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豺族末日
被挟持在洞里的奢厉虽然不知道灵芝在移动,但是能感觉到灵芝在悠悠地有节奏的晃动。 灵芝小窝的停战使得四野突然变得肃静。 奢厉连忙问,外面怎么了? 博怡连忙回答,这灵芝开始行走了。 奢厉也呆住了,他回过神来,对身后的九娘子说,准备好了吗? 九娘子生怕奢厉生出什么鬼主意,不予理会。 奢厉说,现在他们都被这灵芝的行走吸引了目光,正是我们的机会。 你少耍花样!——九娘子拿钗钹抵住奢厉说,我是准备和你死在这里的。 奢厉毫无惧色,说,我们死不要紧,难道你的小婴兽也要一起陪葬吗? 小婴兽不断啼哭,声音撕心裂肺。 妖兽恶战,小精遭殃。 九娘子无言以对,但奢厉明显感觉到她抵住他的钗钹变轻了。 奢厉又说,现在灵芝行走,根基不稳,不如我们一起摇,把灵芝摇倒,这样或许可以得救。 九娘子听着婴兽的啼哭,也别无他法。 于是,奢厉和九娘子又结成了摇树同盟。 他们忍住浓烟,在暗阁内部使劲摇晃。 树晃得更厉害了。 在窝里的博怡听到了奢厉的喘息声,知道他在里面挣扎,而且树的晃动也越来越烈,她顿时会意,索性也跟着摇晃起来。 自助者有如神助,自救者有如天救。 这朵硕大的灵芝像是风中摇曳的醉花,晃晃悠悠,摇摇欲坠。 终于,由于不堪重晃,灵芝支撑了几下,头重脚轻,如崩山压顶般从一侧倒去。 轰隆隆—— 灵芝的叶托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根从土中被带出,高高扬起,翻滚一番,缓缓停歇。 在这棵巨大灵芝倒塌的瞬间,奢厉终于挣脱了九娘子的挟持,确切地说,是九娘子已经不顾他的死活。 只见灵芝一倒,暗阁里密道由竖变横,奢厉本来在前,理应先出,而那九娘子却一把拉开奢厉,奋不顾身地向暗阁口窜去,像支离弦的箭。 在灵芝外的妖兽们也因为灵芝的倒塌有了变化。 那在灵芝根部一直观察灵芝走向的白泽、领胡和穷奇惊奇地看到,灵芝之根斜插在天上,那上面居然挂着一只小虎妖。 从灵芝小窝里滑落出来的博怡看到,那小虎妖不是别人,正是於菟。 只见於菟背上的臼套在灵芝的根上,她的身体四肢悬空,兀自在空中蹬踏挣扎着,看起来甚是滑稽可爱。 博怡顿时明白了,这於菟被这灵芝召来,想采集却又无方,只好将根削尖塞入她的大臼之中,用土遁之术慢慢移动。 未曾想竟然被灵芝上的妖兽摇晃得站不住脚,被生生地撬了出来。 於菟挣扎着,喊着,唉呀!看来还是不能太贪心啊! 喊完,套在根上的臼一转,将本来躺着的她转成了趴着,仍然挣扎着,看着众妖,嗔怪道,你们看什么呀!还不快来帮帮我? 领胡和白泽连忙七手八脚地上前帮她。 穷奇在根部看着这一幕,觉得饶有趣味,然而他很快便想起了他的使命,连忙冲向灵芝顶端,查看小窝状况。 该发生的,终于发生了。 在灵芝小窝处横踩着的睚眦,左手中提着鲜血淋漓的头颅,右手抱着襁褓。 那头颅,正是九娘子。 是那九娘子急着出去,然而还是被堵在暗阁口临危不乱的睚眦下了毒手。 娘子啊!——穷奇的泪水忽然夺眶而出,他狂奔几步,抱起九娘子的无头尸,大喊道,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啊!——接着便是含混不清的号啕大哭。 穷奇的哭声引来了襁褓中婴兽的哭泣,一大一小,一粗一细,两种哭声你来我往,交相呼应,回荡在大荒。 奢厉疲惫地从暗阁里露出了头,博怡连忙过去照看。 睚眦怀疑地看着穷奇,生怕他的眼泪是演出来的。 他一指火刃,割断了缠在饕餮身上的丝线,指着那穷奇抱着的无头雌尸对饕餮说,快来品鉴这是否是豺族九娘子? 饕餮扯着身上的丝线,不情愿地嘴中嘟囔着,走到穷奇面前,不理会穷奇,便扑向九娘子尸体准备啃食。 穷奇看见饕餮过来,腾地一声,抱起九娘子尸体便跃在了空中,不让饕餮触碰,仍然号啕。 饕餮无奈地张开双臂看看睚眦,只见睚眦顺势便将手中的头颅扔到了他的嘴边。 与此同时,睚眦打开襁褓,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兽,端详着。 奢厉在博怡的搀扶下,走到睚眦面前,说,你为了报仇,死了这么多无辜,这小婴兽又不知情,不如就放过他吧? 睚眦看看奢厉,说,你这两簇毛,不去报你的仇,倒来管我的闲事? 奢厉指着灵芝上的遍野羊尸说,我的仇人都死了,你让我如何报?
睚眦哼着鼻子笑了一下,说,好,那还我天玄剑来。 奢厉说,昨夜遗落,等天色渐亮,我就给你找来。 睚眦边冷冷地看着婴兽,边说,可曾找得到? 我知道地点。——奢厉说,一定找得到。 睚眦不理会奢厉,顺手亮起火刃,割下了婴兽的一只耳朵。 奢厉被他的残忍吓到,皱起了眉头。 饕餮吃了两口豺头,说,这绝对是豺族九娘子,你放心,这回你没杀错。——接着便张口接过了睚眦扔过来的小婴兽的耳朵,嚼了起来,边嚼边说,没错,这也是豺族。说完拍拍手,走到灵芝根部,看着白泽和领胡拯救於菟。 那臼满满当当地塞在根上,卡得挺紧,於菟又不愿意从臼上脱离,白泽和领胡费了半天劲也没有把她弄下来。 饕餮见状,张开大口,连忙啃食起根部,想将根啃断,让於菟从上面下来。 别啃了!别啃!——於菟着急地说,人家要整棵一起带走的。 你带这灵芝作甚?——饕餮问。 你真傻!——於菟说,这可是千旭一遇的血灵芝,吃了活血化淤,精力充沛,而且,你看这里面燃着这么大的火。 这么大的火怎么了?——饕餮连忙问。 吃了还对火灵宿脉有巨大裨益呢!——於菟不无自豪地说。 你是说火灵宿脉?——饕餮问。 那当然了。——於菟不耐烦地瞪着饕餮说,真奇怪,人家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饕餮不理睬她,张开大口,便啃食起灵芝来。 失却言者心,正中听者怀。 别啃!——於菟见状,一急,大哭起来,说,这是人家的灵芝!你坏死了!——然而她又下不来,依然只是哭。 饕餮充耳不闻,大块朵颐。 与此同时,哭泣声更大的是睚眦手中的小襁褓。 睚眦自从确信这正是豺族唯一血脉之后,放任小婴兽断耳处的鲜血淋漓,呆立不动。 咣啷啷——睚眦手中的九娘子之头掉落在地,不断滚落。 奢厉以为他起了仁心,以为自己先前的话起了作用,连忙说,不如,将那小婴兽给我吧? 睚眦的目光突然变得忧愁而又痛苦,他看看奢厉,悠悠地将哭泣的小婴兽递给奢厉。 奢厉张开双臂,迎接着小婴兽的到来,迎接着小婴兽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