速地朝目标攻击去。 剑所致，影无形。 痛苦的哀嚎声响起，剑鞘与剑再次合一，函璐磬冷眼看向面前此兽。 一头小兽。 那小兽通体晶莹圆润，好似宝石。却又与寻常异兽有所不同。 它眨巴着大眼睛，泪水含在眼中，小身子瑟瑟发抖，小圆鼻吸溜吸溜，惹人爱怜。 若是寻常女子，恐怕一颗心，早就被这小家伙软化了。 函璐磬却不吃这一套。 再次取出幽冰剑，她一脸肃穆，冷硬之色比刚才更甚： “别给本姑娘装，以为凭色相就能征服我？” “做梦。” 话音刚落，函璐磬便准备一剑封喉，直接将这小家伙干掉。 谁知，它却哭得更甚，竟直接说出人语： “人家不是故意的嘛，我只是很喜欢你，想要让你成为我的灵宠——” “哦不！是让你成为我的主人！” 它急忙纠正“错误”，一脸谄媚地看向函璐磬。 “不行。” 函璐磬一口回绝。 “纵使你能说人语，但是凭空出现，且来历不明的灵禽异兽，我见多了。” 小家伙自知“阴谋”没得逞，干脆使出了杀手锏： “既然你不答应我，那我就势必要‘抗争’到底！”小家伙撅了撅嘴巴。 函璐磬嘴角抽了抽，随即又面无表情道：“随便你。” 谁叫她总拿死缠烂打之人没办法呢。 小家伙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一抹鼻涕一把泪什么的，已经被它抛之脑后了。 ...... 一路上，函璐磬不断忍受着身后小家伙的絮絮叨叨： “你知道吗？我可是很厉害的！虽然我一生下来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不过我的爹娘这么厉害，我也一定很厉害！” “如果让我成为你的灵宠，我就可以和你一起提升修为。因为你这么厉害，又这么漂亮，所以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可以叫你主人吗？千百年来，我一直是一个人，如今主人出现在我身边，我是多么开心呀......” 听着小家伙仿若稚嫩孩童的声音，以及那滔滔不绝地说话声，函璐磬只想扶额。 “是否跟着我随便你，但是不准叫我主人。” 却未曾想到，小家伙愈发嘚瑟： “主人！主人！” 甜甜糯糯的嗓音，有些俏皮粘人的味道，函璐磬心中不免一颤。 除冰灵羽雀及雷霆焰师外，她从不会觉得会有另一个小家伙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甜甜腻腻地叫她主人。 “主人”，意味着对前方那人的肯定，也是一种矢志不渝的追随。 这是一个神圣的字眼。 如今已是夕阳西下，细碎的残阳让大千世界变得纯洁而苍茫。 那抹橘红——不似嗜血的红，也不似艳丽的红。 是纯粹之红。 两道一前一后的斑驳身影一步步前进，夕阳下拉出的影子愈发狭长。 夕阳渐西下，残阳射映红。认命一定主，誓死愿追随。 便是如此。 ...... 月色已沉，苍凉清爽。 函璐磬思绪万千，似是心事重重。 小家伙仍旧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十分识相地距离她三尺远。 她不禁想要笑出几声。 这便是所谓的“程门立雪”的翻版吧。 只是，她仍旧在斟酌——究竟该不该收她为第三只灵宠？ 半晌，仍旧毫无头绪。自己的呼吸却不免急促了几分。 她累了。 于是，函璐磬再次找到一处阴凉的地儿，靠在大树边上。轻轻闭眼。睡着了。 她还不饿。 便这么睡了吧。 只是，刚睡了不久，一旁传来的“咕咕”声令得她嘴角不免抽搐了几下。 她不饿，困。没想到，那小家伙儿，却不困，反倒饿了。 睁开眼，函璐磬打开游戏系统——背包界面，使用了一盒速食盒饭。 随即，一盒香喷喷的盒饭便出现在眼前。 不用看，她也知道，身旁的小家伙早已经垂涎欲滴了。 函璐磬侧头一瞥，发现那胖嘟嘟的小家伙盯着她手中的速食盒饭，咬着手指头，直流口水。 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再看见小家伙双眸突然黯淡下来的光芒，函璐磬便深知——这家伙，没准是认为她不会留给它一分半点儿。 函璐磬一脸淡定地将手中的速食盒饭递给它：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小家伙双眸随即变得雪亮不已，耀眼如天边的星辰。 它伸出小小的双手，接过了函璐磬手中的盒饭，感激地看向她。 “主人，你真好！” 函璐磬微微一怔，唇边的笑意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温柔。 她轻轻地摸了摸小家伙的头。 小家伙眨眼看向她。 “快吃吧，再不吃就冷了。” 小家伙点点头，便开始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函璐磬欣慰的同时，也不免有些疑惑。 这小家伙真是好生奇怪，能说人语，通灵性。还会使用人类的器具。 唇边的弧度愈发上扬，踌躇的心绪平静下来。 或许，让这小家伙成为她的灵宠之一，似乎也不为过。 【那便收下它吧。】 熟悉的清冷嗓音传入脑海，函璐磬身子不免一窒。 “你终于舍得理我了？”函璐磬干脆闭上眼，倚靠在大树上，用意念交流道。 那头沉默了半晌。 相处了这些时日，函璐磬自然深知她的本性。 她耐心地等，表面上却已经睡熟了。 小家伙吃完盒饭，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 见她已经熟睡，便识相地不去打扰她。自己也倚靠在大树上。闭眼，睡觉。 ——超级无敌分割线来也—— 果不其然，那头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淡淡开口： 【那小兽生性善良，修为尚浅，便且能说人语。想必是高傲兽族。它能认可你成为它的主人，是你的福气。】 意念之中的函璐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很想知晓，天女这么说，究竟是在褒她还是在贬她？ 【收服此兽为灵宠，对你、对它，可谓是对修炼效率有增无减。并无坏处。】 函璐磬本就想变强。 如今，一个大好机会在她面前，一向想要变强的她，怎么可能不动心？ 况且，这小家伙的坚持也不免打动了她，更是“火上浇油”。 所以，函璐磬自然而然选择了她想要的结果。 不过，这只是她人生开始的第一步。 之后的路，还很漫长。 那些所谓的凡尘俗事、纷纷扰扰，就让它抛到一边去吧。 她要做一个美梦。 梦里，有小颖、有茗玉、茗梗、茗莉。 有她的爹和娘，他们正对她温柔地笑。 还有——他。 那个让她既讨厌又不知是怎样情愫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