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死亡！
命轮世界有可能即将被天道彻底掌控，而自己则有可能永远被困在这里，这样的状况由不得林一凡不着急，但他仍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破局之法。 关于破局，事实上他心中早有思量，这些年厮杀战斗的同时，他也在心中不断尝试、推衍。天道意志掌控规则，并且能将规则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即便那些力量不属于天道意志本身并且无法真正给他造成伤害，也完全能够将他的实力彻底限制，可谓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想要破除这种限制，唯有两个办法可行，一是在规则的掌控上超越天道，二是彻底跳脱出去。前者根本不可能实现，因为在天道消逝之前，他与命轮世界的联系不可能再有任何本质上的提升。 后者则是难于登天，想要跳脱出去，唯有打破天地规则的束缚，彻底超脱出去，可那样的存在纵是一个世界从诞生到毁灭也不见得能出一个。林一凡虽曾衍化出那样的力量，但更多的是机缘所致，进入这片幻境空间之前，他精研斗战圣法多年，也从未再成功过。 他并未急着去钻研斗战圣法，而是从其他法门入手，慢慢梳理修行路上的种种。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这样的道理同样适用于修行，他掌握上百万武功术法、上百万修炼宝典，这些都是宝贵的财富，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彻底消化。 这是一个枯燥的过程，仅仅只是半年时间，他便开始感到乏味，感到孤独，感到寂寞…天道不知所踪，没有了厮杀，没有了战斗，甚至无法真正修行，时间的流速仿佛急剧变缓，每一分每一刻都成了煎熬。 “真正的大神通者一坐便是数万年数十万年，既然他们可以，我又何尝不可？”他强迫自己平复心绪，神识彻底分化，用心钻研自己所掌握的各种修炼法门、武功绝学。 可要真正做到心无旁骛太过艰难，每隔半年他便自漫无边际的推衍中醒来一次，孤独与寂寞的滋味几乎让他发狂，让他绝望，仿佛再次体会到了昔年踏入寂灭永恒之地的滋味。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了近三百年，当林一凡再次苏醒之时，这方星空的温度已经降低到了极点，弥漫在天地间的所有力量都已彻底流逝，而他与命轮世界规则大道之间的联系也完全消失了。 星空中一片静谧，黑暗与冰冷笼罩，看不到任何光明，也感受不到任何温暖。他找到一片冰石化成的陨石带，将之当成了闭关之所。 “要彻底静下来，本心不失，真我永存！”林一凡以上一世佛门中的静心法诀平复心绪，收起各种各样的杂念，再次陷入漫无边际的推衍中。 但他仍旧失败了，不到一年便苏醒过来，心中杂念丛生，在孤独与寂寞中饱受煎熬。 “杀，杀，杀！”他冲至星空边缘，黑发乱舞，整个人充斥着一股魔性。他全力轰击那片混沌，以此来发泄各种各样的情绪。 如此又过了三百年，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不正常的状态，时而癫狂，发疯似的轰击星空边缘的混沌地带；时而痛哭，一遍又一遍地念着玲珑、姚梦曦等人的名字；时而绝望，意志力量衰退到极点… “天道，你想活活困死我吗？”清醒之际，林一凡再次来到星空边缘，眸光如冷电般冰冷迫人。但他并未异动，片刻后又回到闭关之地，神识分化，再次陷入推衍中。 这一次，他枯坐十年方才苏醒。 但即便如此，也依旧耐不住孤独与寂寞的煎熬，刚刚苏醒便陷入癫狂之中，直到三月后才恢复过来。 他真的要疯了！ 此情此景，与昔年陷入寂灭永恒之地何其相似？只是在寂灭永恒之地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但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瞬都精准无误地烙印在他心间。 其中滋味，外人永远无法理解，唯有一个人在孤独中咀嚼煎熬，在寂寞里品味苦涩。 三百年后，林一凡的处境越发危险，疯狂、绝望、混乱的时间甚至超过了清醒，随时可能走向自毁。而这片星空也越发黑暗了，天地间的规则线条变得黯淡，仿佛整个星空都在走向衰败，即将死亡。 “这些变化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天道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他开始怀疑，但注定不会有结果。 千年时光转瞬即逝，林一凡的处境终于有所好转，即便偶尔陷入癫狂、绝望状态，也能很快从中脱离。他的意志蜕变到了真正的帝王境界，体内力量如渊似海，浩瀚得难以揣度。只是，他看上去更加冷漠了，眸光深邃而死寂，棱角分明的面孔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有得便有失，有失便有得，天地是公平的…”对于自身状态，林一凡自然能够察觉到，但却无力改变什么，唯有默然一叹。 两千多年时光，得自圣殿传承祖地的各种修炼法门、武功术法都被他仔细过了一遍，收获巨大。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最近千年来，这方星空仿佛真正走向了死亡，天地间的规则、大道黯淡到了极点，强大如他，也只是勉强能够感应到其存在，也因此，很多关联天地大道的武功术法根本无法尝试，难以真正吃透。 但林一凡仍未急于去钻研斗战圣法，昔年圣殿老至尊将各种各样的残缺法门衍化成真正强大的宝典给了他很大的触动，对他而言，那种境界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更何况想要跳脱规则束缚太过艰难，他想要尽可能地对天地规则、大道多一些了解，以此来增加成功的机会。 他又一次陷入苦修中。 时光流转，不知过去了多少年，这一日，林一凡心神一颤，自沉睡般的闭关状态苏醒，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气息。 四周是深沉而纯粹的黑暗，目力强大如他，此时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仿佛彻底失明。 他长身而起，没有感受到任何阻碍。 “那些冰石呢？”林一凡心中惊悸，他的闭关之地是一片冰石凝聚而成的陨石带，会不断将星空中散落的尘埃牵引过来，以至于每一次苏醒之时，他闭关的地方都会被石块或尘埃彻底掩埋。 “怎会如此，我到底闭关了多少年？”他想要打出神力照亮整个星空，但就在此时，他心中陡然一颤，因为根本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也感受不到神魂，“体内”虽有一股力量，但却并非幻境空间中他所熟悉的力量，也非任何真元或能量。 “寂灭永恒之地，我已彻底死亡？”林一凡只觉一股凉意席卷整个意识，没有身体，没有神魂，也没有任何真实的能量存在，四周是无边无际的冰冷与黑暗，目不可视，这样的场景，与真正的寂灭永恒之地没有半点区别！ 寂灭永恒之地，生灵死后意识的归所，这里只有无穷无尽的冰冷与黑暗，一旦陷入，便会永世沉沦不可自拔。他曾在这个地方的边缘涅槃，徘徊在生与死之间，以忘或不忘为抉择，决定最终的生死。 “不可能，我不相信自己会死！”林一凡一声长啸，催动“体内”力量，衍化绝世**，想要照见自己的过去。 但他失败了，这里不存在任何天地规则，连他自己都是不存在的，只是一道意识，任何与天地规则相关联的手段都无法实现。 “我不能接受！”他雄浑的咆哮声传出很远，但却没有任何回声出现，这是一个绝对空旷的世界。 “我怎么会死，我还有很多牵挂，甚至有可能陨落在过去，有可能和过去的强者存在交集…我不可能会死！”林一凡大声怒吼，而后选定一个方向，全速前行。 也或许那并非真正的前行，因为一切规则在这里都不成立，包括空间，所谓的方向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他只是在做未知的运动而已。 但他别无选择。 时间也没有了意义，这一走，可能只是一瞬，也可能是亿万年之久，只是在他的意识中呈现为三万年。 林一凡真的绝望了，尽管口上不承认，但心中已经近乎证实，他真的死了，死得不明不白，彻底地消散在天地间。 “怎会如此，怎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时而愤怒咆哮，时而绝望长嘶，心中一片冰凉。 但他仍旧坚定不移地朝“前方”行进，全速奔跑。 等待他的却是更加深刻，更加沉重的绝望。 他开始感到疲惫，感到厌倦，这种疲惫与厌倦更甚于当年大战诸位至尊。不可避免地，他的力量开始衰弱，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停下来休息。 “这才是真正的意志么？”