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三章 旧识（一）
上杉谦信除了具有极佳的军略能力外，还特别崇尚个人英雄主义，比如这一次在带领关东豪强围攻北条家的小田原城，在未能攻下城池不得不撤军的时候，竟然独自一人骑马跑到了城外，坐在北条家士兵的眼皮底下自斟自饮。 北条家的士兵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立刻动用弓箭和火器轮番射击，却怎么也打不中上杉谦信，这样的情形让北条家上下都觉得上杉谦信有神明在庇护，因此全都老老实实待在城里没敢趁势追击。 在杨光看来，这种结果不是上杉谦信幸运值爆表，而是北条家的远程攻击太烂。不过上杉谦信不可能永远都靠着气运来逢凶化吉，因此杨光便暗暗助他一臂之力。 那件附魔全身铠甲上有一个“防护箭矢”法术，毕竟上杉谦信武艺不差，身边又有精锐亲卫保护，想要近身杀死他很难，真正有威胁的是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流弹。有了这套铠甲，上杉谦信在战场上的安全系数大大增加，比直接送给他100支五峰铳更有效果。 至于上杉谦信先前在书信中责备杨光，认为他不应该把五峰铳卖给武田信玄，杨光专门写了一封回信来解释。对于上杉谦信这种尊神佛、重人伦、尚气节、好学问的人物，杨光觉得跟他讲道理搞辩论反而更容易折服对方。 在书信中杨光认为五峰铳和刀剑一样都可以制造杀戮，主要还是看掌握在什么人手中。坏人用它为非作歹，好人用它惩恶扬善。可是战乱之世礼崩乐坏，杨光不过是一个明国商人，又如何分辨得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又以什么样的标准来划分好人与坏人？又有谁来确认杨光的划分没有错漏？ 这三个问题环环相扣，把事情从对与错上升到了哲学高度，杨光相信上杉谦信绝对给不出一个正确答案，也不可能有人给出一个大家都信服的答案。因为很多事情并不是绝对的，如何看待它全在于自身的立场与利益。 既然这是一个无解的答案，杨光便顺势给出自己的诡辩答案，他告诉上杉谦信既然无从分别，索性不再分别，如果每个人手里都有自己的五峰铳，大家相互威胁之下也就不敢第一个开枪了，反而会让乱世出现某种程度上的和平。 这可不是杨光信口雌黄，现代时空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以核弹作为威慑武器的恐怖平衡，有核国家相互威胁之下反而不敢动用这样的武器，因为一动就是连锁反应就是大家一起抱着去死。 杨光相信上杉谦信看过自己的回信后，或许不完全认同这些观念，却一定会对它进行深思，这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送走了上杉绫，杨光与山本勘助也面谈了一次，并且在送对方离开的时候，当着外人的面表示自己受到织田信长的信任与厚待，暂时不考虑将贸易港移到他处。织田家在长岛港耳目众多，其他人不算，就是人在现场的池田恒兴就肯定会把这番话传到织田信长耳朵里去。 杨光给山本勘助准备的礼物是“灰吹法”，这是里面用来冶炼金银的方法，其实就算杨光不拿出来，日本战国时期还是会陆陆续续普及这方面的内容，只是武田信玄肯定不知道这一点，正好用这个“鸡肋”一样的礼物来还对方那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就是这个人！”一个仆役打扮的男子弯着腰待在人群中，视线看向了正在送山本勘助上船的杨光，随即迅速低下头对身边另一个水手打扮的人说道：“那边说了，尽可能要活的。” “哼，还不是为了那种火器的制作方法。”另一个水手打扮的人有些不屑的回答说道：“你去找个地方放把火，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好了！” “行事小心点。”仆役打扮的男子叮嘱说道：“若是可能的话，最好先问出点有用的东西。” 两个人说完话之后迅速分开各自离去。等到了夜晚，原本水手打扮的男子更换了一身夜行衣，悄悄出现在了一艘商船的甲板上，他趁着守夜的人不注意滑入水中，随后憋着一口气潜入水底朝着泰山号方向游动。 不久之前，北畠家的水鬼部队就曾经用这种办法企图破坏泰山号，在被发现之后叶宗满这边的水手加强了夜间对于海面上的警戒巡查力度，不过现在潜入的男子一直都在水下，站在船上的水手当然无法发现他的踪迹。 “走水了！走水了！”不远处的商业区某处店铺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在火光的映照下十几个人慌乱的拿着水桶朝着码头方向跑来，看样子准备取水救火。 长岛港虽然比较简陋，但是军港和商港却是分开的，杨光有专门的地方停靠自己的福船，叶宗满的那些水手驻扎的地方也与商业区有较大的空地隔开，因此这些来打水的人是威胁不到福船那边的，船上的水手只是端着五峰铳警惕看着这边动静，却不知道真正的潜入者此时就在他脚下的海水之中。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十几个巡夜的水手赶赴过来，他们取来长长的水龙，用这个东西接引来海水，效率肯定比单人用木桶高得多，折腾了好一会总算控制住了火势。 “赵大哥，没事了！”透过窗户看出去的汪瑛说了一句，转过身来对杨光说道：“我们继续吧，那杨过跳入悬崖殉情，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杨光喝了一口清水，笑着说道：“我们先不说这段，我们讲一个梁上君子的故事。头顶上的那位老兄，天气寒冷你又泡了水，躲在上面吹风的滋味不好受吧。不如下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这句话说完就听到屋顶传来“哗啦”一声，原来是被人用重身法硬生生踩出个窟窿，随后一个身影从上面快速下扑，双手一前一后直奔杨光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