林一凡心中升起一股明悟，意识是神识的一部分，而意志又基于意识而存在，可以看作是一种力量，维持着意识的存在与运转，一旦被磨灭，意识也会因此而消亡。 那就是真正的死亡了。 “就算真的死了，我也要打破黑暗，重新降临人间！”林一凡长啸，力量瞬息间回到巅峰状态。但他也很清楚，想要重新降临人间几乎没有任何可能，否则那些强大到极点的武道修炼者都有可能死而复生。 而他之所以能在涅槃之时冲破黑暗，完全是因为涅槃时的状态根本就算不上真正的死亡，而他也未真正踏入黑暗深处。 他能倚仗的也只有斗战圣法，他曾借这门奇术衍化出不存于世间的力量，那是真正的超脱，未尝没有逆转生死的可能！ 漫长岁月的参悟，林一凡对脑海中上百万的修炼宝典、上百万的武功术法不说了悟透彻也差不多了，便是破天魔刀留给青衣的命理衍算之术也被他精研了很多遍，对修行的认知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在这样的条件下，他对衍化出超脱境界的力量又多了几分把握。 更何况这门奇术乃是武神草创，经由一尊修炼到极致的斗战圣体补全才形成如今的斗战圣法，而武神一脉的法门本就是不倚天地而独修己身，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规则大道存在，可谓修炼斗战圣法的绝佳场所。 林一凡不再漫无目的的前行，他开始调整身心，为真正的修炼做准备。他彻底放松了自己，不再去想自己究竟有没有死亡，不再去想外界的人与事，也不再去想这段岁月以来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错过了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心灵仿佛真的化成了一方明镜，没有半点尘埃，就连昔年淬炼杀戮神魂积累的杀意、戾气都仿佛消散了许多。 两千余字经文在他心中流淌，起手式清晰地呈现，极具玄妙，仿佛蕴含了无穷可能。他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由形而神，再由神而髓，渐渐达到一个极高的境界。 接着是第二式，在无穷可能中孕育无穷变化；随后是第三式，同样是无穷变化，但却孕育着新的东西，这一式他花费的时间极长，渐渐明悟那新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斗战圣体一脉的道，其精髓全在于“斗战”二字！ 这种道在第四式得到了极致的体现，冲霄战意自他意识间喷薄而出，这一刻，他仿佛化身斗战圣者，浑身充斥着一股强大到极点的战意，这股战意甚至将他本身的意志推向一个全新的高度，真正超越了至尊、帝、王、皇所处的“三”境界。 到了第五式，斗战圣法开始展现真正的威能，十倍于自身极限的力量被打出，诸般术法被他衍化出来，若是放在真实的世界，必定能够发挥极致的威能。 第六式则仿佛为真正的强者准备，不再拘泥于传统的体术或术法，一滴血可杀人于无形，随手一击都蕴含莫大威能。 第七式可谓真正的“一法通，万法通”，林一凡心中已经没有了体术、术法的区别，体术即术法，术法即体术，两种截然不同的手段，在某些方面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这种一致，可以简单地称之为“法”，法依道而生，到了这个境界，对天地大道的理解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深刻的地步，能够将斗战圣法运用到这种程度的人，至少也是大能级强者。 第八式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为根本，取“法”之变化为核心，修炼到这一境界，可谓真正大成，随心所欲，可衍化万千手段。 第九式最为简单，大道至简，返璞归真。这一式又比第八式高了一个境界，无所谓手段，无论来自于己身还是外界天地，力量就是力量。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能将斗战圣法运用到这一境界的都是真正的盖代强者，触摸到了力量的本质。 “返本还源，永恒不灭！”第十式一出，林一凡整个人多了一股无形的气势，仿佛一尊顶天立地的神灵，无法、无天、无敌！ 他的身躯绽放出淡淡的白光，映照出一条朦胧的白影，没有rou壳，也没有神魂，只有一片柔和的白光化作人形，这就是他的意识。 “原来我真的死了…”在看清自己的瞬间，林一凡忍不住轻声一叹，因为这条身影与昔年涅槃之际进入寂灭永恒之地一般无二。